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各怀心事
到了韩熙澈家里,何笑笑小心翼翼地进去,打量着房间,这是她第一次到一个男子的家里。韩熙澈看她好奇的样子,说:“参观完了吗?什么感觉?”
何笑笑想了下直白地说:“干净简洁,不过呢,缺少一点儿人气,收拾的像是豪华酒店客房,不像一个‘家’。”
韩熙澈说:“那你帮我整理整理,让它看着像个‘家’,我去接米罗和汉娜过来。”何笑笑脱口道:“我凭什么给你整理,这又不是我家。”
韩熙澈在已经打开的门口站住,手还握着门把手,头微微往后一侧,轻松说道:“你不是都已经称呼我‘老公’了!”说完带上门出去了。
何笑笑怔怔愣在沙发上,半天才摸了一下自己脸颊,有些烫,去洗手间照了下镜子,有点儿像粉粉的水蜜桃,何笑笑捶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自言自语道:“脸红什么嘛!真是不争气。”确实自从认识韩熙澈以来,特别是这几天的相处,何笑笑发觉自己竟然特别容易脸红。
在沙发上安定了一下心绪,何笑笑去厨房开始清洗买回来的蔬菜水果,看着韩熙澈家里有些暗淡的装饰色调,灵机一动,动起手来。
当米罗夫妇来的时候,茶几上已经摆满了新鲜的水果和美味的糕点。韩熙澈欣喜地看到落地窗前竟然摆着一盆精致的花,花瓣清新娇艳,本来房间里有些单一的色调顿时明快了许多。
何笑笑还在厨房忙碌着,韩熙澈轻轻走过去,问:“花是你买的?”
何笑笑边切着蔬菜边回答:“对啊,来的时候,我看楼下有一个花店,刚才下去买的。”然后顿了顿,抬头看着韩熙澈补充说:“我是怕影响汉娜的心情和她对中国家庭的印象,以为所有的家里都像你家这么沉闷。”
韩熙澈心情大好,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何笑笑以为他不喜欢那盆花,解释说:“你要是不喜欢,等他们走后我拿到我家养着去,今天暂时借给你用一下而已。”
韩熙澈赶紧接口道:“谁说不喜欢了!只是我好像不太会养花……”
“那我更要拿走了!”何笑笑将切好的番茄放入盘子里。
“休想!都摆在我家了,还想拿走?!”韩熙澈扬着眉毛说。
何笑笑瞅他一眼:“万一你养死了怎么办?”
韩熙澈微微笑着答:“那你时常来帮我照看一下。”
“……”何笑笑脸又快变成桃子的颜色了。
汉娜听见他们聊天,走过来亲和地说:“在聊什么呢?笑笑,我来帮你吧。”
“我自己来就好了。”何笑笑说着加快了切菜的速度,韩熙澈看着菜刀上下翻飞,忍不住脱口说:“小心一点儿。”
汉娜看着他关心的表情又是一阵窃笑,韩熙澈尴尬地说:“那个……我去陪米罗了。”
汉娜边跟着何笑笑学着切胡萝卜丝边打趣说:“你们俩真是一对欢喜冤家,明明喜欢对方,却总要表现出取笑嫌弃对方的样子。”
何笑笑赶紧否认说:“没有啦,我们只是朋友,韩……”刚想脱口直呼“韩熙澈”的名字,立马改口,“韩总是我的上司。”
“可他却没把你当成他的下属啊。从他的眼神中我能看出来,他看你可不像只是朋友,我相信你也能感受到的。”汉娜意味深长地说。
本来切菜连续的“嚓嚓”声突然静止,何笑笑手里的刀停在半空,久久没有下刀,过了好一会儿才“铿”一声落下。连汉娜都觉得他们两人关系暧昧,那自己的感觉呢?还有韩熙澈时不时说出来的那些令人反应不及的话语,这些难道都是因为他没把自己当成普通朋友吗?
“笑笑,爱情来了,应该把握住。”汉娜的话打断了她的思路,接着问了一句,“你有男朋友吗?”
这一问,不但何笑笑愣住了,连在外面和米罗下棋的韩熙澈,注意力也被吸引过去了。其实刚刚汉娜和何笑笑在厨房的谈话,米罗和韩熙澈在客厅听得清清楚楚,只是韩熙澈一直都低着头一副思索下棋的样子,并未有任何表现。直到汉娜问出那句话,韩熙澈低着的头略微转动,眼光也偏离了棋盘。
面对如此心不在焉的棋友,米罗也微笑着将目光看向厨房,从他的位置正好可以看到汉娜跟何笑笑,而韩熙澈是背对着厨房门口的,虽然转动了身子,可还是不能看见厨房里的情景。
听了半天,韩熙澈却没听到何笑笑说出任何话,只听见汉娜吐了口气,发出善意的笑声。米罗笑着说:“笑笑刚刚是用动作来解释的。”
韩熙澈猜测估计她是点了下头或者摇了摇头,可是到底是点头还是摇头,自己看不到,米罗也没有多说,只是指着棋盘笑着提醒他:“该你走了。”
韩熙澈有些失落,也许是迫切想知道刚才的答案,可是又害怕何笑笑说出的答案是肯定的,就这样心事重重地连输了三盘棋,米罗哈哈大笑:“看来你现在的心情不适合再和我下棋了。”
韩熙澈不好意思地替自己打圆场:“菜应该快好了,我去看一下。”
走到厨房,何笑笑边炒菜边说:“快好了,你把菜先端到餐桌上吧。”
韩熙澈答应着,眼睛却不时地看向她和汉娜,希望从她们的脸上看出一丝迹象,可是就连汉娜对他都没有任何暗示,何笑笑更是一脸的平静,心里不免更加失落和急迫。
吃饭的时候,米罗和汉娜一味地夸赞笑笑的厨艺好,由于汉娜观看了她做菜的全过程,米罗尝一个菜,汉娜就在旁边解释这道菜里加了什么什么,何笑笑在一边介绍着做法,只有韩熙澈默不吭声,吃得也心不在焉,对于他们的交谈没有用心听。直到汉娜提议,对这些菜进行投票,选出自己最喜欢的。
汉娜自己先说了一个:“我最喜欢这个鱼香肉丝。”
米罗说:“我喜欢回锅肉。”
汉娜看着韩熙澈问:“你呢?”
韩熙澈看了看桌上的菜,其实他想说的是每一道菜都很好吃,可是又怕自己这样回答会引起汉娜和米罗的一阵调侃,仔细回味了下说:“茄汁鱼,微辣但是很香,香中又带点儿酸。”
韩熙澈说完,何笑笑脸上闪过一丝惊喜,因为这也是她最喜欢最拿手的菜,连外婆都承认这个茄汁鱼没有笑笑做的好吃。可是同样为了避嫌,何笑笑指着糖醋排骨说:“我喜欢这个。”
四个人欢快地吃完这顿家庭晚餐,韩熙澈送米罗夫妇回酒店,又送何笑笑回家,一路上俩人都没有说话,车内气氛有些暧昧,不知从什么起,俩人关系好像一下子亲近了很多,可是却又总是隔着一点儿什么。
韩熙澈一直在想着汉娜问笑笑的那个问题,而何笑笑却在想汉娜对她说得那些话,回忆着这几天与韩熙澈一起相处的情景。
韩熙澈将车开得很慢,可还是很快就到了,何笑笑跟韩熙澈道别,慢慢地往小区里面走,可是迟迟没有听见车子发动的声音,她能感觉到一道深邃的目光在背后看着她,可是她却不敢回头,迟疑了一下快步走进小区。
韩熙澈坐在车里,看着那个俏丽的背影,心里突然特别希望那个背影能转过身看他一眼,即使不是回眸一笑,哪怕对他像以前一样做个鬼脸也好。可终究没有,背影消失在楼区中,心里有点儿失落,有点儿不舍,还有些眷恋。韩熙澈不明白,怎么忽然间这个女孩就走进自己心里了呢。
过了好久,韩熙澈才重新发动起车子开走了。何笑笑在窗户边放下半遮着自己的窗帘,看着韩熙澈的车渐渐驶去,他怎么停在路边那么久?他会在车里想什么?
转过身,看着桌子上那束从山上带下来的鲜花,过了两三天了,花朵依旧娇艳,没有丝毫颓败的迹象。
何笑笑又往花瓶里浇了点儿水,不知是喜欢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反正只要一看到这束花,心情就特别好,也特别珍惜,生怕它凋谢。
何笑笑躺在床上,脑海里一直浮现出韩熙澈的影子,翻来覆去睡不着。明天就要送米罗夫妇去机场了,这次的旅行算是圆满结束,而她和韩熙澈也将回到公司正常上班,明天之后,他们俩一个是公司副总裁,一个是行政部的员工,估计很少会有这样的时光了,即使后面还会有展会或者其他活动,何笑笑顶多去协助,给新签订的代言人提供服务。
想到这儿,突然想起叶紫珊,是啊,他们俩刚分手,自己又亲眼目睹过韩熙澈为了叶紫珊亲自飞去巴黎,为了等她的一个电话,眉头紧锁的样子,现在怎么会移情别恋到自己身上呢?也许他只是因为一时失意,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减少上一段恋情的伤痛而已。
之前季小满不是也因为失恋,才接受了她前一任男朋友,后来发现并不爱对方而分手,又跑来找她倾诉,求她安慰的嘛?
也许韩熙澈也是处在这个阶段,需要找一个慰藉,她正好在这个时候出现,仅此而已。这可能只是她和韩熙澈之间的一个插曲,一曲散尽人也散了。想着想着,何笑笑渐渐睡着了。
韩熙澈回到家,看着客厅里摆放的那盆花,心底感到无限柔软,这是她买的花,可能就是她喜欢的,现在自己也要照料。当时他说让她帮着整理家,然后就多了这盆花,她当时会不会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去装饰的呢?她的家里也有这样一盆花吗?
思路一闪,想起汉娜问过她的问题,她有男朋友吗?是不是经常帮她的男朋友这样整理家呢?以往米罗和汉娜都会调侃他的,唯独这次没有,米罗明明看到她对那个问题是点头还是摇头了,可是为什么没有告诉他呢?难道……难道她的答案是肯定的,所以米罗才没有说破?一定是这样,不然,汉娜早就拿这个和他们俩开玩笑了。
心底无名地升起一股醋意和落寞,看着厨房的洗菜盆里摞着用过的盘碗,何笑笑本来要清洗的,被韩熙澈拦下了,说不用她洗,其实也许她已经习惯这样做了。
想到这儿,韩熙澈拿起手机,“喂!李姐吗?明天一早来帮我收拾一下卫生,越早越好。”挂上电话,已经没有任何心情,烦躁地走进洗手间洗澡。
第二天,米罗夫妇要回国了,韩熙澈和何笑笑将他们送到机场,由于是送行,所以c≈g的几位高层包括马特也都到机场告别。米罗对马特此次中国行的接待行程非常满意,汉娜也表达了对韩熙澈和何笑笑的感谢,特别是对笑笑的喜欢和赞赏。这让何笑笑在几位高层心里的形象彻底上升了。
登机前,汉娜贴在笑笑耳边耳语了几句,声音很小,听不清楚,韩熙澈只看见何笑笑略显羞涩地低头抿嘴微微一笑,然后礼貌地和她告别。
而米罗像是早有准备,拉过韩熙澈低声说:“你是不是很想知道笑笑是如何回答汉娜那个问题的?”
韩熙澈有些惊讶地看看他,没等开口,米罗笑着说:“现在我告诉你,她当时是摇头的!”韩熙澈几乎是无声地笑了出来,和米罗拥抱过后,目送他们进去。
马特对于韩熙澈和何笑笑此次接待任务完成得非常满意,准许他们休息一天。
回去的路上,韩熙澈载着何笑笑,车窗外的风吹拂着在掩盖不住笑意的脸上,昨天所有的焦躁和烦心在米罗说出的一瞬间都消散得无影无踪。
何笑笑懒懒地倚在副驾驶座上,看着他一脸得意兴奋的样子奇怪地说:“什么事这么高兴啊?”
韩熙澈对视她一下,嘴角上扬说道:“米罗跟我讲了一个笑话。”
何笑笑皱着眉头不相信,韩熙澈又问:“那汉娜对你说什么了?”
何笑笑标志性地俏皮撇嘴一笑:“不告诉你!”然后问韩熙澈:“米罗给你讲的什么笑话这么好笑?”
“你都不告诉我,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韩熙澈得意自大地说。
何笑笑不屑地瞅他一眼,心想:就算永远不知道这个笑话,也不能告诉你汉娜说的话是什么。因为汉娜说的是,我希望下次再来中国时,你们俩已经在一起了。
韩熙澈没在乎她对自己做的什么表情,依旧心情很好地问:“你今天打算做什么?”
“没事做啊。”何笑笑百无聊赖地回答。
“那就陪我去个地方吧。”没等何笑笑答应,韩熙澈已经调转了方向盘。
何笑笑问:“去哪儿啊?”
“到了你就知道了。”
车子开进了郊外的一座疗养院里停下,韩熙澈拉过一个工作人员问:“请问韩清女士在哪儿?”得到指点后,带着何笑笑走过一段长廊,何笑笑有些好奇地跟着他,俩人来到后面的大花园里。
在花园中间的一棵大树下,一个中年女子悠然地坐在轮椅上,表情和蔼安详,看着韩熙澈走近,脸上渐渐露出笑容。
韩熙澈走过去,蹲下来握住她的手,关切地说:“妈,最近身体怎么样?”何笑笑一愣,原来这是他的妈妈,难怪看着眉眼有些相像,比起韩熙澈清晰的轮廓,妈妈更多了一分温和。
韩熙澈回头看着何笑笑,对韩清说:“妈,这是何笑笑,我朋友。”
何笑笑谦和地和韩清打招呼:“阿姨您好。”想着刚才韩熙澈介绍自己是他的朋友,于是补充说:“我是韩总的同事,他是我的上司。”何笑笑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这么解释。
韩清淡然一笑,点了点头,何笑笑看得出年轻时她一定是个很漂亮的女人,可能比自己的妈妈还要漂亮。
韩清用温和的目光上下打量着何笑笑,然后转头慈祥地看着韩熙澈说:“熙澈,起风了,帮我去房间拿件外套过来。”
何笑笑善解人意地说:“我去帮您拿吧,让韩总在这里陪您一会儿。”然后向韩熙澈问清楚房间在哪儿,就快步跑去了。
看着韩熙澈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何笑笑跑进大楼,韩清声音柔和地说:“之前没见你用这种眼神看一个女孩过。”韩熙澈不好意思地回过头,一改往日冷峻的表情:“我们还只是朋友。”
韩清缓缓地说:“你感情上的事情我虽然从来都不干涉,但我希望你不要像我一样……”
韩熙澈下意识地对上母亲的目光,韩清继续说:“我可能陪不了你太久了,妈妈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有一个好女孩,能代替我照顾你,陪伴你……”
韩熙澈打断她:“妈,你别胡说了,大夫说你身体恢复得很好……”
韩清摆了摆手:“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你现在已经事业有成了,妈很为你高兴,你有你外公和舅舅的头脑,不过妈现在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的终身大事。”
韩熙澈冷静地说:“妈,我说过,如果我要给一个人承诺,那就是一辈子,倘若给不了一辈子,我宁可不会承诺一句话。”韩熙澈顿了一下,眼光转向别处,“我是不会像那个人一样,承诺过的事情从来不会兑现。”
韩清叹了口气,劝慰地说:“我都放下了,你还计较。”韩熙澈又转为温和的表情安慰她:“我没有计较,只是说这个事而已。”
韩清拍拍他的手,继而转过话说:“你这还是第一次带女孩子来见我。”
韩熙澈看着远处渐渐走来的那抹俏丽身影,笑而不语。
何笑笑走过来将外套披在韩清身上,不好意思地解释说:“刚才遇见一个朋友陪他父亲在这里,聊了几句。”何笑笑说的是季小满的男朋友许少杰,也在疗养院陪父亲,到病房拿衣服的时候正好碰上,聊了几句。
韩清一直嘴角含笑,默默看着她。韩熙澈怕何笑笑不自在,于是和韩清告别,俩人开车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