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太子皱着眉头,强忍着怒火,在他手边已经扔了不下十本奏章。
这些奏章所诉都是同一件事。
偏偏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却还被扯出来闹个不休。
“褚坚!”太子张口,扫了眼案上的奏章,“给我查查封家,我倒要看看,他是哪里来的这些本事。”
褚坚目光微闪,揖道:“是,殿下!”
他捡起那些奏章,微微扫了眼,道:“殿下,那这些人……”
“降职一级,看好了,若是还收到这些人的折子,就给我打发出去,贬去做个地方官,让他们好好操操心。”
“是……”
太子靠在椅背上吐了口气,问向一侧的内侍,“靖国公府那边有什么情况?”
内侍躬身答道:“回殿下,靖国公府还是如往常一般,公主跟姜五爷也甚少出府,至于九小姐之前便与四少爷去了别庄养病。”
太子点点头,知晓他们安分心里也舒服了些,“姝儿的病还没好吗?”
“这个奴婢不知,不过去了已有一月,想来该是好了。”
“好了就好。”太子叹了口气,“这丫头小时候乖乖的惹人疼爱,长大了倒是越来越会惹事,这回病的不亏,就当是个教训吧!”
内侍含笑,自然不会接这话。
正当太子想再说什么,却见一个内侍匆匆过来禀报:“殿下,方才太子妃召见了曹家姑娘在殿里说话,结果曹姑娘不小心将先后赠她的梅瓶打碎了,太子妃一气之下晕了过去……”
“什么?”太子立即起身,“可宣太医了?”
“已经宣了,奴婢来时,太医正赶过去。”
太子一挥大袖就出了殿门,朝东宫走去。
此时,东宫内跪了一地人,就连曹娉婷也不例外。
她现在脸色有些发白,最重要的是太子从她身边走过,竟是一眼也未瞧她。
身子晃了晃,她似乎明白了什么。
这种直觉在宫里传出大喜时,更为清楚。
太子妃有孕,这是宫里头一桩大喜事,是宫里人盼星星盼月亮才盼到的事儿。
曹娉婷觉得全身发冷。
也不知过了多久,太子容光焕发的走了出来,低垂眸子看着她,“曹姑娘起来吧,今日大喜,梅瓶的事我与太子妃商量过,便不记你的过错了,你且归家去吧!”
曹娉婷抬头看着太子,高不可攀的他气质微冷,贵不可言。
想来,这样的人,本就不是她能拥有的。
“是,臣女谢殿下开恩!”
她伏地行了一礼,缓缓起身跟着内侍离去。
太子心情大好,一挥手赏了东宫上下一片。
他又朝着仁明殿走去,特意不让内侍跟随。
现在皇帝愈发不喜见其他人了。
便是他,也是隔着珠帘相见。
“父皇,儿臣今日过来是有喜事禀报,太子妃已有身孕了。”
珠帘后,皇帝消瘦的身形若隐若现,不一会儿,才传来沙哑的声音,“有了喜脉是好事,可赏了?”
“回父皇,已经赏过了。”
“嗯,那再从我私库里挑些赏过去吧!”
“儿臣代太子妃多谢父皇恩典。”
太子恭敬地说道。
珠帘后,皇帝看着太子的身影,眯了眯眼睛,“还有什么事儿,没有就退下吧,一会儿我要跟你母后说说,想必他是高兴的。”
太子犹豫了下,还是道:“儿臣确实还有一事。”他兀自说了遍封家的事,自然,姝儿做的事她也没瞒着。
皇帝听了,没有什么反应。
“谋害皇亲,罪不可恕,这件事你看着处置吧!”
“是,父皇!”
太子松了口气,再行了一礼,便悄悄退了下去。
珠帘后的皇帝有些疲惫。
“到底是愚钝了些,不够果决啊!”若是有他当年三分风范,封家都早已被处置了。
怎会顾虑这个顾虑那个,倒是把亲近之人越推越远。
想到这里,他浑浊的双眼又迸出些光亮。
“还得再看看,再看看……”
无人晓得他在说什么,只有长年伺候他的老太监明白。
从仁明殿出来,太子步子更轻了。
去看过太子妃,他便又投身到那些奏章里,忙个不停。
东宫里,太子妃卧在床上,目光灼灼,小心翼翼地抚着肚子。
这里面,可是她的宝贝,她的心血,只要一举得男,那她的位置就不会再动摇了。
“太子妃,卞夫人递了牌子进来,您看?”
“母亲?”太子妃高兴道:“快请。”
“是……”宫女忙地躬身退下。
不一会儿,一个身穿姜黄色五福锦绣褙子,枣红色马面裙,头发梳成富贵髻的妇人跟着宫女进来。
目光四处打量了翻,妇人看到床上含笑的太子妃,行礼道:“臣妇给太子妃请安,太子妃万福!”
“母亲快快请起,来人,赐座!”
“谢太子妃。”
卞妇人笑道,就坐在了床头,她拉着太子妃,“总算等来了好消息,不往吃了这么多药,拜了这么多菩萨。”
太子妃看了眼身边的宫女,宫女福了福,便带着其他人下去。
一时间,寝殿里只剩下了母女二人。
太子妃道:“母亲近来可好?让您为女儿操心,是女儿的不是。”
卞氏摇头,“这是哪里话,你的是就是整个卞家的事,不过是操点心罢了,只要你能顺利诞下皇长孙,一切就都是值得的。”
太子妃感动,“母亲放心,太医说我这一胎极好,十有**是个男孩。”
卞氏闻言大喜,“真的?我就知道,你这孩子是个极有福气的。”
“母亲也是,您的福气往后还绵绵不尽呢!”
“托你的福,母亲能有你这个闺女,是我的福气。”说着,她又叹了口气,“不像你弟弟,都十七八岁的人了,还整日里眠花宿柳的,给我到处闯祸,若不是我死命拘着,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来。”
太子妃抿唇,拍了拍卞氏的手,“母亲莫要担心,如今已经不比从前,咱们卞家沉寂了这么久,也是该重新踏入众人眼前了。”
卞氏明白,点头笑道:“母亲省得,这都是你的功劳,我儿生来便有高人批过命,是个凤凰命格,福及全家,这话不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