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老哈竟然冷笑了一下：“你问我为什么？辰阳，这个问题，你心里没数么？”
我面色平静，顿了顿，说道：“我不明白。”
老哈说：“你是个聪明的小子，我不相信你猜不到。”随即他拿起面前的茶杯，大口地喝了一口茶：“不过如果你要装作不明白的话，那我可以告诉你。小子，你知道我在蝰蛇帮多少年了？”
“二十年。”
“二十年……呵呵，是，二十年了。”老哈伸出两根手指，看着我的眼神又是玩味又是认真：“这二十年，我见证了蝰蛇帮的起起落落，陪帮派度过种种风风雨雨，跟我同一个时代的兄弟，几乎已经没几个留下的了，他们有的死，有的坐牢，有的残废了，拿了一笔钱回家养老去了。江湖的惨烈，我比你清楚，可我还是留下来了。蝰蛇帮里，有忠义如山的好汉，也有阴险卑鄙的小人，我都见过，甚至有人在我背后搞什么小动作，给我使绊子，我也无所谓，我心想着，都是一起曾经出生入死过的兄弟，那他们就是我的家人，私心谁都有，争啊斗啊的都没什么，谁不愿意爬得更高？老帮主死的时候，我也曾经发誓过要为蝰蛇帮至死不渝！但是后来我发现，我错了。”
老哈盯着我的眼睛，这个平时吊儿郎当的家伙，眼神中竟有一丝阴冷：“辰阳，你知不知道，你的上一任，就是你们分舵的前舵主，他是怎么死的吗？”
我怔了一下，随即说：“有听说过一些，好像是病死的？”
“病死的？哈哈哈哈，看来保密工作，做得确实不错，就像如今的你一样。”老哈的眼睛红了，双手握成拳头：“那他**的是老子亲手杀死的啊！”
这下不只是我，陆尘和甘龙，同时都露出了诧异的神情。
老哈沉沉的说道：“我作为蝰蛇帮的执行特使，处决犯错的舵主和长老，本来就是我的职责。当时李仇私下找到了，他告诉我，你的前任，他私下勾结了外省的贩*份子，私自挪用帮会的资金，偷偷的做毒*生意，还把帮派的流货渠道卖给了那些外邦人！李仇要我不声不响的把他杀了，理由是一个舵主叛变帮派，会使得帮内人心惶惶，不能张扬出去。”
我的眉毛微微一动。
老哈说：“怎么样，是不是觉得特别耳熟？我想李仇也是这么跟你说的吧？”
“但事实呢？”老哈说：“后来过了好长时间我才知道，竟然只是因为这位舵主有一次在帮派大会上，跟李仇呛了几句嘴！李仇当时上任了才没几年，而且他是从一个不到三十岁的无名混混直接坐到帮主的位置上去的，他在当上帮主以前根本就是老帮主的一个跟班而已！很多舵主长老心里都瞧不起他，而他也故意在这些舵主长老面前都表现得很弱势，当然了，这是他管理帮会的一种特殊计策，其他的舵主长老因为李仇是帮主，心里就算再怎么瞧不起他，表面也依然要给他几分尊敬，但你的前任偏偏正好是个脾气直性子大的主儿，直接就当着所有人的面让李仇下不来台！当时李仇就觉得，这个舵主是他控制不了的，会成为他稳固自己位置的阻碍，但又怕人说他小气，所以他就找了个借口，让我悄悄地去把他杀了！”
我没说话，没想到这背后竟然还有这么一段故事。
老哈淡淡的说道：“知道为什么那个时候，其他舵主和长老都看不起李仇，认为他是一个无能没有主见的废物，可是却还让他稳稳的在位子上坐着吗？”
我摇了摇头。老哈看着我问：“我问你，你刚加入蝰蛇帮的时候，李仇有没有找过你谈过心，并表示出他十分看好你、隐隐约约有想要提拔你的意思？”
我微微张了张嘴，老哈冷笑：“看来是有了。告诉你吧，这就是当初他稳固位置的方法！当时他是帮主，可他却是那总部厅堂坐在十三把椅子上的人当中年纪最小的一个，要怎么样让手下的人乖乖听话？因为他对每一个人都说过同样的话！意思就是，只要他在那个帮主的位子上待一天，就迟早有一天会把你拉到帮派第二！那些人就算原本对李仇不服，听到这句话，也会沉下气来，因为他们如果想要反了李仇当第一，是有掉脑袋的风险，可是如果拥护了李仇，没有任何风险，就可以当到第二，当不了第一，当当第二也不错。就是因为他们全部都是这么想的，所以才会谁也不服谁，因为他们谁都认为自己是将来的副帮主！底下内讧不断，李仇的位置反而稳了。而李仇就在这段时间，发展自己的嫡系，等几年后的现在，他的位置权力都渐渐巩固了，那些帮主长老们再反应过来，又有个屁用？况且一直到了现在，帮里的一群笨蛋大多都还没反应过来！他们都还傻乎乎的认为自己是将来的副帮主！”
我深吸了一口气，没想到李仇竟然有如此深的城府和手段，而我旁边的陆尘和甘龙都听得一愣一愣的，傻不愣登的杵在那里，我甚至怀疑他们到底听懂了没有。
我沉默了好一会，然后轻轻地说道：“这是大哥治理帮派的手段，虽然卑鄙了一点，但是无可厚非。”
老哈瞪大眼睛，惊讶的看着我：“我说了这么多，你还在为他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