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邵素正坐在窗边,望着雪中梅花吟诗作对,忽见几个大汉从侧门走了进来,不由一怔,这大悲寺乃皇家尼姑庙,象萧生般悄悄贿赂小尼偷着进来还罢了,若是如此大摇大摆明目张胆,却是十分怪异。
正在惊异间,只听门被"咚"地一声撞开,她吓得站了起来,见三名彪形大汉走了进来,穿着差役的官服,拿着锁链,领头的大约四十左右年纪,一身紫衣,一脸须髯,黑着脸,上下打量着邵素,开口问道:"你是邵家三闺女邵素?"
邵素见他连王府名字也不称呼,惊惧更甚,扶着八仙桌几欲昏倒,只是勉强支撑着道:"你们……你们是谁?"几乎抖不成声。
那大汉嘿地一声道:"到了你就晓得了!"说完,对身边一名黄衣大汉道:"去把她锁了,搜!"一名黄衣汉子走了过来,"咔吧"把邵素的双手用夹板锁住,顺便又捏了邵素一把道:"这娘们不错,又滑又嫩,我喜欢……"
邵素只觉一只黑手在自己脸上揉动,那种触觉却不是萧生的不适,而是杂糅着被羞辱的痛苦,不由惊声尖叫……却只引来哄笑,只有那紫衣汉子呵斥道:"宋三,这是皇上钦犯,少你娘的犯浑!等上面定了,随你们怎么弄!"
那黄衣汉子宋三听了这话,不由惊喜道:"冯衙司可当真,那这娘们我定下了,你们可不许跟我抢。"说着,在邵素屁股上拍了一把,邵素又是一声惊叫,便又引来一阵哄笑。
三人一边说着,一边拖着邵素向前走,大悲寺的主持静音见三命衙役拿着名状,也不敢阻拦,幸好三人只是要缉拿邵素,又贪图近便,只从后门出去,倒也没惊着其他众人。
三人出了后门,纷纷上马,那宋三把邵素横在马匹上,又趁机摸了两把,另外一个黄衣汉子看着眼馋,一边走,一边咽了口唾沫道:"我觉得这娘们一定够味,光着叫声就消了半截魂去!"那宋三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连连点头道:"这倒是,我可说好了,上面一发命,这雏儿就归我破,若是你们抢了,别怪我宋三不客气!"
那冯衙司听了,眉头皱的更深,骂道:"你他娘的就整日想些这些混账事,正经事儿倒是一件不做,那侯爷可招了?"
宋三嘿然道:"侯爷大人可是上过战场的,硬骨头总有几分,哪有那么容易,不过呢,我请来了一位先生,包他满意……"
"什么先生?难不成还能比我们刑部更会拷打?"另外一个汉子问道。
宋三笑得意味深长,道:"那位先生倒是什么也不会,可有一样绝活儿……"
这话把冯衙司也听住了,放缓了马步,道:"什么绝活儿?"
宋三伸出一根指头道:"针灸。"
另外那汉子嘿地一声道:"针灸?我家隔壁老王也会,用得着专请?我说宋三儿,你不会他娘的为了里外通吃请个废物来吧?"
宋三把头摇得宛如拨浪鼓,道:"这可冤枉死我了,这先生江湖人称申一针,这一针啊,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说着,压低声音道:"前些年那场科举案子,庄瑾那么硬的骨头,都是让他撬开的……“
冯衙司倒吸一冷气,道:“原来是他啊!”五年前发生了一场科举大案,监生们与举子们的取中比例严重失调,举子们联名抗议,圣上派出几位提刑官复查依然没查出蹊跷,最后在副考官身上撬开了缺口,原来是当时监生们在太学时,作为主考官的张太傅透漏了科举题目。
举国哗然之际,大家也是奇怪,这副考官庒瑾乃主考官门生加女婿,如何能反噬其师?没想到竟是受刑不过的缘故,而这背后,竟是位江湖奇人的功劳……
冯衙司没想到这宋三居然能把他请来,呵呵笑道:“行啊,宋三,没说的,若是上面定了下来,这娘们归你玩够个……”
宋三的手在邵素身上不断摩挲,笑道:“官家的东西,俺宋三可不敢长占,不过就是图个新鲜……”说着,抽手去摩挲邵素的脸,忽然手上一痛,原来被邵素用牙咬到,抬头手来,竟是中指出血,心中大怒,反手一掌,骂道:“臭娘们!”
邵素惊叫几声引来哄笑,便不再出声,她平生从未经历过这样可怕的情状,连哭都忘记了,死死咬住嘴唇,唯恐出一点声音,再添了这群人的乐子,耳听着他们的对话,心忽然沉了下去……
侯爷?二叔他怎么了?
二房出事,恁地会特意来抓自己?
官家的东西……
越想越可怕,越想越心凉,正惊恐不定之际,忽觉那只恶心的大手又在自己身上摩挲,并徐徐抚上脸来,厌恶之际狠狠咬了一口,宋三措不及防里被咬出血,自然不跟她客气,一个耳光过去,脸立时肿了,只是邵素此时并不觉得疼痛,听着他们的对话,想到自己会被这么一群人糟蹋,恨不得立刻死去,只是被绑在马上不得动弹,上下颠覆着像是浑身散了架子,只得狠狠的咬住嘴唇……
冯衙司见邵素的俏脸立时变成猪头,脸色一沉,道:“宋三,我不是说了,如今上面还没定下,不得乱来!”
宋三“嗤”了一声,道:“衙司,这太子企图逼宫谋反,联合瑞王府里通外国,多大的罪名,还能翻过来不成?”
冯衙司沉着脸道:‘不管翻不翻,没定下来之前,你他娘的悠着点,连太子都还没废呢,瑞王府怎么说也算圣上的表亲,若是君恩浩荡给赦了,你这么对待这丫头,就是有十颗脑袋也不够还!“
宋三听了这话,脸上变色,心道定罪也就罢了,若是真给赦了,侮辱王府小姐是要抄家灭族的,便收了那只不安分的手,只是嘴上依然不服气,道:“我就不信,这么大的罪也能赦!”
冯衙司哼了一声道:“赦不赦,不是我们管的,只听上面的便罢”说完,“驾”了一声,飞马奔跑起来,其他两人见上峰当先,对望一眼,也给自驾马驰奔。
邵素被困在马背上颠簸许久,才到刑部司监,这刑部司监乃是专门关押最烦等待定罪的犯人所在,分男女两个处所,左边五道庙,关押女犯,右边叫六道所,关押男犯,冯衙司三人下马,邵素被宋三拖下马背,重重地摔在地上,邵素的眼泪哗啦流了下来,只是不愿让人看见,咬着嘴唇低着头,耳听脚步错错,几个押管婆子见是女眷,走了过来问道:“宋爷,这是……?”
宋三道:“这是瑞王的三闺女,原来被送到寺里,瑞王犯了这么大的罪,恁地让他亲闺女跑掉?”
那几个婆子连忙称是,推搡着邵素向五道庙门走去,还没走几步,忽听宋三道:“我说王婆子,你给我留心点,这个雏儿可是归我破的,若是你贪图银子卖给旁人,有你的好儿!”
领头那押管婆子回头笑道:“好说,好说,宋爷,您情好儿吧,定给你看得牢牢的!”
这话提醒了一旁的冯衙司,回头吩咐那押管婆子道:“这王府的女眷不得欺凌,毕竟是圣上至亲,若是有个恩典下来,你们一百个头也不够的。”
那王婆子听了冯衙司这么说,心中暗暗叫苦,原来这押管饷银微薄,主要收入便是卖弄女犯赚些银两,便是那些罪臣女犯有人或是瞧上了,给些两银子便可以肆意舞弄,若是运气好拿获那些漂亮年轻些的女犯,婆子们的收入竟能比得上老鸨的。
这几日押管婆子眼看着王府女眷入了五道庙,大部分都姿色不凡,特别是王府那几个闺女竟是美若天仙,正筹谋着如何卖个好价钱,没想到竟是看着吃不着,心里不免暗骂晦气……
且不说婆子们的想法,邵素被推搡着进了五道庙口,转过一个游廊,来到一处牢房,婆子打开门,把她退了进去,邵素一个趔趄扑倒在地,便听一声“素儿?”,抬头看去,对上一张肃然如玉的脸,正是大姐姐邵月,眼泪又流了下来,道了声:“大姐姐……”
邵月皱着眉问道:“你不是在大悲寺,难不成他们连你也肯放过了?”语气里含着愤愤不平之意。
忽听一声道:“她是王府正经亲闺女,这等大罪,如何能放过?”声音含着一丝冷嘲,邵素侧过头,见二姐邵盈坐在牢房的角落里,靠着墙根,穿着一身素色的蓝袄裙,发髻散乱,脸色煞白,只是看着她的目光里,竟有些恶毒的快意。
邵素吸了口气,爬了起来,叫了声“二姐姐”眼泪流了下来,她方才在马背上守着那些坏人,忍住不流泪,如今见了亲人却再也忍不住,“呜呜”道:“大姐姐,二姐姐,这是怎么了?恁地好端端的会?……”
“王府完蛋了,我们死定了”邵盈冷冷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