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子卿将顺手牵来的那件皮夹克的衣领立了立,走出了网吧。
拐过街口,他才将口袋里那张冷却后的改装警员证掏了出来。用杂志封皮做底,打印的一寸照片沾在了原主人的大头照之上,等边角染上的胶水彻底干透后,他又检查了一遍,确认毫无破绽,才将警员证重新揣进了夹克的内袋当中。
以最快的速度重新返回了彩虹gay吧的街口,已经是1月31日的凌晨4:30。
他观察了一下周围,确定彩虹gay吧门口只有两个小刑警把守后,转头去不远处的24小时小超市买了包烟。撕开包装,扔掉了其中的两根,他才慢悠悠地重新往彩虹gay吧门口走去……
五六米开外,一个头高些的那个警员对他做了他止步的手势:“您好,这里今晚临检,不营业。”
魏子卿动作沉稳却速度很快地从兜里摸出了警员证,冲着两个警察一亮,又并未让两人看清楚:“总局都判下来了,这里报得是假警,除夕夜倒还烦劳兄弟们在这里看守。”
两个警员登极一愣,对视一眼。“您是……总局的同志?”
魏子卿目光和缓,挂了笑:“总局鉴证科刘冰,奉命最后来案发现场勘探一下。”说罢端端正正地敬了个礼。
两个警员连忙还礼。高个儿道:“可算是来人了,我俩刚才说,若再不来人,指不定这破地方还要守多久呢。”
魏子卿一听话头,就晓得这两个大概是洋仔区分局的小喽啰。因着总局今晚遭遇了柳镇栅子沟山的大案,人都调派了个溜干净,也就是乘着年节忙碌的光景,他才能讨得了这个巧儿。魏子卿摸出了烟,凑手过去递给了两个警员。
“大冷天的,提提神。”
一高一矮两个小警员笑嘻嘻地接过了,相互给点了烟,革命友谊一下子拉进了。
魏子卿佯装抱怨地道:“我本来都在家炸年糕了,小品看到一半儿,一个电话把我给指派出来了。”
高个儿的警员叹了口气:“刚才我还和明新讲,那头烟花放得热闹,我们却在这儿呛冷风。”说完又嘟囔了一句:“刚刚看网页,今年老有意思了……蔡明演了两小品,一个坐着轮椅,后一个居然给从轮椅上擃下去了。”
矮个儿的瞥了他一眼:“什么啊!后头那是个老太太,演碰瓷的,根本不是一个人~!”话一说完,就暴露了两人值班都没干什么好事情,这才慌了,都偷么蔫儿瞥了眼魏子卿。
魏子卿一个没绷住,乐出声来,空气中呵出了白气,显示了几分平易近人:“为人民服务,与民同乐么……”
两个警员顿时松下口气。
矮个儿叫明新的油条些,啧啧嘴,唑了口烟:“可不么,为人民服务。”
三人纷纷乐了,两个警员的态度也越发松弛。
魏子卿瞅了眼抽到了大半的烟,单刀直入:“嗯……里头怎么样?我来的时候听头儿告诉我,说有人报假警,但是牵涉的问题挺严重,说什么也要我再来一趟。”
明新对魏子卿已经再无甚警惕,直言不讳:“我们也不太晓得,是总局先拉了一批人走后,才叫我们守着的。从半夜侯到了现在,烟花看了好几起,这地方却是再无人问津了。”
魏子卿心下顿时一松——也就是说,现场还没有被破坏,那些证据应该就还在豹子办公室的书柜之下。
见他状若沉思,门口的两个警员也都明白了过来,纷纷表示您要是有事,就赶紧上去看看吧。
魏子卿又吐出了一口烟圈,这才捻灭了烟头:“是得上去看看了。如果再没什么发现,我就立刻向头儿汇报,你俩也好早点撤了回家过年。”
高个子的警员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魏子卿一笑,先拍了拍明新的肩头,又拍了下高个儿的肩膀,眼角飞速地扫到了他的臂章:“小李你也辛苦了。”
高个儿嘿嘿直笑:“哪里哪里,哥们儿你要亮不?”他甚至扬了扬手电。
魏子卿遥遥头,笑道:“不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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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彩虹gay吧的大门在他身后掩上,魏子卿才松了口气。
他定了定神,沿着记忆中的路线向二楼走去——时间不多了,现在已经凌晨4:30,一旦谢震他们出警回来,或者警局8:00换早班,他逃逸的事情就会被揪住。届时如果没有拿到证据,可就真的有好果子吃了。
二楼的道口还和记忆中一样狭窄,包括杂物都没有被清除。想必警察们也只是针对所谓的“藏毒保安”和一楼吧台进行了调查。毕竟这里又藏又乱又无甚大紧要,所以灯下黑的反而错漏了重要线索。魏子卿心头安生了点儿,他推开了走廊尽头豹子办公室的房门。
反手锁上门,办公室里面还维持着他和豹子打斗过的模样,只有抽屉像是都被检查过了一遍。
魏子卿勾了下唇角,紧赶几步走过去,从自己之前撞到的沙发脚后面,摸出了一枚小小的黑色u盘。没有通讯工具,耳机是用不了了,但是u盘没问题。他将黑色的u盘立刻插到了电脑上。
……
远在晋城的韩天麟被一阵“嘀嘀嘀”的声音吵醒,他一个大惊直起身来,才发现左边第三台的小电上显示出了“黑隼”请求链接的标示。
心头一抖,“黑隼”就是他给凤凰的那个u盘,莫非是被别人捡到了?
不对!被别人捡到了,也不会还插在彩虹gay吧的终端端口上。韩天麟一咬牙,双腿一蹬旋转椅来到了第三台小电边,选了“aept”。彩虹gay吧办公室内的电脑摄像头前,面色有些泛白的凤凰正冲他招手。
“我操!”韩天麟登时一抹唇边睡觉留下的“水渍”,觉全醒了。
摄像头边的指示灯,以莫斯密电码的形态闪烁起来。
“howareyou?”
魏子卿心头一暖,立刻用手语比划了过去:不方便多说,我越狱了,报个平安。来这里找证据,一会儿不知道会不会有别的危险,你给我录下来,也算有个见证。
韩天麟愣了一下,旋即一拍键盘:“bp?”
魏子卿知道那是“
eakprin(越狱)”的缩写,咧了咧嘴,比划了一个“老子酷吧”的手势,随后就将外接摄像头一扭,对准了豹子之前用力挪开的那个书橱。
韩天麟一看摄像头的方向旋转了,就知道凤凰是有新的行动,他便不再多问,只是揿下了录制视频的按钮。
魏子卿的身影再度出现在摄像头中,他开始用力地挪动那个书柜。当时磕了药,眼前的景象并不清晰,但是这并影响魏子卿记住极重要的东西。书柜一点一点地挪开了,露出了下头一个沾满了灰尘的地板。
魏子卿拂去了浮灰,如果不是他确定豹子在这里摸索了半天的话,地板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同……
他抿住了嘴唇,从裤兜中摸出一副从警局医务室内顺出的一次性手套,戴在了手上。曲起食指轻轻敲击着那些地板。有一块下头,隐隐传来了空洞之声。魏子卿心头一喜,用了一摁地板的一头,果不其然,另一头微微翘了起来。他用手指一扣,短短的木板应声而起!
木板下头,是个被挖空的小小空间,里面是一个大号的密封袋。
魏子卿取出了密封袋,又将带着手套的手放在外套上揩拭了两下,才将密封袋打了开来……
随后,他僵住了。
因为密封袋内,纸包纸裹的,是一件衣服,和几页纸……
衣服,是血衣。
几页纸,是账目数据。
魏子卿盯着了那几页纸上铅笔的印记,和歪七扭八的字体,心头不知作何感想。如果他没有猜错,这几页还带着煤味的纸,来自于柳镇那个黑煤窑,而这个血衣,可能就是“失踪”了的王勇,最后留下来的东西……
是豹子杀了他么?
那这一切就解释的通了:王勇从他父亲那里出来以后,被一群人劫持走,最后“军佬”勒令豹子去执行这个杀人的任务,并许给了豹子锦绣前程。魏子卿闭了闭眼睛,想象着遍体鳞伤的王勇被豹子拖走——或许是个小仓库,又或许是海边苦无一人的集装箱。然后,王勇跪地求饶豹子,放他一条生路,甚至交出在柳镇煤窑中辛苦统计的数据,以此来交换活命的机会。但豹子还是没有放过他。然而杀人之后,豹子也害怕了,三十五岁刚刚有家有业的男人,最怕失去了到手的东西。何况他知道,一旦事发他必定会被送去给军佬顶罪。所以他就留了个心眼,不仅没有销毁王勇身上的血衣,更留下了那几页账目,以求有一天万一事发,他还有自首洗白的机会……
可是他大概没有想到,他连当个污点证人的机会都没有。
柳镇栅子沟山黑煤窑刚一出事,彩虹gay吧又有了小纰漏。“军佬”就秉持这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的念头,直接派人做掉了豹子这个定时炸弹。
魏子卿拧起了眉宇,原来,人命在这帮人手上,就是这般不值钱?
韩天麟看着摄像机另一端,凤凰飞快地用手语简短地说明了一切。用莫斯密电码回了过去:“youdecidvideox?”(你决定将证据交给谢震了?)
魏子卿抿了下嘴唇,点点头:“倒是讽刺,到头来他却是唯一一个我可以相信的人了。”
虽然,他并不相信我。
韩天麟这次并没有再质疑魏子卿的决定,谢震神奇的出现在了警察局,又变相救了魏纪翔,就已经说明了此人的手眼通天。魏子卿没有切断摄像头,却是多留了个心眼,把证物中的血衣留下了,重新包上纸,塞在了办公室的几件衣服下……
并非信不过谢震,而是警局内今晚已经有了内鬼做掉了豹子。为了防止他回去自首的时候,谢震还没有回来平添危险,留下杀人的证据,是自保的最佳良方。魏子卿又交代了一下韩天麟,一旦他没有看到谢震在24小时之内回来调查,就把之前录制的视频发到网上,才起身向门外走去。
或许可以拜托刚才楼下一高一矮两个警员护送自己回总局?
然而,就在他手触碰到了门把手的一瞬间。
“刺啦”一阵强力的电流,猛然贯穿了魏子卿的身体。
“唔……!”
办公室的门再度打开,高个儿的“警员”先溜了进来:“哥,他晕嘞!”
矮个儿的“警员”流里流气地开了口:“嘿,果然有个程咬金,老大还真神了。”
高个儿撇嘴:“一根烟就想糊弄我们兄弟,想得美。”说罢他在魏子卿的侧腰上用力踹了一脚,伸手拿过了魏子卿怀中的那份资料,眯了眯眼睛,“是老大要的东西么?”
“甭管是什么,总局那边‘军老大’安了人,今晚只要对不上暗语的,统统……”他手一横,抹了下脖子。
高个儿点了点头,将那份柳镇的账目仔仔细细地装好了,然后和矮个子一人一边,架起了昏迷了的魏子卿,拖了出去——
那句“哥们儿你要亮不”,竟是个暗语。
……
韩天麟死死把住了旋转椅的扶手,盯着了屏幕上最后的画面,僵在了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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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震心急火燎地大步踏进了警局。
他的心情已经差到了极点,他早已猜到了赵中兴敢把黑煤窑建在度假村的3里之内,就能将责任推卸了个一干二净。但是他没有想到竟然是度假村的“曲董事长”径直揽下了全部罪责,赵中兴只一脸沉痛的爱慕能助。
而柳镇那头没能审出个子丑寅卯,总局这头却出事了——
豹子在昨晚他们走后突发性心肌梗塞,又因为初一各大医院协调的并不怎么完善,送到医院的路上,就已经停止了呼吸。更有甚者,可能因为趁乱,医务室内昨天抓进来的那个磕了摇头水的清俊青年也一并消失了。
黑煤窑,赵中兴甩脱了责任。
豹子,死了。
“韦青”,逃逸。
谢震站在魏子卿曾经呆过的那间医务室内,手攥成了拳。这件要案到了此处,似乎一下进入了死局。
身侧的老郭,小心翼翼地觑着他的脸色——总局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责任确实是在自己。但是昨天晚上的事,桩桩件件透漏着古怪:豹子好好的怎么就会心梗?“韦青”又怎么会莫名逃脱?简直让人很难不把两件事联系在一起。因为“韦青”不过是喝了摇头水,关个十五天也就放出去了,但现在却莫名逃逸……更有甚者,老郭今天才知道,“韦青”和谢震还颇有些渊源,这人甚至是谢震亲自从晋城带过来的。那出了这么大的事,如果豹子的心梗来源不明,“韦青”的逃逸又说不清楚,谢震恐怕都是要吃官司的。还是说,这件事本身,就是冲着谢sir来的?
老郭槽牙一咬:“谢sir,‘韦青’的通缉令,我现在就让总局全城下发。并且封锁航道、海关及各大路口。这个小贼绝不能让他跑了。”
谢震愣了一下,回过神来。
抓“韦青”?
……是了,尸检只查出豹子是心梗,之前却没有任何心脏病史,而昨晚“韦青”又逃逸了,说没有关系谁都不会相信。但……谢震恍惚间又想到了冬日暖阳下,君子河畔的临雪观景的青年。小区公寓内,攥紧窗帘在自己怀中辗转的妖孽。以及昨日惨白着脸,却扯住了自己的手吐露真言的那个人。
“韦青”跟了自己一场,从晋城来到江城,合着、就为了杀一个豹子,然后逃逸?
谢震想着,一拳头狠狠砸在了病床的铁架之上。
怎么可能?!
病床铁架的一个夹缝之中,“啪咔——”,掉出了一个针管……
谢震猛然回过神,蹲下了身:簇新的针管,内壁还有水珠,针头却怪异地扭曲着。莫非这就是“韦青”昨天拿来撬开手铐的东西?可是未了防止犯人逃逸,是绝对不会让他们单独接触到回形针、针头一类的尖锐物品的。而且“韦青”昨天只吊了水,并没有安排其他注射,他临走前特意看了一眼的。他心头一震,忙叫住了真要出去的老郭:“回来!昨天这间医务室里面,并不止有‘韦青’一个人。”
“什么?”
“……而且,‘韦青’应该也不是凶手。”
他怎么可能是凶手?豹子死了,却有人放了“韦青”出去。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都不太可能是一伙人,否则“韦青”这枚暗棋也扔得太没有价值了。更何况,当真是一伙儿,“韦青”就不该给自己留下一个针管的证据。
难道有人陷害?
而他……有危险?
谢震沉下了脸,用手帕包起了那枚针管递了过去,“给我查,这个针管上,还有谁的指纹!”他略一沉吟,又加了句,“后街可回收的医用垃圾桶,也去给我翻一遍。”
虽然充满了古怪,可想要害“韦青”,也得要问问他谢震同不同意。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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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捉虫)
作者有话要说:我来啦!!
=v=下一章谢大少就会英雄救美啦~~~包子的契机也会出现,请期待哦。
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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