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就是我侯府的婢子,让她回到原处做事不就行了。”老夫人没好气地说。
余隐语气软软:“她原本是大嫂院里的,让她回去也不是不行,只是……”余隐犹豫了一下,“我今日将她带来了,祖母您一看便知。”
绿芜进了房内,向老夫人行礼。
“抬起头让老夫人看看。”余隐对绿芜说。
绿芜抬头,老夫人看见了她的脸,随即明了。
这个绿芜,在婢子中长得确实过于明艳了。
若是她回了冯婉身边侍候,那李坦难免会见到,到时候别再弄出一出一尸两命的戏码,她年纪大了,这样的事可再禁不住了。
“看着是个伶俐的,就留在我身边吧。”老夫人斟酌再三说。
“多谢老夫人。”绿芜跪下磕了个头。
余隐笑了笑,当晚就让绿芜过来侍候老夫人了。
三日后,一辆不起眼的马车乘着月光,缓缓从一条小巷驶离。
车上驾车的车夫人高马大的,手里的马鞭漫不经心地在马屁股上挥动了两下。
马车出了北城门,走上了官道,渐渐地,马车后面聚了几个人。
是李安带着人跟了过来。
“小姐,李安他们又跟上来了。”阿银打开窗看了一眼说。
刚刚出侯府的时候,李安他们奉定远侯之命护送余隐回北羌,余隐拒绝了他们的护送,这一路她不想引人注目,自然是人越少越好。
可是一出京城,李安他们便追了上来。
他们不敢违背定远侯的命令,只在余隐身后跟着,出了城再靠近,余隐也不会再把他们赶回去吧,大不了,他们一路尾行保护。
“随他们吧。”余隐靠着马车闭眼说。
余隐赶路彻夜不停,直到半月之后过了青州,距离京城远了,众人的脚程才慢了下来。
京城内,余隐暗中离京之后,定远侯并没有刻意向外透漏余隐已经离京一事,毕竟自家义女去哪儿也不关别人的事。
直到有一日顾倾颜上门,想找余隐叙话,才得知余隐早就走了。
“她不是才从益州回来么,又去哪儿了?”顾倾颜在侯府大门前问管家。
“顾二小姐,余小姐来京城之后身体一直不好,汤药不断,这您也是知道的,这不,前些日子又犯了咳疾,这才决定回遂州将养身子,已经走了大半个月了。”管家说。
顾倾颜想了一下,那日去看角抵戏,余隐似乎咳了几声,难道那个时候她身子便不好了吗?
“那她怎么不差人给我送个信儿?”
“余小姐不想劳烦旁人,就没说。”管家说。
余隐已经走了,顾倾颜没看到人只好回府,连侯府大门都没进。
此时的沈渊也得知了余隐离京的事。
余隐离京去了哪里,沈渊原本并不怎么关心,但是杜明给了沈渊一封密信。
这信上是有关余隐的消息。
“不是说了,停止对余隐的一切调查么。”
杜明说:“殿下,这封信是从北羌传来的,您下令的时候已经在路上了。”
沈渊沉吟片刻,修长的手指在信角摩挲两下。
既然是之前便查清的,那看了信上的内容,也不算是违背承诺。
这么想着,沈渊便坦然将信拆开读了。
沈渊读了信的前半部分,知道自己之前的猜测是对的,勾了勾嘴角说:“余隐果然是北羌人”。
只是,越往后看,沈渊的眉头便皱了起来。
“下毒……篡位……北羌逃犯……”沈渊的眉头越皱越紧。
杜明在一旁说:“殿下,听说余小姐前几日又回遂州养病了。”
“什么?”沈渊听了,立刻站起。
回到京城后,沈渊便不再去关注余隐的消息,而且国丧期间,他一直在王府中没有出门,故而并不知道余隐已经离京了。
有了益州的经历,沈渊知道余隐身体并没什么大的毛病。
“回遂州养病不过是她的借口罢了,派人去查看她真正的目的是去哪儿?”沈渊吩咐。
杜明领命出去了,沈渊将那封写有余隐真正身份的密信烧了,灰烬泡了水浇在了地上。
没过多久,杜明便查清,余隐是从北门走的,遂州在京城以南,若要去遂州,应该走南门才对。
而从北门出发,一路经过青州,并州,万州,渝州便是北羌了。
“她根本不是回遂州养病,而是要回北羌!”沈渊猜到了余隐的目的。
可她是北羌逃犯,如今回了北羌岂不是羊入虎口,就算她身边有个大贵能护着她,可也危险万分,既然当初冒险逃到了辽国来,为何不好好在辽国安身立命,反而还要回到北羌呢?
沈渊让杜明先出去,自己一个人在书房里坐了良久。
书房中还挂着当初他从陈宗正那里要来的余隐画像,他盯着画像看了许久。
余隐回北羌一定是自己的决定,而且还能说服定远侯让她回去,也一定是深思熟虑过的。
当初她身边只带着一个会武功的大贵,就从北羌千里迢迢来到了辽国,那如今回去也应该做了万全的准备。
可他为什么很担心呢?
担心她路上会出事,担心她回到北羌会被皇上抓去,若是给余家按上个谋反的罪名,是要满门抄斩的。
入了夜,沈渊身着黑衣出门。
杜明见了问:“殿下,你要去哪儿?”
“我要出去一趟,可能一个多月,最晚国丧一过就回来,这几日若是有人找我你就说我生病谁也不见。”
“若是皇上召见呢?”杜明问。
他和万阳公主的赐婚还未定,说不准皇上什么时候就召他入宫,虽然现在是国丧,可是皇上真说不准会不会先私下定了这件事。
沈渊想了想说:“若是皇上召见也这么说,要是皇上非让我入宫不可,实话实说就行。”
说完,沈渊抬腿便走。
“殿下,你去哪儿啊?”杜明在后面问。
沈渊头也没回,牵了一匹马说:“不告诉你,皇上问起你就说不知道就行了。”
说完,沈渊翻身上马,融入了夜色之中。
只剩杜明站在原地呆愣了片刻,苦着脸说:“我说不知道,皇上能信吗,唉,只希望皇上可别召见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