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倾心摆了摆手,示意她们稍安勿燥。
凤临王看着是捏住她的脖颈,倒不如说是握着,并没有用力。
“奴家开个玩笑,调节一下气氛而已。凤临王,你该不会是这么小气吧?小小的玩笑都开不起么?还是真的看上了奴家?要不要奴家今晚洗白白地侍候你啊?”
媚态横生,秋波流转,头一歪,作势就要靠在凤临王的身上。
凤临王甩开了她,坐回了软榻,道:“这样的玩笑,本王可不喜欢听。本王可没什么耐心在看你唱戏。本王最后一次问你,那个人,现在何处?”
花倾心见他一脸的不耐烦加严肃,便也正色地道:“银货两讫,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想要温泉山庄,这个消息不值这个价。”风临王懒洋洋地道。
“也行,让奴家想个折衷的办法。”花倾心说完,又娇媚一笑,视线忽然落在了由始至终站着一言不发的水流云的身上,道:“不如就让这位七品木大人为美人楼所用,如何?”
水流云的呼息一窒,目光有些恼怒回视。
当她是什么?货物?还是风临王的所有物?她自认没有什么地方得罪她花倾心吧?偏偏跟她过不去?
“花小姐说的话可真有意思,本官虽然只是七品小官,但也是皇上亲封的……”
水流云不满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凤临王一拍手,道:“好,让给你。只能用一个月。一个月之后,他要回凤王府当差。”
水流云一听,眼睛都大了:“王爷,小官是羽捕门的人,怎么能?”
“晏清那里,本王去说,你就安心留在美人楼里,听候花老板的差遣,为期一月。”
凤临王连个眼光都没有给她,直接下了结论。
“一个月?呵呵,王爷,时间太短。”花倾心笑得极度阴险。
“就一个月,端茶倒水,开门接客都行。”风临王粗暴地打断。
开门接客?端茶倒水?水流云好想一巴掌就扇过去。
泥霉!
“呵呵,王爷真爱说笑。木大人可是个人才,奴家怎么舍得让她端茶倒水?开门接客更加不行。美人楼里只收美人,这位木大人嘛……若是让她做了小倌,一个月之后,带人来砸了奴家这美人楼,那岂不是得不偿失?奴家的大半身家,可都搭在美人楼里了。”
花倾心笑得暖昧连连,在水流云发彪之前,赶紧开口。
还好还好,不是要她所想的那样,那这花倾心要她来这美人楼做什么?
怎么样看,都不是好事,水流云恼恨极了。
“王爷,婢女桃花的死,尚未查清,还请王爷……”她拱手行了官礼,道。
她还有命案在身,这个借口,用得可以吧。
“本王相信,你在这里,同样也会破得了那案子的。就这样决定了。”
凤临王冰冷的语气,根本不容置啄。
“恕小官不能服从,小官还要回去跟兄长商量一声,实在不行,这官不做也罢。小官虽然言轻人微,不是什么大人物,却也还是个人,身家清白,又没有卖身,不是货物,随便别人想送就送,即便是权势滔天如凤临王,也不能这样随意处置小官的身家性命,更不能随手送人。”
关乎到自己的身份会不会在这美人楼里要被暴露的事情,水流云才不管他的语气有多么的硬呢,照样反驳。
花倾主微笑着看他们内斗,心情那个爽,看着水流云那一幅倔强的样子,脑海里忽然闪现一张脸来,这性子让她仿佛看到了那人,那人如果不死……
更加坚定了她想要把水流云留在身边差遣的意愿。
不等凤临王生气,她柔柔地笑道:“木大人是不是担心留在奴家的身边,奴家会让你做一些你不愿意做的事情?放心,奴家只是听说木大人查案如有神明相助,心中倾佩,故而才斗胆向王爷借助你一个月,帮奴家查证一些事情,还请木大人不要推托。”
水流云那黑成了一团的僵硬的脸色这才稍稍缓解,仍用狐疑的语气,问道:“只是查案?”
“正是。”花倾心笑着点头。
凤临王一双冷眼斜睨她,破天荒地用一种语重气长的声音,道:“木大人生性木讷,往后,还是多来美人楼几遍,自然就能学会与人虚情假意了。这点开玩笑的眼见力都没有,以后怎么在官场上混。别以为有本王罩着你,别人动弹你不得,但是若是你真的出事,还会连累了本王。”
“别人都认为本王只是个闲王,可是明眼的人都能看得见,本王在皇上的眼里可不是一般的重要,又怎么是一个闲王能比的?把你扔在花倾心这里,可以帮助你快速地成长起来。”
“花倾心,你的美人楼,会帮本王看顾好这小子的吧?”
啧啧,再说下去,他都快成为她的家长了。
水流云愕呆着,不发一语。
花倾心又用兰花指捏扇挡在唇边娇笑了起来,道:“这样看来,这笔买卖,怎么说都是奴家亏了。唉,王爷,你那温泉山庄,什么时候可以转给奴家?”
“下辈子吧。”
凤临王说完,谈妥了,起身,甩甩衣袖,准备走人。
水流云赶紧跟上。
凤临王却头也不回地道:“木大人留下。”
“好歹让小官回去知会一下兄长吧?以免兄长担忧。”她不死心。
“本王会派人知会他的。”
紫袍闪闪,人一闪而过。
此时,美人楼里正是热闹时候,衣光鲜亮,杯筹交错,大厅里一片闹闹腾腾。
“木大人,这边请,随奴家到后院详谈。”
花倾心跟着缓缓起身,珠帘摆动,走到水流云的身边,含笑缓声道。
水流云认命,跟她去了后堂。
要去后堂,就要穿过这美人楼二层精雕细琢得很精致的长长的走廊,那边的尽头,有个暗门,通过暗门,便能到达后院。
一路上,紧闭的厢房雅间里传来各种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这么早就干上了,也不怕精、尽人亡。
楼下,无数的华服粉袍,打扮或妖或艳的女子在卖力地推销自己,各种脂粉香气充斥,挥舞着洒上了催情散的绣着比翼鸳鸯或牡丹花样的丝帕,动作不致于不堪入目,却能令人看了血脉喷张,很难有踏进了美人楼能把持得住的男子。
水流云眼观鼻,鼻观心,踩着花倾心的脚步,目不斜视。
“木大人,可是奴家这美人楼入不得大人的青眼?”
花倾心见状,调笑道。
“……”
入不入得她的青眼,跟她的任务没有关系吧?
水流云沉默。
“木大人,你别不高兴嘛!”花倾心妩媚的笑声越来越近,继续道:“虽然奴家这美人楼是比不过王府的威仪,不过,这吃穿用度都是极好的,说句大不敬的话,哪怕是凤王府,也未必比得过。木大人,你就放心啦,这一个月里,奴家不会亏待你的。”
她越看这木大人,越来越觉得跟印象中的那个差不多,只是,那人可是个女子,而眼前的人,是个长着真实胡子的货真价实的男子,若是没有试探过,她真的要以为眼前的木大人可是那个聪慧灵敏毫不逊色于她的女子所扮了。
当初,连她都被骗过了,还非卿不嫁,真是闹了笑话。
幸好她死了,不然这笑话就越闹越大,她以后都没脸见她了。
不过,也正是因为她死了,她才觉得心中空落落的,怎么也不相信那样灵慧的人儿就那样死了,所以……
“呵呵,好说,好说。”
水流云被她越靠越近的香气弄得鼻子痒痒的,不得不抬起头来,后退了下,捏着鼻子,瓮声瓮气地道。
“木大人,你这是要做什么?瞧不起我们吗?”凤临王一走,花容便也没有那种温柔小意,他们之间,就不需要演戏了,脾气有些火爆,语气也十分的不客气。
水流云转头,捍着鼻子,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就是瞧不起,又怎么滴?
“花容美人,这是想对本官动武吗?”
她依然捏着鼻子道。
这他、妈、的,整坐楼里的脂粉味太浓了,她可怜的灵敏的鼻子啊,要受不了了。
“哎,花容,怎么能对木大人这样?虽然之前我们之间有所误会,但现在误会不是解开了么。”花倾心金凤扇轻轻一拦,转头对着花容低斥。
“是,姑娘。”
花容十分不服气地看了一眼水流云,却敛了戾气,温柔恭驯地对着花倾心应和着,脚步也小后退了一步。
“也没有什么,就是觉得这味道有些重了。”
水流云道。
紧接着,她忽然感觉到有液体从她的指尖上滑落了出来,不由得摊开手,低头一看——
血!
泥霉!
她的鼻子居然被这些浓重过度的脂粉味给刺激得流血了!
表情有些犯傻。
她感觉自己好像中毒了一样。
可是,这一幕,看在花倾心几人的眼里,却解释成了另外一种:这木大人肯定是个雉!居然看到美人成堆的一幕就血气方刚地流鼻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