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少催促我和金子跟上,然后四个人都闭了嘴,闷头认真走单杠。
我自信步伐稳健,已经找到诀窍,却因为急着要跟过去,所以没走出多远,匆忙中也出了丑。
这一步,眼看人就要转移过去,脚下却突然打滑,还好我反应够快,顺势一把抓住右前方横杆,身体一缩,两只脚也踏住下方,无奈在惯性的冲击下,横杆受力旋转,脚下猛的一滑,人当即一屁股蹲在杆子上。
这已经够狼狈,但还没完,屁股下的杆子当即又受力转动起来,我想拉住手上的横杆,无奈这条杆子也随着手上的力道转动起来,这下人彻底没了抓手,径直往下掉去。
下方不到两米处就是仙人镜,一眼瞟到那密密麻麻的硬刺,下坠过程中,我奋力一个转身,伸长手臂,攀住旁边的十字交扣处,这才稳定下来,此时,膝盖以下已经伸到仙人镜丛中。
抬起腿踩在横杆上,腿上大概已经被划出几道血痕,在这到处都不稳的环境下,也顾不上查看,我试着返回上一层,之前看金子挣扎一番,返回原处并不难,现在自己尝试,才发现没那么容易。
稳了稳脚下,我深吸一口气,扶住立杆慢慢站起身,伸长胳膊攀住头上的十字交扣处,感觉手上抓牢之后,便引体向上,顺利返回上一层。
定神一看,前方汪少和大眼睛都已经停住,转身看向我这边,金子还在往我这边赶,看我安全,他嘲笑我道:“还说我,遭报应了吧。”
我朝前方摆了摆胳膊,示意他俩继续前进,自己这边没问题,又转回头对金子说:“咱俩谁都别说谁,一个半斤一个八两。”
他嘿嘿一笑,招呼我赶紧向前,这次俩人不得不拿出十分的认真劲,不敢再贪快,一步一个脚印,稳扎稳打。
大概行进到脚手架中间时,突然一阵风吹起来,不是那种偶尔拂面而来的微风,而是夹带着不少力道的劲风,这风一起,我便一愣,隐约嗅到一丝不正常,就好像风中隐藏着某种强大又不友善的力量。
风中还裹挟着少许沙尘,金子似乎也感觉出了异样,在我背后自言自语道:“哪来这么大的风啊,奇怪。”
不管什么情况,尽快走出这该死的脚手架才是正经事,我定下神,继续向前,刚跨过挡在前方的木杆,又一阵风吹起来,这一次风力更甚,而且自打这阵风吹起后,接下来陆续不停吹起了风。
风力越来越大,其中裹挟的沙尘也越来越多,发展到最后,已经完全影响我们的行动,人必须牢牢攀附在十字交扣处,才不会被吹下去,风中沙尘太多,天色暗下来,视线越来越模糊。
“沙尘暴啊,闻人,你抓紧点。”金子冲我喊。
我赶紧应了声,从目前的位置能大概看出,汪少和大眼睛也已经停止前进,全都紧紧攀在脚手架上,汪少冲我和问金子大喊:“原地不动,等风停了再行动!”
我想张嘴回应,无奈刚张开嘴,就被灌了一嘴沙子尘土,赶紧吐了口唾沫,闭嘴用力嗯了一声,四个人全都静下来,默默等待风停。
大风吹的人眼睛都睁不开,最后沙尘实在太多,打在脸上生疼,我只能将冲锋衣的领子竖起来,拉好拉链,头尽量缩进领子中。
周围一片昏天黑地,看不清其他三个人什么状况,反正是睁不开眼睛,还不如闭目养神一会,为了减少迎风面积,我干脆盘膝坐在十字交扣处,胳膊紧紧抱住立杆。228文学网
坐了一阵子,风始终没有减弱的趋势,不知道还要等多久,我将背包脱下来,绕过胸前的立杆,重新背在胸前,立杆夹在人和背包之间,这样无论风怎么吹,只要脚手架不倒,我就安全,不会滑落下去。
这个办法很不错,人一下轻松很多,头一直猫在领子里,再加上外面大风吹,空气凉爽不少,睡意很快笼罩过来。
身上不断有沙尘打过来,随着风起风落,时强时弱,有一个瞬间,周围顷刻间安静下来,风声,沙尘打在衣服上的声音,全部消失不见,准确来说,没有任何声音,我甚至听不到自己的呼吸声。
突如其来的异常,让我一下警觉起来,刚一睁开眼睛,顿时就懵了,这是什么地方?
周遭一片漆黑,一丝亮光都没有,黑的非常纯净,头上脚下四周似乎没有边际,黑暗向各个方向无限延伸出去。
我低头去看自己,原本该是身体的位置,还是一片漆黑,想抬手看看,结果一样,就好像我只有一双眼睛,连自己的鼻子都看不到。
自己好似在黑暗中游荡,但我并不确定,因为无法找到参照物,无论身在何处,都是一片漆黑,这让我不由联想到那二次元中的经历,有那么一丝相像,难道我又进入了异度空间?那这是哪里?
正在琢磨这个问题,突然有微弱的亮光进入视野,我循着光线看过去,只见远处一片金色正朝我飞来,像是一大片金色流星正划过天际,下一秒,那片金色便开始下坠。
眼前瞬间飘满金色雨丝,目所能及之处全是,这场金雨完全包围了我,我仰头去看,无数雨丝凭空落下来,雨丝并不均匀,有粗有细,与其说是雨丝,不如说更像金色会流动的光。
最奇特之处在于,雨丝落在我周围时,竟然发出美妙的声音,这声音十分微弱,又有些熟悉,像什么呢?如果冬季寂静的雪夜你认真倾耳听过,就会明白这声音,和那无数雪花落地的声音如出一辙。
雨丝落地溅起无数金色水滴,却瞬间消失,这就好像一场壮丽的视觉盛宴,但也仅仅只是视觉而已,什么都不会留下,没多久,金雨便停住,周围很快恢复黑暗,一片死寂。
无论怎么走都处在黑暗中,我决定原地不动,不知这次是什么情况,大概只是唐纳罗的无聊把戏,过段时间黑暗应该会消失。
我闭上眼睛,一阵静默后却觉得自己旋转起来,速度并不快,这种感觉,就好像大雾天自己趟在一条小木舟上,顺着水流漂移,一会加速向前,一会几乎静止,大多时间都在旋转,旋转……
“闻人!别睡啦!”
我一个激灵,被金子的大嗓门惊回现实中,钻出头一看,风已经停了,到处都是沙尘,金子正站在我身后的横杆上,一只手掐着腰望着我。
“你小子倒是睡得香啊,风停了还不走,是不看这脚手架结构合适,想在这做巢呢?”金子笑着说。
我心说你才是鸟呢,不耐烦回他道:“知道了,这么唠叨。”
一抬腿,嘶……右腿麻了,来回甩了十来下才恢复知觉,颤颤巍巍爬上木杆,定下神来一看,汪少和大眼睛已经走下脚手架,到了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