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盐运使衙门位于扬州城偏北的地方,与扬州知府衙门、知州衙门相邻,也是林如海如今的居所。
林如海升任扬州盐运使之前,担任的便是扬州知府一职,如今在盐运使一职上也已经是第二任了。
而贾琏从小拜得林如海为师,自七岁开始便有大半时光同林如海住着,直到前年因为贾代善过世,才回到了京城。再加上他从小便极爱游玩,因此对这扬州城十分的熟悉。
贾琏坐在高头大马之上,在正前方领路,在阳光的照耀下,其本就俊朗的脸庞上更是散发出无限的光辉。
而且贾琏那风流的名声也不是白叫的,早就在多年前便于这扬州之地留下了众多风流韵事,再加上其年少多金,而且身后有着林如海这位老师撑腰,当时便不知又多少美人争相迎逢,只是为博贾郎一笑。
而且若是有幸能够得到一两首贾郎留下的诗词的话,那自然便可以成为晋身之资,一夜间便可名传整个扬州城。
当然这些诗词大多是他从前世记忆中抄袭来的,反正自宋后这边的历史就走上了岔道,在这个世上,根本就无人知道他的根底。秉着拿来主义的想法,贾琏抄袭起来是半点的愧疚心也无。
等众人路过那传说中的十里扬州路之时,他早已经被人认了出来,当下便混动了扬州的所有青楼妓馆。
于是乎无数美人相拥而出,更有些许闺阁小姐听到了风声,带人偷偷跑了出来,只是为一睹贾郎的风采,真有前朝刘永柳三变的风范。
事实上,这也是贾琏还年轻的缘故,若是他在这般继续无耻的抄袭下去,过个几年李太白重生估计见了他也得自愧不如。
更有不少手帕、香囊之类的东西丢将过来,直直的朝着贾琏砸去。贾琏也是被吓了一跳,但秉持着属什么也不能输风度的态度,硬着头皮对着拱手回礼,当真是显得风度翩翩,不见半点狼狈之色。
须臾之间,整个街道都被众人给堵塞,更有人直接开始一展歌喉,唱起了贾琏曾今流传出去的诗句,其中长的最响的莫过于“古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长亭外,古道边”以及最新的作品“人生若只如初见”了,当然这也是他抄录一来水准最高的诗句了。
坐在轿子当中的林如海忍不住心头大骂起来,似乎当年他高中探花游街之时,风头直压状元榜样两位之时,也无贾琏今日之风采。当下令仆存摆明身份,清开一条道路来,乘轿快速前行。贾琏见状,也只好心中对众人说了声对不起,跟着前行。
因为林如海身份的缘故,也无人敢真个阻拦,但依众人依旧沿途追随,知道人进了盐运使衙门,这才慢慢散去。
进入盐运使衙门之后,林如海看也不看贾琏一眼,直接便起身离去。贾琏见状知道林如海在盛怒当中,也不敢上前答话,反是后退了几步让其先行。等林如海走远了之后,便自个朝着林府的后院行去。
盐运使衙门的后院是林如海家眷所住的地方,外人绝对踏入半步的道理。但贾琏是谁?不但是林如海的学生,更是他的亲侄儿,从小更是住在一起,有如亲子一般,自然没人会栏他路,反而是纷纷含笑恭迎了出来。
才入后院没多久,林如海的妻子贾氏贾琏的亲姑姑便迎了出来。一见面贾敏便亲热的拉着他的手,嘘寒问暖了起来,贾琏只答一切都好。
等问起贾家的事情来了,贾琏便答道:“老太太如今年纪大了,是越发的不管事了,一年到头都在佛堂里吃斋念佛,就算年节也不出来。二叔还是那样,但现下连衙门都懒得去了,整日里同几个门人清客吟诗作对的。我爹也差不离,是个不管事的,就喜欢抱着各种古董不放手。反正咱们家家业也大,不怕他们去折腾。倒是珠大嫂年前便有了身孕,在过几个月便会生了。再就是我大哥马上便要成亲了,只可惜我怕是赶不及了。对了,还有大姐,现下都升了太子良娣了,也不知日后是祸是福。”
贾敏听到后,长长的叹了口气,也不再多说话。
等进了房间,贾琏便连忙呈上自己带来的礼物。送与林如海的只是一块方砚,虽说精致些,可也算不得贵重。而送与贾敏的,则是一块蚕豆大小的珍珠,色呈金黄;还有就是一面一尺见方的西洋镜。
贾敏看到后,心中不由的下了一跳。即便是从小富贵惯了,这么大个头的珍珠她有生以来还真是第一次见到,就连这成色也未见过这般好的。
还有那西洋镜,虽说因为海运发展的缘故,扬州之地时常也能见到一两面,可如今制造玻璃技术有限,即便海外弄会来的,上面也大多含有气泡,起用处甚至不如精致点的铜镜。但贾琏的这面镜子不但不见丝毫气泡,而且对着镜子看上去便好似见到真人一般。
贾敏心中虽然喜爱万分,可也有些不敢收,但这两样东西,少说也能值两三万两银子。
却听贾琏笑着说道:“姑姑切莫推辞,这两样东西虽好,可对侄儿我来说还真抵不上那不值钱的砚台,放心收着就是。而且再过几年也不知道会是什么光景,没准满大街都有了。”
贾敏对贾琏这些东西的来路,也清楚几分,再加上本就喜欢,听到了贾琏的话,便不再推辞,令人那下去细细收好。
贾琏听到后,有朝着贾敏身后的一个奶娘看去。只见一个奶娘的怀中正抱着,一个十分漂亮的小女孩。
贾琏一见之下便不由自主的起了怜爱之心,猛地回想起自己前世出生没几年的的孩子,心中更是觉得喜欢的很。
他不待贾敏阻止,便上前接过,将孩子稳稳的抱在怀中,甚至还没将孩子吵醒,一边开口问道:“好漂亮的小姑娘,当初离开扬州之时还没出生,现下应该满周岁了吧,时间过得可真快啊。这应该就是黛玉妹妹吧,不知有小名了没有?”
“上月初二满周岁了,如今也有两岁了。”见贾琏夸自己的女儿长得漂亮,贾敏如何不高兴,开口道:“至于小名,现下还是没有。”
贾琏沉思了片刻,将女孩递回给了奶娘,有从袖子了摸出了一块巴掌大小羊脂玉佩,给黛玉带上,开口道:“不若叫做招弟吧,一会告诉姑父,他定然会欢喜。”
贾敏目光微微闪动,点了点头,也没说同意或拒绝,而是开口道:“好,一会被给你姑父说去。”见贾琏不再说话,便挥手让奶娘等人下去。
众人知道姑侄见有些私密话要说,便纷纷退下,只余下两个人守住了们。
贾敏这才将贾琏给拉住,沉声道:“琏儿,你老实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便突然离家出走了?难道真是同外面传的那样。我知你为人素来谨慎,怎会干出这等事来。你可清楚,这半年来大哥大嫂都快急死了,派人到扬州都来了五六趟人了,几乎将金陵扬州一带都给翻遍了。还有,你这般大了,怎么还如此不知事,都到了扬州,怎么不赶紧来拜见你姑父,反而又在青楼买醉起来了。”
“姑姑,侄儿这不是伤心吗?姑姑,琏儿我心中苦啊。”贾琏好似想到了什么万分痛苦的事情,抹了抹双眼,抽泣了几下,直接流出了眼泪。
贾敏见自己素来当成亲儿侄儿居然哭了起来,心下不由自主的一揪,连忙就想抱在怀中安慰。
只听贾琏抽咽这继续说道:“想侄儿自从五六岁起就走遍青楼楚馆,可谓是阅女无数,不过也都只是玩玩罢了,可从未曾动过什么真情。只有对那婉儿姑娘,一见之下就不知道为什么,怎么也忘不掉了。于是梦里是她,醒来的时候还是她。”
说话间,贾琏的声音更加凄苦,哽咽了许久才继续道:“当年侄儿我与她扬州相识,便再也割舍不下了,于是便私自花了两万两银子才赎买了出来。”
“正所谓‘千言万语无尽处,情到深处自然浓’,之后回到京中,我便愈发对他不舍了,于是暂且将她安置到了外宅之中。”
贾琏一边说,一边不忘继续吵几句诗,而后继续摸着眼泪道:“琏儿见家中不许我与之交往,便索性与其出走,反正家中有大哥在,不用我去操心。便就算就此舍弃一切,隐姓埋名,去过神仙一般的日子。可是,可是……”
“琏儿你好糊涂啊。你是什么身份,怎可干出这等事情来。不过是个玩物罢了,那值得你如此?”贾敏听的当真是心痛无比,真想好好的骂骂自己的侄儿,将其骂醒。
但她也是从哪个年纪过来的,自是清楚贾琏的心思,便暂且按捺住,而是开口继续问道:“后来呢,你那婉儿姑娘又哪里去了,怎么现下只有你一个人了?”
只见贾琏哭的愈加凄惨,抓住贾敏的袖子继续擦眼泪,哭的眼睛都红了起来:“我本以为自此便他同她一起生活,就算死后也能化作蝴蝶,双宿双飞。谁知才刚到了金陵没多久,她居然同自己的老相好跑了。临走时还留书一封,说多谢将她就出火海。姑母啊,你可曾见过这般绝情的女子?”
“姑母,侄儿当时可是连死的心都有了,直到前段时间才缓过劲来,便想到来扬州找您诉诉苦,您知道的,除了母亲就你待我最好了。岂料才刚入扬州,便又睹物思人,想起了当初便在这里同她相识,于是在扬州买醉起来。姑母啊,侄儿当今是可怜,如今不但美人跑了,更是有家难归。”
贾敏贾琏的故事,当真有如被雷劈了一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自己这侄儿如神仙一般的人物,居然会被喜欢的女人给甩了?但看着贾琏痛哭流涕的模样,贾敏不由生出了将那如意姑娘给找出来,然后生吞活剥的欲望。
转而贾敏又将目光转向贾琏,脑海中想起了贾琏不久前传出的那首诗:“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骊山语罢清宵半,夜雨霖铃终不怨。何如薄幸锦衣儿,比翼连枝当日愿。”
短短几句话,道尽了多少离愁别绪。想是因为那如意姑娘同人私奔了,自己侄儿悲痛欲绝之下才写出来的。
当下贾敏的眼睛也红了起来,将贾琏抱在怀中,她万万没有料到自己那千好万好有如谪仙一般的侄儿,竟会遭遇道这种令人悲痛的事□□情。
贾敏抱着贾琏流了许久的眼泪,开口道:“琏儿,你何苦如此。所谓天涯何处无芳草,过上几年,该忘记的便自然都会忘记的。至于你家里,自有我帮忙说项,你也不用担心。只是日后你定然痛改前非,不可在这般胡闹下去了。”
贾琏连忙点头应了下来,这才止住了哭声,哽咽着说道:“唉,反正这事情已经过去了,便算侄儿我自己可怜吧。从此以后定要刻苦读书,也好光宗耀祖。嗯,还要姑父哪里,您定要好好管管他。他如今越来越过分了,居然大白天的去青楼找我,实在是太不留面子了。”
贾敏这才松了口气,她还真怕这侄儿外一有什么想不开的,见自己的侄儿已经放下来了,便打算拍着胸脯保证,‘他敢’两字差点便说出了口。
就在这时,门却猛地被人推开,紧接着林如海指着贾琏骂道:“可怜,可怜你个头。你若是可伶,怎还有心思去参加院试。这不但还参加了,还考了个案首回来,正是长本事了啊。你可知这些时日里,你父母为你操了多少心?你这个孽徒,到现在还装,看我打不打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