车夫依言拍了拍楚云裳刚才触碰过的地方。?
果然,一阵刺痛立即从肩上某处传开来,疼得他龇牙咧嘴,却是立即就信了楚云裳的话。
若不是那什么穴道被刺了根针,无缘无故的,他又没生病,那里怎么可能会疼?
转而继续磕头:“七小姐,您说,小的要怎么做,才能让您把针取出来?只要是小的能做到的,小的一定给七小姐办好。”
楚云裳闻言,没再说什么威胁的话,也没做什么打一棒子再给一颗枣的恩威并施的手段,用以收服这个奴仆。
因她明白,像这样为了保命就随时可以弃暗投明的墙头草,就算是捉住了他致命的把柄,也不见得真的能忠心自己。
养的狗不仅不听话,反而倒打主人一耙的事,她在侯府里的时候,见得多了。
于是楚云裳便淡淡道:“这取针的最佳时间,只有三天。过了三天后,就算是我自己,也没法取针。所以,从现在开始,三天后,青山城城门口,若我没能见到平安无事的孙嬷嬷和绿萼她们,银针彻底入体,大罗神仙都难救,你就等着见阎王吧。”
闻言,车夫一愣,还没说出什么来,就被孙嬷嬷给抢先了。
孙嬷嬷诧异道:“小姐,三天后,青山城?什么意思,您不和我们一路了吗?”
青山城勉强可算是敏城和懿都之间路途的折中处,距离懿都稍近,以城外青山闻名,加之地处北方,即便是酷暑时节,青山城的气候也甚是怡人,是达官贵人们最喜欢的用来避暑的胜地。
他们此行回懿都,便是要经过青山城。
可现在,小姐却说,要三天后见到她们?
孙嬷嬷立即就觉得小姐是不是有事瞒着她们,但当奴仆的,却也并不会过多的询问主子。
就见楚云裳微微点头,也没加以解释,只下了吩咐:“接下来的路,我不会和你们一起走。按眼下的天气来看,大后日上午,你们就能平安抵达青山城,到时直接在城门等我,我和九方公子应该是下午的时候,就能赶过去了。”
见楚云裳已经做了决定,孙嬷嬷也没再说什么。
只将她和小少爷能用到的行李,以及九方长渊的行李,都给放进了她坐的马车里,这才将三个眼圈有些红的丫鬟给拽上另一辆马车,由着这勉强可算是被收服了的车夫驾马,走上官道,继续往西南的方向走。
目送着马车离去,渐渐消失在视野之中,楚云裳收回目光,看向九方长渊。
“你的这个仆人,会驾车吗?”
九方长渊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看向了那静候在车旁的黑衣仆人:“楚七小姐在问你话。”
黑衣仆人稍稍含身,行了一礼:“回七小姐的话,属下会。”
楚云裳道:“接下来的路,就由你来驾车,具体的路线和孙嬷嬷他们的不同,你要按照我说的路线走。”
黑衣仆人应下,然后又道:“七小姐,属下名叫无影,七小姐直接喊属下的名字就好。”
“知道了。”
心中却是禁不住的想,无影无影,果然是名副其实,平时不出现在九方长渊身边的时候,的确是连半点影子都是瞧不见的,完全是需要花费无数人力财力方才能培养出来的绝佳暗卫。
这家伙不仅武功高强,隐匿能力十分厉害,就连医术也是有所涉猎。
真不知这九方家乃是何方神圣,竟能训练出这样强悍的人给他们少主,还仅仅只是做个贴身属下。
楚云裳将他们此行的路线讲清楚后,就和九方长渊在车厢里坐好。无影则是先掩上了车帘,处理好尸体血迹,将那匕首擦洗干净递进车厢后,方才坐上车头,手中马鞭一挥,马儿“希律律”一声,扬蹄便往官道上走。
走的虽仍旧是西南方向,但两个时辰后,无影一拉缰绳,马儿就拐了个弯,往正西而去。
正西方,虽和原先的路有所偏差,但若是一直行到底,也是能到达青山城的,不过却是需要从青山脚下绕个整整一圈,方才能到青山城,所要行进的路程按理来说是有些远了的。
且由于此时正值冬末春初,青山上的不少野兽,诸如毒蛇巨蟒这等普通人避犹不及的兽类,也都自冬眠里醒来了,这个时节要经过青山的话,怕是要遇到什么危险。
感受到马车果然是改变了行进方向,九方长渊不由看向对面的人。
“楚七小姐,突然改变路线,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楚云裳正持着小话本看着,闻言懒懒抬了眼,眸中神色依旧清凌凌如刚融化的雪水般冷冽而澄澈,但九方长渊分明看得清楚,有着一抹极为凛人的杀意,从那眸中飞快的掠过。
一时间,整个马车里,似都是因着这抹杀意,而变得气氛有些凝固。
就连旁边正躺在软榻里玩着小玩具的楚喻,也是不自知的噤了声,生怕惊扰了自家娘亲。
旋即就听她道:“既然侯府里的人不想让我和喻儿活着回去,你觉得,那人聘请的杀手,会只有那么几个简单的小鱼小虾吗?”她长睫微垂,敛去眸中神色,“走青山那条路,虽有危险,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如何不能化险为夷,顺带将大鱼也给解决了呢?”
前世,由于大雪封路的缘故,她也是没走东南的路,而是如现在这般转道向西,准备从青山绕路。
却不承想,到了青山后,不仅遭遇了第二批杀手,更让她在意的……
也就是那等危险的时候,喻儿继承自其生父的能力,方才初次显现了出来!
故而尽管还没到今年冬天下最后一次大雪的时日,她就已早早的安排西行,也是为了能够提前做好布局准备。
楚云裳想着,转头看向身旁的楚喻。
看着儿子那和普通人无异的黑眸,最深处掩藏着缕缕金芒,她伸出手去,温柔而爱怜的抚摸着儿子的小脑袋。
声音也是温柔的,是不曾在九方长渊面前表现出来的恬静柔美。
“喻儿,你怕吗?”
楚喻知道她说的是什么,当即摇摇头,“咿呀”出声。
楚云裳听明白他的意思,当即微微笑开了:“嗯,谁敢来害喻儿,娘亲定会让他——”
她面上虽仍是在笑着,但那语气,却是瞬间就变得杀意凛然,听在人耳中,是足以让身体都要冻僵的冰冷。
“——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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