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燕。
杏子梢头香蕾破,淡红褪白胭脂涴。
饕国公夫人的杏花宴,各族权贵王公大臣,都带着家眷妻女乘坐华贵马车纷至沓来,人影络绎不绝,饕国公府前一时门庭若市。
谁都知道国公夫人的杏花宴别名姻缘宴,宴会上许多年轻氏族公子与深闺名媛,不经意间,才子佳人便能促成一段佳话。国公夫人无意间促成了一对对的璧人,也开始乐此不疲,从曾经的三年一度改成了一年一度。
舒澈那时还是质子的身份,在赤燕无名无分,但血统却来自睿国皇室,论起身份属他最为尊贵,国公夫人纠结了半刻钟,然后派人给舒澈府上发了邀请函。
宴会上,有人见着舒澈都施礼称他一声‘公子澈’,然后步履匆匆离开,没人会想和他多做攀谈。
他带着姜飏寻了处隐蔽的凉亭,打算在此慢慢品茶赏花耗过一天,姜飏放下轻纱帘子,在亭外的梁柱上插了一束杏花,以此表明这间亭子已经有人,路过的人就不会再来打扰。
“听说公子澈也来了。”两名女子路过并未发现轻纱后的舒澈,一路高谈阔论。
“你说会有哪家的姑娘看上他?”
“在赤燕他不过是阶下囚,在睿国他的叔父做了睿国大王,他早就没有继承王位的可能,不知道王上还押着他作甚?”
姜飏拔腿正要出去教训她们,被舒澈伸手拦下:“这些年听到的闲言碎语还少吗,这就已令你肝火大动,以后怎么成大事?”
姜飏受教,自责道:“公子教训的是,姜飏以后不会再犯。”
突然一阵嬉闹声靠近,女子银铃般得到笑声响起,一个纤弱的身影闯进了亭子。
宁棠姬眼上蒙着手帕,花瓣一样娇嫩的唇含着笑意,手臂慢慢摸索着接近舒澈。
舒澈莫名其妙地看着她渐渐靠近,她脚下突然被石墩绊住,只听她惊呼着直直扑进舒澈的怀里。
她抱着舒澈,前一秒还在恐惧,下一秒却变成了惊喜:“我抓住了!”她一把摘下手帕,却吓得后退一步。
“你……你……”她吓得差点打翻桌上的茶盏,后来镇定了下来,色厉内荏指着他:“你大胆!”
舒澈认得她,赤燕震威将军宁中流的女儿,都宁城都说她是位双绝美人,容貌一绝舞姿一绝。他本不甚在意,半月前在春华御宴上她凌波一曲简直可在掌上起舞,绝妙的身姿容貌,气韵天成更是坐实了都宁美人的称号,从此都宁再无人敢称首。
“姐姐,发生什么事了?”这是宁明珠寻了过来。
宁棠姬忆起自己将一个男人抱了满怀,鼻翼间似乎还残留着他的沉香香气,双颊染上飞霞,将明珠推攘了出去:“没什么没什么。”这事要是传出去,她的名声就毁了。
舒澈端着杯子喝茶,眼神却不时注意着不远处蒙着眼还在玩闹的女子,他放下杯子才发现,那杯碧螺春一口也没有喝到。
那日杏花宴上又出现了两对佳偶天成,他无甚兴趣,只记得大家都笑得和乐融融。但他似乎格外注意着一件事,出现在饕国公府的男人没有一个会忍住不去看她,她的美貌她的名声都让众多男人想要接近,可是却没有谁能够成功。
天公不作美,宴会还没结束又下起了银丝细雨。
舒澈记得那日春雨绵绵,烟雨蒙蒙的天气衬得她不像凡间的女子,一袭素锦段子的裙裳如锦鲤的尾迤逦开来,好像扫到了他的心扉。
她素白修长的手握着一柄勾勒杏花的油纸伞,踏上台阶时他看到她的缎子鞋面上同样绣着淡红褪白的杏花,只见那双玲珑小脚在台阶上一滑,他及时上前扶住她。
宁棠姬的眼睛水波流转,有着让人难以抵挡的空灵美丽,但就是这么一望,她好像就这么闯进了他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