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怒问,冷笑着,居然还无脑地用这样的话去问黑鬼。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生过了孩子的女子,头脑都不如以前,她觉得自己的问话越来越没水平了,说出去了之后,才后知后觉。
若是以往,黑鬼一定会臣服,但是,此刻,却只听到他发出了一阵古怪的喋喋的笑声,那鬼面具后面两只窟窿似的眼睛,狠狠地定定地锁住她。
那目光,很令人害怕。
“你这样看着本小姐是什么意思?”花倾心本能地感觉到了危险,往后爬了一步,问道。
“花小姐,如果本老鬼到最后发现被你耍了,世界上并没有本老鬼的儿子这个人,不如,你就给本老鬼生一个吧!”黑鬼伸出手去扣住了她的下巴,嘿嘿地笑道:“放心,本老鬼这里有很多助孕的毒药,会让你如愿地就怀上本老鬼的孩子!”
“不!”
花倾心美丽的眼眸一大,厉声尖叫,让她给丑陋的黑鬼生孩子?还不如让她去死!
她神情张惶失常,凄声道:“有的,你有的,你的儿子就在……”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
她在大惊之下正要说出来,结果,却被听到她的厉声尖叫的玉书给边喊着边往这边冲进来打断了!
黑鬼面具后面的那双阴鹫的眼睛一闪,靠近花倾心的耳边,阴狠地对她道:“算你走运!”
倏地一下,化作黑雾跑了。
花倾心惊魂未定,直瘫软在地上。
玉书急步跑进来的时候,就是看到她一脸张惶的模样。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怎么会倒在地上?”她看到一地的瓷器碎片,吓了一大跳,飞掠了过去,上下打量着花倾心,连连追问道:“怎么一地的瓷器碎片……小姐,你有没有哪里受伤?”
花倾心深呼吸了好几下,才让那惊得发白的面容恢复正常,她推开了玉书伸过来挽扶的手,自己站了起来,自顾自地理了理凌乱的头发和衣摆,淡淡地道:“没事了,就是不小心打碎了几个花瓶,自己把自己给吓到了。”
如今对于玉书,她的很多秘密也不便告诉她了。
这个丫头,心生异动,被她知道的太多,反而会坏了她的计划。
“不小心?”玉书满脸的疑惑。
“怎么?我就不能不小心吗?你这丫头,到底在想些什么?难道还怀疑我对你撒谎吗?”花倾心严厉地道。
“不不,当然不是,奴婢不敢。”玉书低头,道:“那请让奴婢打理打理吧。”
“快点弄干净,有没有惊动东院那两个老家伙?”花倾心低声问道。
“奴婢过来的时候,他们已经服下药睡下,除非打雷,否则不会醒的。”玉书低低回答。
“那就好那就好。”花倾心喃喃地道,“这个地方已经很不安全了,我们必须要撤离。你当初,真的把信传到了灵修的手上了吗?为什么这么多天过去了他还没有派人来接他们?他能拒绝纳我为妃,难道还能置这两个老人不顾?”
这一问完,忽然想起自己不久前收到的消息,说灵修已经带着天杀阁的大批人马离开了维关城,她才那样怒砸了满地满屋的瓷器,还差点被黑鬼……
想到黑鬼那寒森森的语气,和那一靠近来就让她鸡皮悚然的阴冷气息,叫她给他生孩子?不,绝对不,绝不!
她要马上离开,马上找一个黑鬼找不到的地方!
但是,她的所有的关于灵修和天杀阁的消息,都是黑鬼收集之后告诉她的,如果她离了黑鬼,那简直就是两眼一摸黑什么都不知道了,还谈什么宏图霸业!
她的一生的终极目标就是太后娘娘的位置,以前她不敢想,但是有过那样的机会之后,让她又怎么能让那熊熊的野心给熄灭呢?
所以,她觉得她现在所遇到的一切磨难,都是上天对她的考验,她只要通过了,那就一定能够坐上太后娘娘的位置的宝座。
哼,皇后算什么?
她只要跟灵修睡到一起,有了他的孩子,她就下令让黑鬼把他给毒死,然后她就能做大周唯一个手握实权的皇太后!
花倾心的算盘打得叭叭响,什么都计划好了。
可是,一切都只是她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
别说灵修不会纳她为妃,就算是纳她为妃,凭她的过往,还有灵氏一族受到的咀咒,她就一定能够断定自己能怀上灵修的孩子?
很多事情冥冥中早就注定。
她所经历的这些磨难,其实都是她自找的,从她背离了移仙宗自己开创美人楼的那一刻开始,是她的野心,让她人生变成了另外的一幅样子。
如果她没有因为怨恨江同,不给江同一个赎罪的机会,她就不会走到今天的这个地步。
实际上,她也尝够了,没有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的,何况当时江同年轻气盛,后来甘愿为她而死,当事情一步一步地走到现在,她从来都没有反思过自己,只是觉得这些都是老天对她的磨难考验,等这些考验结束,她就一定是整个大周里,最尊贵的女人。
真不知道她这样的想法是谁灌输的,什么磨难,什么考验,当一个人的一生当中接二连三地接到挫折,接二连三都是至亲至爱的人离世的打击的时候,整个人的思想已经发生了扭曲,不可能再回到当初了。
花倾心现在的思想,就是在发着发痴梦,不顾事实真相,沉浸在自己虚构的一厢情愿里。
“太子殿下已经离开了维关城?”玉书一听,十分的吃惊。
她除了上山采药或者到药店去拿药之后,很少离开过这个庄院,如今一听,当然吃惊。
水婆婆对水流云的意义,药王对灵修的意义,那可都是他们两人年轻人舍得用命去换的事情,灵修居然反常地将这两重量级的老人给扔在这里,自己带着大批人马离开了维关城,说出来,明白他们关系和内情的人,真的没有几个人能相信。
因为,水流云已经跟着凤临王一道坠崖死去了。
灵修于情于理,都该顾着水婆婆的,因为水婆婆就是水流云的奶奶。
“小姐,这个消息你是从哪里听来的?水流云已死,灵修不可能舍弃水婆婆不救而走的。”玉书道。
就是这个原因,让她还愿意跟在花倾心的身边,因为她相信,这个世上,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逃得出她家小姐的媚功,哪怕是修罗阁主也不例外。
重要的是,修罗阁主的元配水流云已死,正是悲伤和感情空窗期,只要小姐得力,想博上位,也不是什么难事。
当然,她们知道水流云跟着凤临王坠崖而死的事情,不过是几天前,她们还不敢把这个消息告诉给东院的那两个老人呢,怕那两个老人接受不了,晕过去还是简单的,若是吵闹着要离开,那会坏了小姐的计划的。
“话是这样说的没错。但是,你见过哪个男人,在江山与美人之间,有选择美人而弃江山的?自古皇家多薄情,水婆婆是他所爱之人的祖母又如何?在江山皇位面前,一切都显得苍白而无力。”花倾心冷笑着道。
“那我们该怎么办?小姐?”玉书着急了,这样的话,小姐的上位计划岂不是要终了?
“他若是这般薄情,我倒是不怕了。就怕他不薄情。江山与皇位的诱惑,能够让他舍弃至亲,那么,就代表着他还有着野心,还有着欲、望,这样的人才算是有了缺点。有了缺点,想把他给攻克下来,那对本小姐来说,还不是件极其容易的事情?”
花倾心自信满满地道。
“小姐,那我们现在要不要马上收拾离开?”玉书问道。
“是要离开的,但是要悄悄的,不能让黑鬼教的人知道。我们先换一处院子,待打听清楚修罗带着天杀阁是去了哪里之后,再动身筹谋不迟。”
花倾心道。
“那东院那边……”玉书又问。
“就说这里不够安全,被凤临王的人给追踪到了,要换一处更加隐蔽的地方,相信他们二人会配合的。”
花倾心眉眼一闪,冷冷地道。
“是。”
玉书道。
白驹过隙,转眼,便是三天过去。
自从那晚吐得凤临王一身一脸之后,水流云得了几天的清静时光,他没有再出现在她的面前。
但是,无论是如侧也好,到哪里都好,身边总是跟着那桃李杏梨几个丫头,这种感觉真心让她觉得十分的不舒服。
不过,与她原来要拖住凤临王脚步的计划倒是对上了。
与其说是与她的计划对上了,倒不如说是凤临王不知道在准备着一个什么样的危险陷阱,等着灵修带着天杀阁的众人钻进来。
想到这点,水流云便觉得有些忧心忡忡,她那天晚上不该那样冲动,急冲冲地去找了天杀阁的暗桩,送出了那样的消息。
如果没有她送出的消息,说不定灵修还不会带人跑到这边来,跌入凤临王预设的陷阱。
这三天里,她又是忧又是愁又是虑的,总是心思不定。
虽然忧虑过重对胎儿不好,可是她却管不住自己,每次都得喝墨闲给她开的安神保胎汤才能状况好一些。
这天,才刚用过午膳,在亭子里吹着风的她,便看到了凤临王扬着一脸诡异的笑,在玉树等青衣卫的护送下,走进了她所住的这处院子。
“爱妃,如此爱吹风,小心着凉。”凤临王接过随丛递上来的薄薄的锦衣披风,披在了水流云的身上。
那动作神情,无一不在传递着温柔绻缱,让不知情的人,会以为他们是一对爱到极点的神仙眷侣呢。
“你到底又想做什么?有什么阴谋诡异,就使出来吧,别在人前跟我来这一套,请原谅我是个孕妇,脾气不怎么好,不会配合。”
水流云冷冷地道,冷眼看他展现的细腻和温柔。
这些细腻和温柔,对她来说,简直就是在凌迟她一样,她感觉不到半分的快乐。
她看到凤临王的笑脸,直接地心底就打了个突,好像看到灵修悲惨地浑身是血地倒在他的脚下一样。
“很快,你就知道。这是对你不乖的惩罚。”凤临王笑得那个花枝灿烂,头顶却笼罩着一层又一层厚厚的阴谋诡奸。
水流云正要说什么,忽然鼻翼一动,这味道——
她倏地转身,往院子门口望去,双目一对上,顿时眼泪哗哗地流了下来。
她想拼命地抑制住,不让它往下掉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鼻子发酸,那个泪水,那叫一个掉!
今天的风是那样的温暖,今天的阳光是那样的灿烂!
泪眼模糊当中,她看着那个一步步的,慢慢的,朝着自己走近,温柔浅笑的男子,只觉得周围所有的一切都黯淡无光,天地失色,仿佛全世界就只有她和他两个人似的,忘记了一切,只呆呆地看着那个俊美雅致的男子,在他那双似乎蕴含了天地万物,宇宙星辰的瞳眸里读出对她的牵挂,对她的痴恋,对她的忧心!
隐藏得是那样的深,那样的深,那样的深!
浅笑温柔,是要怎么样的凌迟自己才会挂出这样的笑容,云淡风轻地,好像她并不是被对手给掳走了,而是就在他的身边一样!
“修……”
所有的委屈,惊喜,激动等等种种情绪,全都化成一个字,随着嗫嗫的红唇,吐出。
她欲上前一步,凤临王却将她往怀里一拉,箍住了她的腰,道:“可别忘了你曾经对本王的承诺。你以为他来了,本王就奈何不得你了吗?要不要试试看?”
水流云蓦地浑身一僵,这个该死的恶魔!
凤临王的眉眼,笑得那个灿烂,那个宠溺,这两句话,他用的是腹语,用的是密法传音,外人听不到,就算是内功高强如灵修,也只能眉头一皱,明明知道凤临王态度亲昵暖昧地跟着水流云说话,却不知道他说了些什么,让激动的她一下子就僵在了当场,任由他给搂入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