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二人现在已经把水流云当成了世间罕见的唯一的珍贵药材,这药材来不得半点的损失,甚至他们觉得将人交给青衣卫来看顾都是不够安妥,又不能将所有的青衣卫都调过来,就怕会让水流云觉察出什么,情绪波动大的话,血液里会产生毒素,也不能拿出来救人,左思右想,逐亲自守了一夜。
当然,发现了小船的结果就是凤临王大怒,毫不废劲地揪出了灵玉郡主是幕后主使这层关系。
灵玉郡主半夜被人请到了凤临王的面前,就在喝醉了之后一直装睡,实际上根本睡不着的水流云的房间里进行了对话。
“凤哥哥!我只是想送‘他’走而已!这也是‘他’的要求,你为什么非要强留一个不喜欢呆在你身边的人?你该不会真的就是断袖,喜欢上‘他’了吧?!”灵玉一见凤临王,马上就大吼大叫了起来,好在船舱隔音还算好,否则,整座船的人都要被她的声音给吵醒了。
“住口!你胡言乱语些什么?!”
凤临王是恼怒的,若不是看在她是镇南王的掌上明珠的份上,他早就将她一巴掌给打了出去。
“我有胡言乱语吗?我没有!凤哥哥,难道你真的宁愿要个男的,也不愿意要我吗?我有那么差吗?凤哥哥,你知道我的,我此生非你不嫁!”
灵玉郡主叫喊了起来,那一向跋扈的,直横的性子,不管不顾地就嚷了出来。
“你想要嫁给本王?那也得看本王乐不乐意娶你!”凤临王的眼神眯了起来,一步一步地走向嚣张地叫嚷的灵玉,那强大的气场,带着绝对的冷意压迫而去,灵玉忽然双腿都在打颤,却死命咬牙撑着,不让自己后退,也不让自己表现出害怕半分。
“你还记得盼姿吧?”
凤临王轻飘飘的一句话,让灵玉郡主瞬地瞪大了她那双惊愕的眼睛:“盼,盼姿,她,她不是死了么?!”
“你当然希望她死了!她死了,本王就不知道是你对她下的毒了是不是!?”
凤临王咬牙切齿,眸子通红,道:“可惜,她没死,她被本王救活了!但是,却也只能终身都躺在床上,什么都做不了!这样,你满意了吗?”
“所以,你为了盼姿报复我,连侍卫都要,就是不要我?”灵玉郡主的脸色一阵惨白,她此生祸害无数,却唯一让她变容的,就是对从小玩到大的好友盼姿的愧疚。
没错,十年前,盼姿身上的毒,是她下的,谁让她得了他的眼!
她为什么要这样去残害自己的好姐妹,还不是因为他对她的态度!
可是,事到如今,她只有疚愧,却没有后悔;说不定再过个几年,她连疚愧也没有了!
为什么,为什么他却在这个时候,偏偏对她提起盼姿!
“你真个白痴。”凤临王看她的眼神冷到结成了冰,不带任何的感情,道:“要不是盼姿再三请求本王不准对你动手,你以为你是镇南王的掌上明珠,皇帝太后跟前最得脸的人,本王就不敢动你?”
灵玉的脸色,惨白得更加厉害了,嘴唇都哆嗦了起来:“凤哥哥,我,我,我不是,我不是……”
“不是什么?本王不愿听你任何的解释。”凤临王压低了声音,附在她的耳边道:“本王也不怕明确地告诉你,这人不过是本王要用来医治盼姿的上等药材而已!你从今以后可以歇了那条要‘他’死的心,因为无论如何‘他’都是要死的!”
灵玉的眼猛地瞪大,床上睡“死”的水流云指尖一抖!
……
“这人不过是本王要用来医治盼姿的上等药材而已!”
“这人不过是本王要用来医治盼姿的上等药材而已!”
“……而已!”
那冷酷无情的冰冷话语,一直都盘旋在瑟瑟发抖的水流云的耳里,她死死地抱着自己的双臂,缩在床榻的角落里,拼命忍住尖叫的冲动,控制住自己的双腿,不让它颤抖得那么厉害,让整张床榻都随着她的颤抖而在抖动着,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她很久没有这样失控过了。
每当她一受到情绪上的刺激的时候,就会是这个样子,然后头疼脑裂,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脑海里钻出来一样,痛苦难抑。
一夜被凤临王与灵玉郡主的对话给刺激得睡不着的水流云,死死地抱住自己的脑袋,怎么也不敢相信那个表情看起来冷漠但实际上有时候也跟普通的男子一样会脸红会羞涩的凤临王,居然会是那么心机深沉的人!
为了让她这株稀世药材得以最好的保存,居然还跟她演了那么多的戏!让她以为他对她是无害的,就算他再怎么生气,也不会要了她的小命,原来,祸害她的,是在后面等着呢!
水流云痛苦万分,一是对人性的失望,二是真真切切地来自身体上的痛苦,头痛欲裂,是什么呢,到底是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了呢?!
周身的血脉沸腾,整个人时热时冷,一会好像是在滚烫的油窝里被煎炸着;一会又是陷入了冰天雪窖里,冰得全身发紫。
啊——
好想仰天悲吼!
可是不能!
风临王暂时没有动她,还给了她绝对的“自由”,就是想让她心甘情愿什么都不知道地随他入了京城,去做他的药人,所以,她不能在这种时候流露出半点她已经知道了他的企图心的样子,不能让他身边的人看出有任何丁点的异样!
昨晚,临风与她喝酒的时候告诉过她,走完这条水路,马上就要登陆,再翻过一座高山,就是京城的地界!
在浩波烟渺的江面上,她没有办法跳船逃跑,就算她的水性不错,也划不到岸边去,最重要的是她一落水,风临王身边的内功好手说不定在她还没有游远的时候,就将她给拎到船上来,搞不好,开始真正地囚禁她!
所以,她只能在等上岸了之后,在大队人马翻山时再逃跑!
呯,呯,呯——
身体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要爆炸了!
此时的水流云,身体无可抑制的颤抖,在那宽大的青衣下面,她的肌肤呈现透明的状态,清楚地看到血液在流动,而在那些流动的血管旁边,有一丝丝一缕缕如同实际的小蛇一样的金光在划动,每一次划动,就好像是在清理血液里的垃圾一样,将一些黑黑的粘粘的东西,给排出透明的肌肤外面!
如果被移仙宗的人看见,必定会惊愕不已。
这种状态,就是他们宗门失传已久的,只在秘典上记载的——清术神功!
随着那一层层污垢被清理出来,透明的肌肤逐渐地变回了原来的样子,只是更加的光滑细腻,连她脖顶间贴着的假性喉结都随之而脱落!
可是,水流云不知道这些,她只知道她全身痛得要命,好像千万支钢针扎在身上一样,一寸一寸,一厘一厘,将她所有的痛沉神经都挑了起来,让她的大脑完全停止的转动,一片的空白,紧接着就如同涉死的鱼一样,猛地仰头,大口大口地在喘着粗气!
忽然,她的身体好一阵的痉挛抽搐,紧接着眼珠一白,昏死了过去。
无尽的深渊,无尽的黑暗,身体一直在下坠,下坠,下坠……
救命,有没有人?
救命!
水流云很害怕,手脚并用,使劲地在挥舞,试毒要抓住什么,阻止身体的下坠。
她不知道她在害怕什么,她只知道她落是就这样坠落下去,等待她的不会是什么好事,有可能是吞噬活物的蛇坑,有可能是毒蝎子的老巢,更有可能是尖头坑林,那如无数钢针一样剑尖直上的明晃晃的寒光,会将她的小身板插成碎片!
啊——救命!
她大喊了一声,然后,感觉自己着陆了,真的着陆了,但是,脚下粘粘稠稠的像蛇一样蜿蜒过来的是什么?红红的——
啊——
火光冲天。
她变小了,变小了,心里好害怕,好害怕,转身就跑,只朝着一个方向,只有那个方向是安全的,不知道为什么,她就知道那个方向是安全的,拼命地跑,跑,跑……
大宅子里,火,血,无数的人死在了无情的血溅四飞的刀下……
“云儿,快,快走!……”
“娘,娘!”
“云儿,不许叫,快跟奶奶走!”
“娘,云儿要娘,云儿要娘!”
“快走!走得远远的!”
“娘!”
小小的她,被一双柔软的大手给抱起,捂入了怀里。
那个温暖的怀抱的外面,是血腥扑鼻,火光冲天。
……
快速奔跑的马车里,哭昏了的小女孩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入目的,是一个温暖的怀抱,一张担忧不已的脸,还有嘶哑了的声音:“奶奶,娘呢,云儿要娘……”
“乖,再睡上一觉,云儿就能见到娘了……”
“孩子如何?”
“只是受惊过度,连日来哭喊不止,这么小的孩子,我担心……”
“我这里有一粒忘尘丹,能让人忘却所有的记忆,你若不想小孩背负着仇恨过活,那就让她服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