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一整晚的雪,没有丝毫要停的迹象。
庄园里常年都是绿色的草坪上的,被厚厚的一层雪覆盖。
那一株她剪了一半的园艺,甚至看不出来她剪得是什么的园艺,也被一层厚厚的雪压着。
雪白的雪,覆盖了一切的颜色,却遮挡不住黑色……
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讨厌黑色,很刺眼,比外面的冰冷的白雪还要刺眼……
可是……这是冥尘熙身上最长出现的颜色……
他喜欢黑色,所以,她将庄园里的一切,都布置成黑色。
“一鞠躬……”
“二鞠躬……”
“三鞠躬……”
“家属回礼……”
灵堂的宽大的案台上,铺满了白色的花束,簇拥着冥尘熙柔柔的笑貌。
那不是照片,而是余韵前几天亲手画的素描画。
她不眠不休的整整画了三天两夜,终于将她记忆里,冥尘熙最温暖的笑容勾勒了出来。
文石和尔文说很像,因为他们找不到可以做遗像的照片。
冥尘熙不喜欢拍照,更别说找一张他微笑的照片了。
他从来不对任何人笑,除了对她。
一身黑色的丧服的映衬下,余韵脸色苍白的如同案上白色的花束。
她低着头,往燃烧着的火盆里填着纸钱,听着耳边哀哀一片的低泣声。
门口响起一片争吵声,那是暮月里的几个高层理事,带头的,是前几次见过面的华流云和张亦。
余韵从没有正面与他们接触过,但他们显然认识她。
他们对着前来参加吊唁的人大声痛斥着她的罪行……害死冥尘熙的罪行。
愤怒的神色里,却不见多少哀痛。
余韵之前听冥尘熙偶然提起过,张亦和华流云已被拨了权利,却仍然不能置身事外。
他们似乎想上前将她推开,被一旁的尔文和文石阻止,一群黑色丧服的保镖,将几个人请到旁厅去做客。
余韵能理解他们的心情,只是……她不想让冥尘熙连死都不能落个清净。
灵堂里议论声四起,那些什么都不懂的人,就像是屋外不停飘落的大雪,风往那边吹,就往那边飘。
于是,余韵从口袋里拿出一把枪起身,漠然的举起枪砰砰的开了两下。
效果很好,所有的声音都停止了,只剩下一双双惊恐的眼睛注视着她。
“想讨论的都给我滚出去。”余韵扫过众人,平静的丢下一句话,又将枪收回口袋里,继续对着火盆填纸钱。
那是找到冥尘熙时,他手里握着的一把枪。
那是他最后拿着的东西,上面附有他的灵魂他的气息,她舍不得给任何人碰。
向晨他们都在医院里,连环爆炸让他们伤的不清,至今昏迷不醒,最坏的结果就是变成植物人,但至少还活着。
可是她的冥尘熙,已经死了。
有什么比活着更幸运的的吗?她也想问,为什么冥尘熙的结果是不能变成植物人……
这样,他在那里躺一辈子,她就在旁边陪他一辈子。
那天她穿着婚纱带着他回来,她亲手布置的灵堂,亲手画着他的遗像。
她都很平静,因为,她不想让冥尘熙走的不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