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如果我要的人是你,不会等到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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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车内的人闭着眼靠在座位上,完全没发现车外不知何时飘起了鹅毛般的大雪,就在前几天还有人说,这个冬天宁江大概不会有雪时它却突然而至,没有一丝征兆。推开车门的陆尧吓了一跳,看着眼前白茫茫的一片,心里突然有些失落。
如果这时,风雪夜归,有人为他留一盏灯,那就是最幸福不过了。
推开冰冷的单元门,他拾阶而上,脑子里不停地重复着张鸣筝的那声哭喊,她愤怒到极点的眼,还有她不经意间显露的桀骜不驯。或许,他们都有着倔强不服软的一面,谁也不肯先低头。
“陆尧,你怎么现在才、才回来。”
娇软的嗓音带着轻微的颤意,陆尧猛地抬头,楼道明亮的灯火里映照出陈若水那张姣好的面容,小鹿斑比般无辜的大眼睛瞪着他,带着委屈。
“快点开门,我快、冷死了。”她只穿着及膝的包臀裙,外罩一件呢子大衣,正冻得瑟瑟发抖,模样可怜兮兮。
“你来干嘛?”陆尧皱眉,不高兴的问道。
陈若水吸吸鼻子,指了指脚边的塑料袋。“我来宁江出差,阿姨正好做了你爱吃的东西我就带过来了,你快点开门让我进去,我真的快冷死了。我都等你了快四个小时了,你摸摸我的手,都成冰块了。”
陆尧躲过那双伸来的小手,看看红通通的五指,有些无奈的摇头。
“陈若水,你让我说多少遍你才明白我……”
“陆尧,我这次真的只是帮阿姨带东西给你,你能不能不要一直拒人于千里之外,我也是人我也有心,一直放在冰窖里心是会冻死的。”
陈若水垂着眼帘嗓音低迷,像个迷路的孩子一般,让人心疼。陆尧别过头不忍再看,视线透过楼道的窗户看到外面纷飞的雪花,心想今晚无论如何也是不能再把她赶走的了。
“陈若水,今天外面下雪我破例一次,但仅此一次,下次就算是下冰雹,你也要给我走人。”
他开口时,声音恢复了一贯的冷漠散漫,带着不容置疑。
陈若水按下心中翻涌的苦涩,点点头。“我知道。”
我知道你一直这么冷漠,我知道你不愿意和我在一起,我知道我喜欢你喜欢的快发疯了,我知道自己非要和你纠缠一生才罢手,可是你知道么,陆尧?
陆尧拿钥匙的手顿了顿,最后还是下定决心打开了门,弯腰去提她脚边的东西。
“你今晚就在这边住,睡客房,我去楼下和战友住。”他开了灯,将东西放在客厅的茶几上,回头看着跟着进来的陈若水说道。
“陆尧,你都让我住客房了,你还怕什么。”陈若水出奇的乖巧安静,其实她不吵不闹的时候,的确乖巧安静,就跟小时候一样。
“我一个大男人无所谓,你一个女孩子总要在乎名声的。”
“我不在乎。”
“你不想我把你赶出去吧。”原本温情脉脉的对话被陆尧突来的一嗓子质疑打断,陈若水撇嘴,最终摇头。
留下,总比离开来的强。
“那你早点休息吧。”见她不说话,陆尧点了个头,转身就往外走,走到门口时,背后站着不动的陈若水突然开口喊住他。
“陆尧你接到我电话后一直不肯回来,是不是以为这样我就会自己走掉?”就然如此,那你何不直接就不回来了这样我快冷死的心会更快的停止跳动。
陆尧听完刷地转身,黑眸锁在她身上。
“什么意思?我什么时候结果你电话?”
被他望着的人自嘲的一笑,乖巧恬静的小脸上都是失落。“陆尧,这样真没意思,我不知道原来你比我还胆小,我至少还会敢作敢当。”
瞬间,陆尧脑中断掉的某根线连了起来,他深深的看了一眼陈若水后,平静的开口,声音里多了几分情真意切。
“若水,你是了解我的,我不要的东西,谁说都没用。下面的话,我只想说一遍,从今往后都不会再提。”他转过身来,正对着她,像是一个宣读人类罪行的天神,又像是低语的魔鬼,在暗夜里伤人于无形。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如果我要的人是你,不会等到今天。”
陈若水听到他声音朗朗传来时,心里再多的强装坚强都化作了乌有,她低着头不敢看他,下意识的以为只要不看就不会有事,就可以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门口的人不再管她,带上门就朝楼下走去,越走越快,终于在最后一个转弯时单手撑在栏杆上直直翻了过去推开单元门。一路坐进车里后,不顾外面纷扬的大雪和厚厚的积雪,呼啦开着车就冲出了车库一路朝gps屏幕上显示的小红点狂奔而去。
张鸣筝小区看门的保安大叔真的是尽职到了极点,这种雪夜也不放过任何一个可疑之人。这不,陆尧的车又被拦在了保险杠外。
“大叔,我回家的。”陆尧落下车窗一本正经的冲伸头出来的人喊道。
保安大叔一看,赶紧披着衣服出来确认,灯光照在陆尧的脸上让他一下子眯了眼。大叔本职工作做的极好,一来二往总拦陆尧的车也差不多认识他了,随即笑道:
“原来是你啊,这大半夜才回来?”
“对啊,单位应酬,没办法。”陆尧脸不红心不跳的扯着,机灵的从车兜里取出一包九五之尊递上。“大叔,这大半夜的还麻烦你,真对不住。”
相对于前几次的趾高气昂,这次的陆尧明显好太多了。大叔一笑,推开他递烟的手。
“小伙子,烟就免了。我老朱是对事不对人,你是那姑娘的对象现在也算是我们小区的一份子了,以后抽空过来半张进出门卡,也省的次次被拦在外面,万一您要是有急事耽搁了可就不好了。”
“好好好,我明天就让我媳妇过来办。”陆尧露出大白牙,顺手将那包没开的烟给撕了取出一只递到车外。“您就抽一支吧。”
保安大叔看了看烟,终究是少见的,还是嘴馋的接了过来。“那我就不客气了,对了小伙子,我看你媳妇晚上回来的时候好像不舒服啊,捂着肚子急匆匆的从我门前过去,脸色很难看。”烟拿在手里,女朋友立马升级成媳妇。
陆尧眸色一暗,随即将手中金黄的烟盒塞进大叔手中。
“大叔,我也不抽烟,这拆开了不抽也浪费了,您就收着吧,我先回去。”他笑着关上车窗,飞快的将车开进了小区内,一路停到了张鸣筝楼下。
这时,雪下得更大了。他坐在车内抬头看着某层楼还亮着的灯,想到她下车时跌跌撞撞的样子,还有他自己发狠冷厉的那个滚字。一时间心底有什么东西一涌而出,压也压不住的冲进了喉咙眼,堵得他眼睛发胀。
他取出电话拨了过去,很久都没有人接听,再打,仍旧无人接听。
他换位思考了一下,对她的拒接有些理解,随即点开信息栏。
“筝筝,我就在楼下,外面在下雪,很大,你要不要下来给我开下门。”
……
那边沉默不语,久久没有回音,陆尧又发了一条过去。
“筝筝,睡了么,冷。”
“筝筝,车子油不够了。”
“筝筝,你出来我给你堆雪人。”
“筝筝,你接个电话,我有话和你说。”
“筝筝,对不起。”
……这次陆尧没有再发,而是静静的捏着手机等待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车内的暖气开到了最大,大的他都有些思绪朦胧了。就在他因为静寂而困顿时,手机突然传来嗖的收件声。划开屏幕,消息来自张鸣筝。
“外面雪大,你先回去,有事明天说。”
“今天不说我不会回去的。”他飞快的回过去,然后打开车门钻到了车外,出来的急,只穿着军装常服的他顿时觉得寒意肆起。尤其是那些不停飘落进脖子的雪花,冻得他捏了一把拳头。他抬头看着那扇发亮的窗户,雪花飘落到脸上打湿了他的长睫毛。
“筝筝,你下来,我有话对你说。”他讲电话拨了过去,那边有人接起来却不吭声,被迫先发制人的他开口说道,就算是这样的风雨雪夜,他的声音里也透露出细密的热烈。
“电话里说。”她坚持且简洁的回答。
陆尧淡淡一笑,没有多说一句的挂了电话就这么直挺挺的站在雪里,也不看那扇窗户了,视线与前方的单元门保持齐平。
大概十分钟的样子,单元门里出现一个小小的长发身影,推开门朝他吼。
“你他妈有病啊大晚上的站在雪里,给我滚进来。”
“是,首长!”头上被积雪染白的陆尧闪亮亮的行了个标准的军礼,抬起双臂做了个跑步走的动作,一路跑到她面前,到这一身寒气的将她拖到怀里。
“筝筝你都把我冻坏了。”他吸了吸她身上的热气,有些撒娇的开口。
张鸣筝一把推开他,没有好脸色的白了他一眼。“你蛇精病啊,站在雪里不冻死你才怪,赶紧关门给我进来。”
她就是心软,在窗口看到这个蛇精病直挺挺的站在雪里就没忍住跑了下来。也不想想他在军校的时候,还指不定怎么被教官整呢。想当初看特种兵的时候,下新兵连的那些小孩子们不都齐刷刷在倾盆大雨里站了一夜么。就连浸了水的馒头都吃了也没事,他陆尧淋点雪算什么?张鸣筝你个蠢货!
她在心里暗骂自己,瞥了一眼老老实实站在身侧的大高个,再看看他橄榄绿军装上的开始融化的积雪,心里止不住的一遍遍大骂着:蛇精病!
作者有话要说:=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