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瑶拿眼神询问那姑娘。w wくw .
那姑娘见平瑶这态度,也不见怒。她轻轻一笑,说:“我想请姑娘参加蝶衣赛,可以吗?”
蝶衣赛,是专为参加诗酒会的女子举办的比赛。
今天,蝶衣赛也将要举行最后一场。而平瑶眼前的这个姑娘,就是进入蝶衣赛决赛的三个中的一个。
平瑶没兴趣参加。她刚想开口拒绝,那个姑娘就把手里的酒一杯饮尽。
诗酒会的规矩,别人请你参赛,并且喝满一杯酒,就只有两种办法。
参加比赛。或者,喝十倍的酒。
这姑娘拿的是琉璃盏,琉璃盏盛酒,少说也有四五两。十倍下来,就是四五斤。
平瑶只能参赛。
参赛倒是没什么,平瑶会背诗,这种比赛,她就算是参加一辈子,也能写出不重样的诗。
只是这样被人逼着参加,心里总是感觉不舒服。
十九稚偷偷安慰平瑶:“没关系的姐姐,你就拿个第一,气死她。”
平瑶冲十九稚笑了笑。
江珩夜听到两人的对话,朝平瑶看了一眼。
第一?
其实,就在十九稚叫出那声“瑶姐姐”的时候,江珩夜就模糊的猜出了平瑶的身份。
大昌宫的公主之间,关于作诗,一直有一个禁忌。
那就是作诗的时候,所有人不能提到两个字,一个是“平”,一个是“瑶”。
合起来就是,平瑶。
那个名震一时,却莫名暴毙的大周太子的侍妾。
这么多线索,江珩夜怎么会猜不出平瑶的身份?
然后,他就开始更疑惑平瑶的身份了。
平瑶将她所坐的桌子上的那颗琉璃球放入青衣丫环的托盘里,然后,她抬头看向桌前的那个姑娘。
那姑娘笑容灿烂,赞道:“姑娘爽快,那就期待姑娘雅作了。”
说完,那姑娘回了座位。
诗酒比赛开始,参赛者上前,在曲水流觞前的座位坐下,按照设定的题目作诗,时间是一炷香功夫。
古往今来,都有女士优先的原则。诗酒会也不例外。
蝶衣赛先开始。
不过,把蝶衣赛放在前头,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在这里,女子虽然不乏才情出众之辈,但较之男子,还是稍逊一筹。
所以,评比起来,会容易很多。也不占时间。这样,就可以把更多的时间,给后面的比赛。
平瑶上前。
她的对面,就是邀请她的那个姑娘。
入了常,那姑娘对平瑶笑了笑。
平瑶却觉得莫名不爽。怎么看怎么觉得,那姑娘像是在监视她。
公布比赛题目,十九稚作为特别受邀对象,上前宣布了题目。
今年的题目出人意料。
题目就是《诗酒会》,要求要与诗酒会相关。
身后众人议论纷纷:“今年是谁出的题目,这么没有新意?”
“没有新意?这才是出题者的精明之处。谁能想到,诗酒会上做诗酒诗?就算有人猜题,恐怕也猜不到出题者这灯下黑的意趣吧?”
题目公布,线香点燃。比赛正式开始。
曲水流觞上飘下一杯杯酒。可惜没人动。
那上面的酒,是提笔前喝的。若是心中还没有成竹,是不能碰那酒的。
酒流了一轮,没人拿杯。
不过这很正常,也没人在意。
又一轮酒飘了下来。
前头,仍没有人拿。
酒到平瑶那里,她身手,拿过酒杯。
顿时一片哗然。
这么快就拿下酒杯,平瑶是第一人。
平瑶对面的那个姑娘惊讶的看着平瑶。
平瑶不以为意,端起酒一饮而尽,然后提笔开始在纸上写字。
秀丽的小楷一字一字的在白纸上绽放。
这诡异的行文度,扰乱了所有参加蝶衣赛的姑娘的思绪。
下午见到的那个紫衣姑娘、雀斑姑娘、黄衣姑娘,都被砸的晕晕乎乎的。
她们看了半天,又面面相觑了半天,都不愿意承认这个结果。
这么短时间的构思,还有这么快的下笔度,简直实在胡闹。
就在她们终于找到了自我欺骗的理由的时候,平瑶写完了。
写完的诗由绿衣丫环收进信封里,等待评判。
平瑶写完之后,又端起一杯酒,喝完之后,下了场。
留下一堆连思路都没有的小姐们。
结果,蝶衣赛因为平瑶出其不意的度,打乱了参赛小姐们的思路,降低了度。参赛的姑娘们纷纷请求,要求延长比赛时间。
平瑶闲来无事儿,原本是想去找沈碧水的,可是沈碧水跟许兼一起消失了。就只好跑去河边,看看别人钓鱼、抓螃蟹,或者投壶、捉鸟。
玩儿了一圈儿,十九稚宣布比赛结束了。
绿衣丫环们给诗笺提上序号,挂在树下,让游客去赏读,投票。
比赛很公开透明。
又是一炷香之后,由十九稚带着一干没有参加比赛的小姐们,统计结果。
平瑶坐在席间,边喝酒,边等待结果公布。
云弋问她:“这次你写了什么?”
“《酒会诗》。”
“这诗我怎么没听过?”
平瑶笑了:“你以为你学识多渊博呢?大学读的是中文吗?什么文化常识都必须要知道。”
云弋道:“学的金融。”
谁管你学什么呢。
“这诗是嵇康的,你可能不知道诗名,但是里面的词句,你有可能是听过的。”
平瑶说完,就听见十九稚公布结果:“赢得魁的,叫做《酒会诗》。”
有人说:“这名字很俗啊。”
十九稚翻看了下被信封里写着的桌号,对比了一下桌号的主人,抬头冲平瑶笑了起来。
“寒霁姑娘,你的诗拿了魁。”
平瑶毫不意外。
竹林七贤,惯会纵情山水,还能比不过一群在闺阁中长大的少女?
听到这个结果,那个硬逼着平瑶参赛的姑娘脸色很难看。
她起身,对十九稚道:“公主,我们想看一下诗稿。”
十九稚把诗稿交给宫女,让宫女传下去:“看吧,不过不要弄坏了。”
诗稿往下一传,看到那诗的姑娘都愣在了那里,抬头看向平瑶。
那些参加比赛的公子,没有资格参加投票,所以也没有看到平瑶的诗。
现在见那些小姐们看到诗稿的眼神,都按捺不住,纷纷要稿子要看。
在场一位字画家道:“不如我誊写几份,传给大家看吧。”
“这个建议不错!快写快写。”
于是点灯熏香,那位书法家拿过原稿,边念边写:“乐哉苑中游,周览无穷已。百卉吐芳华,崇台邈高跱。林木纷交错,玄池戏鲂鲤。轻丸毙翔禽,纤纶出鳣鲔。坐中美赞,异气同音轨。临川献清酤,微歌皓齿。素琴挥雅操,清声随风起。斯会岂不乐,恨无东野子。酒中念幽人,守故弥终始。但当体七弦,寄心在知己。”
诗稿传到众人手中。
一层叠一层的赞叹声。
“闻弦歌而知雅意。看姑娘的诗,就知道姑娘是一个心思爽落之人。这等自然、清新,不是普通人所能够的。”
一个姑娘不服气:“我看不出来哪里好。就是工整了些,用词也没有出挑之处吗?”
立马有人反驳:“没有出挑之处?这诗句句出挑,根本就不是那些堆词砌句、刻意取宠的诗词能比的。再说这诗中景象,岂是你们小小女子能够体会的?”
平瑶在旁边轻轻一笑:“不用解释,长于同好争高下,不与傻瓜论短长。”
那个姑娘冲着平瑶叫:“你没听见,他说的是我们女子不能够体会。姑娘难道你不是女子?”
“小小女子,特指。”
云弋笑道:“毒辣。”
这时,那紫衣姑娘放下诗稿,看向平瑶,笑容大方。“姑娘惊世之才,我们这些人真是望尘莫及。”
这是给平瑶拉仇恨来了。
平瑶连假笑都懒得给她:“姑娘话说的不严谨。姑娘自己觉得望尘莫及,并不代表其他的姑娘就望尘莫及。你擅诗言诗,别人自然有别人擅长的东西。并不是你诗写得好,你就有资格自视甚高。也不是你写的不好,就觉得低人一等。”
这么一说,原本嫉妒平瑶的目光,顿时不满的移到那个紫衣姑娘身上去了。
紫衣姑娘脸色僵硬的笑着:“因为今天是诗酒会,所以我才会以诗论成败的。”
“你心胸狭隘,眼界浅,不怪你。”
她们这边斗得热闹,云弋心情甚是明朗的喝着酒。
所以呐,为什么有些人,总是喜欢不自量力呢?
不过紫衣姑娘显然也有些城府。被平瑶这么不客气的抢白,她居然没有生气。
紫衣姑娘沉默了一会儿,对平瑶道:“姑娘可能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只是看姑娘诗中描写,似乎对音律很有研究。所以,我是来请教姑娘的琴技的。”
平瑶爽快的答应:“好呀,给钱。”
“啊?”紫衣姑娘愣了。
围观群众也愣了。
平瑶奇怪的问:“你要请教我,难道不用给钱的?”
“我······”
好像这种两人之间的切磋,确实是不需要给钱的啊。
平瑶笑容清凉:“也不贵,十两银子。”
紫衣姑娘闻言,心中大喜。
十两银子就能买一曲?这也太廉价了吧?她家打赏舞娘都没这么少。
是个羞辱人的好机会。
紫衣姑娘点头:“好。”
平瑶补充:“一人十两银子。”
紫衣姑娘愣了。
什么意思?
只见平瑶对着诗酒会上的人道:“今天你们真的要谢谢这位姑娘了,一掷千金请你们听曲子。我觉得,一定要让书者记下这个豪举,也算是这一届诗酒会一段**。”
每届诗酒会,都会请当红的小说家来记下当晚盛况,称为书者。
顿时,诗酒会上的人纷纷冲紫衣姑娘道谢:“姑娘真是大方。谢谢姑娘了。”
说着道谢的话,但是却是拿看着冤大头的嘲讽姿态。
紫衣姑娘自知被平瑶摆了一道。可是话已经出口,现在再返回,让人笑话。
紫衣姑娘咬牙,默默估算了一下诗酒会的人数。
少说,也得五六百人吧,那就是五六千两银子啊。
紫衣姑娘心沉到了谷底。
可是话以出口,况且,就算家主在这儿,他们也肯定会花这个钱,买下这个面子的。
紫衣姑娘咬唇点头:“好。来人,备琴!”
“急什么。”平瑶似笑非笑的看着紫衣姑娘。
紫衣姑娘见平瑶阻拦,以为平瑶要反悔,脸上顿时露出几分喜意。
“姑娘是不是不方便,不如······”
平瑶打断她的话:“先把银子拿来呀,万一你赖账了怎么办?”
你才赖账,你全家都赖账!
紫衣姑娘咬牙:“谁出门带那么多现银?等我明天家去支给你。”
“没带那么多现银你还敢来点我?姑娘你的脸确实又白又大。”
“谁会带那么多现银呀!谁出门要抬那么大一箱子的现银?!我不又不是说不给你,你是有多缺银子要这么咄咄逼人!”
紫衣姑娘终于恼了,也顾不得自己大家闺秀的身份了,恨不得拍桌子指着平瑶骂。
平瑶笑笑。
她转过身,不再看紫衣姑娘。
众人失望的看着平瑶。就这么算了?太弱了吧?
却看见平瑶走到云弋身边,轻飘飘的开口:“殿下,一曲一万两,要不要?”
一直事不关己的云弋,竟然点了点头。
众人目瞪口呆。一万两呀,就一曲子?
灯火摇曳下,平瑶伸手:“现银。”
云弋轻轻叫了声:“阿四。”
很快,两个黑衣人抬着一口小箱子,从天而降。
阿四走到箱子旁,掀开盖子。雪花的银子在灯光下冷冷清清。
这也,太炫酷了吧?
云弋在众人的目瞪口呆中,对平瑶说:“一万两,姑娘请点点。”
平瑶笑了笑:“谢谢捧场。”
紫衣姑娘深深呼吸一口气,正准备说话,却见平瑶又走到了二皇子江珩桓身边。
你认为这就够了?不,远远不够。
平瑶对江珩桓说:“二皇子愿不愿意?”
江珩桓爽快的道:“什么也不用多说,我属下已经去取钱去了。”
“我也要听一曲!”十九稚也举手。
宴席位,江珩夜眼眸平静,沉声开口:“姑娘是大雅之人,一万两一曲子,过时不待自然不能错过。”
目瞪口呆。
有人偷偷议论:“皇族的人,是不是都是傻子?”
不过,不管是不是傻子,很快,四万两白银就被抬到平瑶的面前。
平瑶回头,看向紫衣姑娘。
紫衣姑娘已经被这会心一击打击的说不出话来。
许多,她吞吞吐吐的说:“我自然不能跟皇子们相比。”
意思是,她一时拿不出这么多钱也很正常。还能证明她爹是个清官儿。
平瑶笑了:“所以呀,我不是给你降价了吗?十两银子,降了一百倍,还不行吗?”
“噗。”紫衣姑娘未战身先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