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骗子(1 / 1)

久久没有答案,等候的众人开始按耐不住了。

“什么,她果然是个骗子。”

“就是就是,对师父如此不敬,真该好好教训一顿。”

“师父一定是君陶然杀的,这个婧硕郡主以前不也杀过人吗,我看他们就是一伙的。”

……

各种难听的话纷沓而至,花解语也不安的看着她。

曹铭敦恶意冷笑:“婧硕郡主,你要我们做什么,我们也都做了,现在你却什么都查不出来,这不是在耍我们吗?就算盟主去世了,林家庄的人也不是好惹的!”

成风赶紧添油加醋:“就是就是,你别以为是郡主就有什么了不起的,今天你要是不给我们一个说法,哪里也别想去!”

君陶然皱起眉,人是他带来的,就算没有帮到忙,他也绝不会让人欺负她。

渠芙遥明亮的眸寒光熠熠:“谁说我要走的。”上辈子她接触过成百上千的尸体,不是没有失败过,也不是没有犯过错误。没有谁生来便会验尸,就如同没有人生来便会走路。

她一直认为,人类是这个世界最凶残,最无情的生物,一旦动了歹念,犯罪的手法绝对是让你想都想不到的。

现代人的变态杀人手段她是见得太多,如果这点小挫折她都不能承受,不如回家种地算了。不过,这个凶手竟让她也抓不住把柄,她的确很生气,这个人,她一定要亲手将“他”揪出来!

渠芙遥神色淡然依旧,只是凌厉明亮的眼眸后头,被凶手刺激出来的好胜心蠢蠢欲动。

君陶然看着那个淡漠傲立的人,心中有一种极为震撼的感觉,黑曜石般的双眸闪过一丝诧异,随即扬起一抹轻笑,她怎么会被人欺负去呢,明显是他多虑了。

“两个时辰之后重新验尸。”不知为何,他就是相信她,虽然她有过很不堪的过去,很臭的名声,她身上所散发出的那股灿若星辰的明亮正义,令他折服。

众人虽然还是对君陶然持有敌对的态度,但平素里他这个天下第一高手,林家庄最大的骄傲依旧很有影响力,曹铭敦也只好恨恨的瞪了渠芙遥一眼,甩手出去。

越是骄傲,跌落下来就越是凄凉。

山涧的风扬起君陶然精致宽大的袖袍,他负手站在高处,任凭冷风肆虐。师姐三年前嫁人太子府后他便外出□□,三日前回到林家庄,师父还慈祥的对他笑,不过几日光阴已然阴阳两隔。

到底是谁,以如此诡异的手法杀了师父,还嫁祸于他。

脑中很快掠过一个阴蛰狠戾的俊美身影,很快又否定了,不会是他,他根本就不在鼎镜国,何况,师父与他无怨,他定不会不远万里来杀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渠芙遥躲在树干背后已经很久了,看着君陶然一副想不开要跳崖的样子,心里很是矛盾,要不要上去安慰下他呢?

那日她在玉器店看到他手里拿着的那块破碎的玉佩,上面那个“绮”想必就是“杉绮”吧,看他那么宝贵的的样子,两人的关系绝对不简单。如此说来,是她前夫抢了他的心上人,他又被怀疑杀了他心上人的亲爹,而他又把他心上人的情敌请来替他心上人的亲爹验尸。

这个关系,还真是九转百回。

爱而不得,她深有体会,当你所有的付出所有的痴迷到头来只是一场笑话,看戏的那个人早已走远,一个人跌坐在冰冷的地面,舞台越是华丽,曲终人散的寂寥便越是刻骨铭心。

不自觉走到君陶然身边,深深叹口气,这位天下第一的少年,不知背负多少不为人知的故事。倔强又清冷,慈悲又残酷。

手轻轻抬起,想要拍拍他的肩,君陶然微微皱眉,毫不客气的躲开,手臂尴尬的僵在半空,渠芙遥不好意思的干笑:“呵呵。”心理活动却是:这家伙也太不给人面子了吧!

君陶然洁癖一发作,才不管那么多,嫌弃的瞪了眼她伸在半空的手,转身潇洒离开。

渠芙遥看着他走远,才恨恨的把手收回,在裙子上擦了几下。

“渠芙遥,你这么欲求不满,见着男人就要投怀送抱吗?”重浅满面怒气的出现在她的身后。

哭个不停的玉香来太子府汇报她被人掳走的消息时,亏得他还放下公事急冲冲赶来林家庄,她倒好,竟然在这里勾引君陶然!

君陶然的行为本来就让渠芙遥很是窝火,此时干脆翻个白眼:“关你什么事。”

重浅更是火大,男人都是有劣根性的,自己不要的东西,自然也不能便宜了别人。这渠芙遥多年来一直当他是天,软言细语,关怀备至,和离后他还念着旧情来救她,没想到她竟然这么快就跟别的男人搞在了一起。

重浅心里是越想越不舒服,冷冷道:“你是朝廷的婧硕郡主,过几日便要去尚阑国和亲,你不要脸,朝廷还要脸。”

渠芙遥嘲讽的看了他一眼:“婧硕郡主?亏你们想得出来,不就是舍不得自家女儿小姐,把我这个被扫地出门的残花败柳送给别的男人吗,搞那么冠冕堂皇,做给谁看!虚伪!做作!”

重浅眉头都拧到一起:“随我回去,不许胡闹。”

“君少侠请我来的,要回去也是他送我回去!”

重浅好笑:“你投怀送抱人家都不要,还在这里着做什么?”方才他在后面可是看得一清二楚,这个女人对君陶然动手动脚的。

渠芙遥眼里寒光一闪,冷冷道:“替你家岳父大人验尸。”

“你不是什么都没发现么,回去吧,别待在这里了,江湖中的事,不是你一个女子可以插手的。”看着她隐忍快要发怒的神情,他的语气也不自觉缓和下来。

“君陶然不是凶手。”

重浅的脸立刻阴沉下来:“你才认识他多久,这么相信他?”

渠芙遥挑衅的扬眉,直视他的双眼:“我就是相信他,因为,我也被人冤枉过!”

重浅抿紧薄唇,压低声音道:“你还在怪我当年……”

渠芙遥立刻打断他:“不想听你无聊的解释,反正以后也不见面了,你就当渠芙遥已经死在阑霜殿好了。”

语毕,一把推开他,挺直胸膛,坚定的走开,只留下一个骄傲的背影。比青松坚韧,比流水执着,那一路踩碎的,不是落叶,是她两世,滚烫烫血淋淋的一颗真心。

重浅看着那抹倔强到令人心酸的瘦削背影渐渐变小,心底浮现一股奇妙的感觉,这次,她是真的,永远走出他的生命了。

君陶然背靠着大青石,微微叹息。他离开的时候,感觉到有人躲在一旁,担心来者不善,没有立即走远,而是躲在了大青石的背后,听着他们的争论。

她说她相信他,在全天下的人都怀疑他,将他视为大逆不道的弑师凶手的情况下,不过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她说,她相信他不是凶手。

三年前,杉绮忽然告诉他,她要做新娘了,要嫁给鼎镜国的太子殿下,他便立刻去调查重浅的一切,包括他那个刁蛮善妒的落魄太子妃。

众生皆皮相,任何人在他眼里都一样,漾不起一丝涟漪,渠芙遥也一样。

只要不影响到他所重视的人,不管何时,他都没有兴趣插手,现在,全天下都站在他的敌对面,那个被他视为路人甲的渠芙遥却选择了相信他。

冰冷的心感觉到了一丝时隐时现的温度,若她真的验不出什么结果,他也绝对会平安的送她回去。

渠芙遥懊恼的坐在山涧边,任凭溪水哗啦啦欢快的流淌。花解语坐在山涧的另一边,凝重哀痛的眼神不知望向何处。

上一世也不是没有遇到过棘手的尸体,常常也会陷入瓶颈,自己把自己绕进死胡同出不来,可是那时候她有精密的仪器,经验丰富的伙伴,就算遇到什么难题最终也能想出办法解决。可她现在在古代,就这条件,艰苦得,想拍个X光片简直都是异想天开,一陷入瓶颈,完全就不知所措了。

这个世界,怎么会有既不是中毒,也没有一丝伤口的死法。她连死者的头皮,耳背,脚心,指甲壳都检查过了,怎么就发现不了呢?难不成真的要她解剖尸体?

视死如视生,死者为尊。除非真的黔驴技穷,她从来不主张解剖,这是她的原则。

想不通干脆就不想了,她抬头:“花小孩,还在想你父母的事呢?”

花解语表情冷峻哀伤,一言不发。

芙遥坐直身子:“花小孩,跟我走吧,我要去古怀国,正好可以调查古怀国磷粉的事,那帮黑衣人找不到养神芝,一定不甘心,会回来找你,你现在的能力,只能任人宰割,如果你想报仇,就跟我走,不能保证你一定抓到凶手,但是我会尽全力帮你。”

花解语死死的盯着她看了半响,咬紧的唇吐出两个字:“骗子。”

渠芙遥一愣:“我怎么就成骗子了?”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

花解语扭过头:“你是婧硕公主,明明要嫁去尚阑国,还骗我说要去古怀国。”

“所以我要与你做一笔交易。”渠芙遥红唇扬起:“你给我可以假死的药,我护你平安,还帮你抓凶手。”

花解语认真的打量对面冷傲的女人,黑幽深邃的美眸寒芒闪烁,一股令人折服的气势从骨子里透出来,让人心颤。

她说的不假,那帮黑衣人若发现他还活着,必定会折返拷问到,他现在除了一身精湛的医术,的确没有可以保命的办法,她是堂堂婧硕郡主,宰相大人的掌上明珠,想要保下一个人,还是有这个能力的。

至于假死的药,虽然被父亲视作禁药,他小时候因为好奇,偷偷学过,要做出来也不难。看她的样子,似乎也很反感嫁到尚阑国去,既然这样,不如答应了她,与她合作。父母惨死,血海深仇,他花解语此生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好!”他坚定的看着她:“我答应你。”

芙遥眼露精芒,温柔的伸出一只手递到他面前:“来,把手给我。”

她的眉,像浩瀚夜空夺目的月牙,她的眼,能令漫天星光失去色彩,她的唇,形状优美嫣红,她的笑,似黎明的朝露,纯净又充满希望。

他的身体受到她的蛊惑,手不由自主搭在她的掌心,他们之间隔着一人宽的山涧,只要一步,他就可以到达她的身边。

他轻轻抬起腿,想要跨到她的身边。

渠芙遥一收手,哗的一声,花解语重重摔进山涧。

看着他狼狈的样子,渠芙遥忍不住狂笑,花解语恼羞成怒,一把抹去脸上的溪水,将山涧边上生长的小草连根拔起,狠狠的掷向她;“骗子!”

渠芙遥敛住笑意,目光森冷:“我只想告诉你,永远都不要全心全意的相信任何人,就算是对我,你也要有所保留,否则,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被最信任最心爱的人背叛欺骗,那种感觉,蚀骨腐心的痛楚都比不上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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