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或坐或躺的在叶舟上飘着,沉蕊照顾仍在恢复中的风名章,项英则负责驾驭叶舟一路往木兰镇的方向飘,眼见天色暗下来,考虑风名章受了一番折腾不便夜间赶路他们便在一处陌生村子上方缓缓降落。
跳下叶舟时,天完全暗下来。项英问沉蕊,“师姐想在小世界里休息还是在外面扎营?”
沉蕊思考后,看了一眼睡在叶舟上的风名章,道:“师兄尚未醒转,为防再有意外,还是住在小世界里安全些。”
项英没反对,直接出手在二人身上打了印记,跟着三人再度一同进入了小世界。这个小世界内的白天黑夜不像风名词的海棠苑那般是可控的,它的时间与外面同步,此时已是星辰漫天。
茅草屋在黑暗的世界里孤零零的立着,看到的人难眠生出几分恐惧来,好像天地间只剩他们三人和这间茅草屋。
项英带着沉蕊没敢耽搁直接走进了茅草屋,他慌乱地点亮了茅草屋内所有的灯火。自从那年雨夜追杀,他多数时候是恐惧黑暗的。吃了晚饭项英便安排了卧房,三人各自休息。
小世界里只有三间茅草屋,沉蕊要睡一间,另两间一间是厨房,一间给了风名章。项英并不想同风名章睡在一起,便在床榻外隔了一架屏风,自己睡在了卧榻上。
躺在窄小的卧榻上,项英想,幸而今日沉蕊师姐好奇地将内有乾坤袋里的东西都倒了出来,不然自己就要去外面露宿了。明明是自己的小世界却要去外面露宿,那状况怎一个惨字了得。
第二日一早,阳光照在项英脸上,他被窗外的鸟鸣声吵醒。换了衣裳跳下卧榻,本打算看看风名章的状况,却见被褥外翻,床榻上根本没人。
项英不由心慌了一瞬,后一想自己并没有告知对方离开这里的口诀,所以应该是他自己出门了,并不是遭遇了什么不测。
他走出卧房,不见风名章的身影。到得沉蕊门前,见里面没有声音,且房门上锁,想必师姐还未醒来。
项英无奈只得走出小院寻找风名章,推开院门,就见不远处的小河边,风名章躺在草坪上,嘴里叼着一根草茎,手里握着一根鱼竿。
那模样再没有昨日的悲惨窘状,反而自在闲适的很。
“钓得到鱼吗?”项英走过去问。
“这里是你的小世界你不知晓?”风名章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继续垂钓。
项英摇头,跟着便晓得风名章看不到,只得说:“我也刚得到它不久,并不了解这里到底如何。”
“是智慧尊上给的,还是风师妹帮你要的?”风名章语气里尽是嘲弄,“扬宇师弟,得智慧尊上与风师妹这般看重,想必将来前途无量。”
“师兄说笑了。”项英觉得自己很是无辜,他从未想过要成为谁的女婿。也从未想过凭借这层关系获得什么。
但显然,风名章是不信的。他坐起身鱼竿一扬,一条肥美的鱼自小河中跃出。他拎上鱼说:“我不管你有何等样的来历,只想告诉你,风师妹是我的,你不许抢!”
“绝无此意,师兄大可随意试探。”
“姑且信你。”风名章一边走一边将鱼递给项英,“拿着,今日师兄给你露一手当报答你的救命之恩。”
“救命之恩,小弟可不敢当。”项英的确很有做小弟天分,鱼递过来时他便伸手接了。
风名章看他拿好鱼老实跟在自己身后,他轻“哼”一声回了茅草屋,朝食师兄妹三人便吃了这条肥美的鱼。
用过朝食,三人重回现世,风名章问项英,“我身上的毒是如何解的?”
项英道:“我上山后被那群山贼关在牢里,什么也做不了。被关的那段时间,因为担心师兄的状况,曾偷进小世界看了一眼。后被人发现带出牢房审问,谁知那当家的没问几句,他的仇人就出现了。那人将山贼杀的七零八落,最后留下了给师兄的解药。”
沉蕊道:“师弟说得这般轻描淡写,想必当时情况必然危急。”
项英不敢大话夸耀自己,声怕露出破绽被风名章看出问题来。
他谦逊道:“不过碰巧而已。”
风名章却不放过他,“所以解药也是那位路见不平之人赠予的?”
项英想了想道:“那人救我等只是顺便,解药于他也无用。”
“你可问过那人的姓名?”风名章看似诚恳,眼神里却似不信项英的说辞。
项英前身是在无有门中苟延残喘渡过的,之所以能活下来不过因为脸皮够厚,能睁眼说瞎话。
此时紧急关头,当年的本事自然要拿出来,他说:“那位侠士不愿透露姓名,只说救我们不过举手之劳罢了。”
风名章语塞不知道自己后面还能说什么,只得道:“以后若有机会再见到他,你一定告知我,救命之恩我合该亲自拜谢于他。”
项英没有异议只点头表示知道,三人便一同再度坐上叶舟向木兰镇进发。
他们却不知木兰镇的陈澄明这一天也遭受了一场巨变。当他兴冲冲地降落在木兰镇时,富甲一方的陈财主已经彻底败落。年迈的陈氏夫妻被小妾赶出家门,住在郊外的破房子里。
陈澄明回到陈宅,看到的不是父母欣喜的表情,而是姨娘那张令人讨厌的脸。还有弟弟们恶毒的言语。
他怎么也没想到,不过离开了两年而已,家人就全然变了模样。
姨娘说:“若不是你,老爷夫人便不会病倒。若不是你要办那个鬼书院,陈家也不会败落。”
陈澄明抬头看着高悬在头顶的门匾,大大的”陈“字向裂开笑的嘴,只不知是笑姨娘还是向他。
庶弟说:“现在的陈府是我姨娘当家,若不是她卖了陪嫁铺子,这里也容不得我们。”
陈澄明懒得与他们掰扯是非,只问:“爹娘去了哪里,你告诉我。”
庶弟正巴不得他赶紧走,很爽快的告知了父母的住处。
沿着庶弟所说的道路一直走,越走越熟悉,然后他站在了一座破败的院门前呆住了。
这个小破院子他怎会不熟?当年,项英便是在这里复活,他也是在这里认识了少年。与两年前相比,破院更破,土坯墙已经塌了,只剩门框。屋顶漏了一个大洞,窗子破烂地垂挂在窗框上。
陈澄明走进去,只见正门的炕完全塌了,他的父母衣衫褴褛的坐在屋内的地上。蓬头垢面,完全不见了当初的端正。
“娘,爹。”陈澄明走近二老,噗通一下跪倒在地,泣道:“儿子不孝,来晚了。”
夫妻俩个呆愣愣地回头看向他,久久没能认出那是他们的儿子。等认出了,便连滚带爬的扑在他身上,一边骂着逆子,一边将他狠狠抱紧。
等二老哭了一场,才讲起这两年来他们是如何被一步步赶出家门,成为乞丐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