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青龙走后,并不见所谓的孙老头现身,林猇心中略有不安,此地说不定有什么蹊跷,也不好随意走动。被小青龙如此捎带一程,林猇腹中灵气早已消散殆尽,只是全身疼痛难忍。如此看来,加快体术修炼势在必行。
林猇抬首望去,方才欲将自己撕裂的罡风丝毫不可分辨。环顾细看,不远处有一围棋棋盘。四周望去,皆是些低矮的观赏树木。越过树梢,远处是参天巨木的树冠,直入云霄一般。令林猇惊讶的是,天空居然有一轮烈日。若不是亲历罡风层,林猇还以为自己回到了大世界中。
正在林猇惊叹周遭环境之时,身后一生灵悄然跃出。林猇只觉身后风声骤起,便被此物扑倒在地。林猇不禁怒从心起,从昨日起一直都是被玩弄,先是剧毒蜈蚣与洛云飞,后是青龙,现在又是被偷袭。林猇按钟雨泽法诀所授,运转体内仅有的几十灵力,勉强释放出火焰术。此灵物显然没有想到这普通至极的凡人会有这么一手,毫无防备下被险些被火球术烧损身上皮毛,惊的后退三步。林猇趁机翻身,满目怒意的打量着来袭之物。
此灵物正是一只老虎,身长不过一米,全身毛色雪白,细看之下,有暗色条纹相间而生。虎尾与身长相仿,缓慢摇摆。一人一虎四目相对,林猇心中怒火稍减,飞速思考如可擒下此灵虎。白虎见林猇不似把它放在眼里,恼羞之气更甚,并未多想,再次扑向林猇。若是这白虎有寻常老虎大小,林猇必会被扑倒,只是这老虎并未长成,林猇借势后仰,在白虎腹部用力一蹬。白虎不曾想会被林猇如此戏弄,没有丝毫防备,翻滚两圈摔倒在地。说来复杂,不过瞬间,林猇蓄力跃起,冲白虎腹部一记开山脚。白虎只觉腹部剧痛难忍,眼冒金星。林猇翻到在地,用双腿锁住白虎喉咙,雨点般的拳头直冲白虎脑袋招呼。不过没打几下,林猇便感觉周身被无形之力弹开,摔倒在地。
“小子不要这么黑心,这白虎乃是上古遗物,死了残了你可赔偿不起!”
林猇翻身跃起,环顾四周,并不见有人出现。只是看到白虎如人般用蹲坐在地,用前掌揉着喉咙。
“你这小子太狠了,爷爷不过是跟你开个玩笑,至于下这么狠手么!要不是爷爷手下留情——”
白虎自顾自说着,抬头看到林猇冷漠的眼神,不禁感觉毛骨悚然,不觉将剩下半句话咽回肚子里。
林猇不再看白虎,忽觉身后有人出现,转身望去,不远处有一老者正缓缓向前走来。出现时身形透明,待来到林猇跟前,已是凝实无比。来者长髯鬓白,颇有一番仙风道骨。林猇从不诋毁鬼神,但也不敬畏鬼神,唯一对关二爷有尊重之意。眼前即使是神话中的玉帝,林猇也不会有甚惊讶,何况是一老头儿。于是他只是拱手致意。来者见林猇如此淡定,神态微变,不再一副世外仙人的样子。林猇心中明了,这老头儿如此出场,不过是为了给他下马威。看这熟练程度,之前怕是唬过不少人。林猇一脸戏谑,望着老头儿。
“你这小子不知天高地厚!胆敢如此看着本仙人!”
说完,老头儿大袖一摆,林猇便凌空飞出十几米去,待他稳下身形,已是灰头土脸。心中暗暗咒骂,这老头儿跟白虎一副德行。
这老头儿便是青龙口中所喊“孙老头”,亦是该空间的开辟者。有能力做这开天辟地之事者,本领当是世间极致。活在世上的岁月久了,眼光也自然毒辣无比。自林猇被青龙带入这空间的一刻起,他便开始对林猇的观察。至此,算是完完整整的对林猇的脾性资质做出了评估。
“这小子资质最多算上乘,但心智之坚毅、心思之敏捷在大千世界中当属极佳者。但是心中戾气略重,应是铁血之人。这世间并非理想之国,稍微狠辣些也无妨。若是兄长在世,定会收下此人为徒。”
孙老头心中如此思索,口中却说到,
“你能遇见本仙人乃是前世修来的福分,是你的造化。你资质虽差到天怒人怨,老夫却不愿见死不救,刚好我手中有一门心法可提升资质,化腐朽为神奇,你可愿意修炼?”
林猇正在思索,忽觉有人说话,余光扫过白虎、老头,却不见二人出声,只是白虎瞄了自己几眼。
“这老神棍满嘴跑火车,不要听他信口开河,不过他确实是有通天彻底的本事,我劝你还是修炼这心法,而且你也没有第二条路,之前有一愣头青宁死不炼,这老头也不逼迫,也不放他出去,就在此空间内度过百年,虽说无病无灾,但是孤寂一生,当真不值,我看你心有抱负,应当不甘心在此地浪费一生。”
声音来源正是白虎,不过是心中传音之术。林猇心中也在计较,凭自己怕是出不去了。这老头也无恶意,不如听他所言。只是这白虎突然对自己透露如此之多,怕是有所图谋,否则便是与老头儿唱双簧。身家性命已经落入他们手中,搞不搞清这问题也没了必要,索性不想。
“那先谢过老神——仙人!不知在下拜您为师需要如何礼法?”
“不要太高估自己嘛,老夫前前后后教过数百人,没有一人可入我法眼,不需以师徒相称,万一传出去弱了老夫名头!你只管修炼该心法即可!”
林猇略觉尴尬,但也没过多在意,这老头本领通天,有些傲气也是应该。只是白虎一脸鄙夷的看着老头儿,让林猇心中好笑,不知道这灵兽与孙老头之间又是什么关系。不待林猇细细思考,孙老头便甩下一本线装书,扭头离去,只剩白虎还在那里握着脖子。直至此时,林猇才有机会细看这白虎,若不考虑它所作所为与蹲坐动作,这白虎还真是气度不凡,卖相直逼不说话之前的孙老头。
小白虎见林猇盯着自己看,不觉心里发毛,但又不想再弱了威风,使劲揉下脖颈,吐一大口口水,四肢落地,满脸威严,快步迈向林猇,当真是虎虎生风。
“跟我来,带你去熟悉下这花谷。”
林猇料想不会有甚意外,便随小白虎四处转悠去了。初始,小白虎还能保持一副威严的样子,想是为了让林猇知道自己不是好惹的。不过,离开灌木丛之后,就露出本性,追蜂逐蝶,一副小孩心性。大约走了一个小时,林猇不曾询问什么,小白虎忙着玩耍,也没有解释多少,林猇只觉目光所及,皆是各种鲜花,想必,这便是“花谷”之称的由来。刚来时天色明亮,经由刚才数件事情,已经是过去三四个小时,天色已经微微暗淡,想来此空间也是拥有昼夜交替规则。
林猇见夜幕将至,远方花田边际已经微微可见,只是今天这“熟悉花谷”的目标看来是完成不了了。
“小老虎,明儿再去他处吧,这里有什么房屋住处没?”
小白虎从未被人如此称呼,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林猇再次呼喊,它才飞奔回来。
“爷爷不叫小老虎,以后称呼爷爷为白虎尊者!”
说完,见林猇玩味的盯着自己,心里发怵。
“叫我水靖也行。”
“水靖。”
“有意见?这是我老子给我起的名字,不行啊?”
林猇轻声重复,只是没明白这名字含义,并无其他意思,对小白虎的反应很是奇怪。小白虎自知失态,兀自没了兴趣。
“跟我来。”
方才在花田边缘,林猇已经听到潺潺水声,没走几步,一条小溪出现在面前。夕阳之下,但见天空红霞倒映在溪流中,随溪水波纹起伏,好不优雅。不远处便是一座木屋,只是不见灯火。
“孙老头儿每次只教一人此功法,在你学成之前,不会有人再被送入这花谷之中。此间,你便一直居住在此,此房间有上一人留下的物什,你自己打扫,无用之物一把火烧了就成。”
小白虎说完,扭头窜入溪水对岸的云杉林中。
“明天我再来带你去花谷别处。”
林猇见小白虎有甚心事,也不多说,向木屋走去。这木屋大约有一百见方,上下两层,似东北老林中护林工居住的房屋,不过要精致许多,也结实许多。又是临水而建,当真一处宜人居所。林猇心想,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一番。待他打开房门才知晓自己是大错特错。满目的破烂桌椅,奇葩锅灶,四处散落着动物皮毛,瓜果梨皮。
“上一个在这儿住的人,比乞丐都不如啊!也太特么邋遢了!离开的时候,是被轰跑的吧!”
足足用去两个小时,林猇才将房屋打扫干净,一件东西都没剩下,全部清理出来,堆在溪边,当木材点起了篝火。此时已是满天繁星。
“开辟这空间的人,好雅兴。”
林猇枕着胳膊,躺在火堆旁,思索修炼的世界。这些天如此混乱,先是捡回性命,又与洛云飞一行人短暂相处,险斗蜈蚣,如今突然安定下来,反倒有些不习惯。闭目小憩,却渐渐感觉心中堵塞,对妹妹的挂念,父母的担心,一股脑涌上心头。
“给我讲讲外面的故事好不好。”
小白虎不知何时出现在林猇身边,趴在地上痴痴望着水面映出的星空。它见林猇不说话,长尾巴微微摆动。
“就当是对白天我对你传音的回报。”
林猇明了,却是被小白虎的天真逗乐了。
“无妨,讲讲故事也不费力。先给你讲讲燕京吧。”
林猇将曾经有趣的故事,一一为小白虎讲述。小白虎也听得认真,却仍有一丝忧伤挥之不去。像是离家的孤儿。
“这个给你。”
小白虎不知从哪里弄来一只肥硕的兔子。林猇大喜,坐起身来,叫住要离开的小白虎,反身回到花田,采来几支貌相平平的花朵。然后将兔子去了皮与内脏,涂上碾出的花汁。从火堆中重新引了木材,将兔子架上慢慢烤熟。不多时,小白虎便觉得香气扑鼻,花香肉香融在一起。若不是林猇在一旁看着,它不等烤熟就要整只吞下了。
“只可惜没有盐。”
林猇撕下一只腿来,剩下的都递给了小白虎。
一人一虎,非常利索的将兔子解决掉,篝火也几乎燃尽。天空传来轰轰雷声,眼看是要下雨。小白虎抛下句“明儿再来”便回到了杉树林,林猇则回到了木屋,在壁炉烧起火来,拿出孙老头给的法诀,借着火光翻开第一页,只见上书“千转纯元诀”五个繁体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