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行不行?”
就是绫罗都看不下去了,绕了过来一把扶住安然的胳膊。被那慕南羽连威逼带利诱,加之卖萌耍腹黑,硬是连累安然陪着连干了三杯酒。安然的脸红的妖艳,嘿嘿笑着,看得慕南羽有点发毛。
“我——没事!”安然的脑袋都快抵到了肋骨,却是嘿嘿笑着连连摆手。“我,我要对歌,我会唱——唱歌!”安然却是高兴起来,谁都拉不住。“我要唱——”安然竟然一蹿到了亭子里的石凳子上,被慕南羽一把抓住另一支手臂。
慕南羽微微蹙眉,“下来,别摔着。”
安然却是哼哼呀呀起来,“道不尽红尘奢恋,诉不完人间恩怨,世世代代都是缘……”安然憋出一个酒嗝,却是把自己都打了乐了,“红花当然配绿叶,这一辈子谁来陪——”安然手舞足蹈,却是将这首《爱江山更爱美人》唱得别样的风流和不羁,似因为喝了点酒,声音略微低沉,却又有种别样的韵味在其中。
本来几人还想阻拦,却渐渐听得痴了。
“爱江山,更爱美人——哪个英雄好汉宁愿孤单?好儿郎,浑身是胆——壮志豪情四海远名扬。人生短短几个秋啊,不醉不罢休——东边儿我的美人哪吗,西边儿黄河流。”安然拍着巴掌合着拍子,唱着唱着却哭了起来,“来呀来个酒啊,不醉不罢休,愁情烦事别放心头……”
这首歌却是老爹当初最爱唱的,想老爹总是好高骛远,赌钱欠下了好多外债,若非如此,安然上一世也不会过得那么辛苦。安然鼻子一涩,嘴巴一扁,“愁情烦事别放心头,往日情景再浮现,藕虽断了丝还连,轻叹世间事多变迁——”这几句嘟嘟囔囔来回唱,却也是当初老爹一喝醉时常唱的。
韩廷威本是神情比较严肃,可此刻却仿佛勾起了什么往事,安然的这几句却是让他心情激荡,歌词简单并不难懂,可是便是如这人世上的事,越是简单的事越是难以捉摸,他缓缓叹了口气。作为一代少年成名的将领,他战功赫赫,但是谁又真正了解他心中的苦呢,若非为了韩式家族,他又将走一条怎样不同的路?
“好了好了,”慕南羽却似哄小孩一般,一边护着安然一边冲着其他人无奈地笑,而安然却也不知是真的失去了理智还是故意地,拉起他宽大的长袖便混着鼻涕口水一起擦。声音还极为响亮,擦完安然还很似满意地点点头,又站起来端起酒杯,“来,是朋友的,一杯酒干了!”便是绫罗拉也拉不住。
“安然姑娘喝醉了……”绫罗微微蹙眉。
却不料真有人来应和,“好,就冲姑娘这首曲子,姑娘这个朋友我交定了!”韩廷威虽然也是出身贵族世家,但是带兵久了也染上了一股冲动豪迈的劲头。英气逼人地高举酒杯,“咱们就为了安然姑娘这首曲子,干了这杯,干了我们的大好年华,干了我们大昭的大好河山!”
这一番话却是说的气吞山河,这性子一上来却是不分了尊卑长幼,这桌上的没有什么帝王将相、清倌下九流,“只敬咱意气相投的朋友!”慕北漓一张小瓜子脸也涨得通红,却是唯恐天下不乱,也学着安然的样子,站到了凳子上,举杯用他那变声期的嗓子高喊。
左文勋被他们一闹也顿觉得血气上涌,但是他性情更为沉稳,这也是为何皇上选他作为四皇子的陪读,微微蹙眉。大家情义虽好,但这毕竟是三皇子举行的百花宴,玩得太过恐落人口实。只是见大家都举起酒杯,他也值得舍命陪君子了。
一扬脖,一杯酒入喉。安然被呛地眼里冒泪,嗓子一紧,仿佛一口气难上来。猛咳嗽了几声,安然心中却有一个意识蓦地苏醒。只是转瞬之间,安然觉得丹田处仿佛有股舒服的清流蔓延直上,头脑渐渐清醒起来,只是脸上滚烫,如火烧。再看众人却是喝得东倒西歪。
只觉得身后有个舒服的靠垫,安然的头脑却是半清不清,本能地往后缩了缩,似乎想要将身体放得更加舒服。嗯?安然突然反应过来,用还有些迷离地双眼一瞄,瞬时这酒醒了七分,自己竟然——竟然以一种极为暧昧的姿态靠在那个慕南羽身上,而那慕南羽见安然回头用一种还不太聚焦的眼神盯着自己的脸。
一笑,“怎么,害怕了?放心,有我在。”奇怪的是,慕南羽身上有种好闻的气息,安然只觉得头脑嗡地一声,心说,有你才更不安全。但是自己若是这时候酒醒,岂不是更加难堪?安然简直想捂起脸找个地缝钻下去算了。
安然心中大奇啊,那安清妍魂魄曾说过,自己服下的广寒丹中的金蝉蛊是个宝贝,本以为这家伙不过是哄自己的,却不料这小小的金蝉蛊竟然还能解酒。只是自己还没有完全掌握驱蛊的方法,若非安清妍的魂魄及时苏醒,安然狠狠地一脚踩在身后那人的脚背上,不理会慕南羽嘶了一声。
“绫罗绫罗,我醉了——你咋不扶我呢——”,似是醉话,安然似狗皮膏药般,故意装得跌跌撞撞地贴向了绫罗。
绫罗心中叹了口气,不知道刚才谁说死也不让自己扶,硬是往那慕南羽怀里钻。“我扶安然姑娘先歇息吧,喝些醒酒汤。”用力顶起身子倾斜的安然,一脸的无奈。
周冲却是频频点头,“是了,这毕竟还在宴会上,我这就找人收拾间干净屋子。便说——”眼珠一转,“便说廷威喝醉了,就没人敢去打扰了。”
韩廷威瞪了他一眼。不知道的人,都以为韩廷威,年纪不大,屡建奇功必定桀骜不驯,脾气古怪,其实韩廷威虽然从小生长在军营里,却是受家庭熏陶,是位难得的儒将。但是既是为了保全安然的名声,毕竟这里人多口杂。韩廷威便也就默许了周冲狐假虎威。
绫罗虽然看起来也一介纤细女子但是扶着安然的身子跌跌撞撞却是走得极稳,安然心想看来这绫罗也是个武功不错的练家子。只是,为了不让别人起疑,只得继续装醉着哼哼唧唧。这人真醉了保持清醒不易,这清醒着还得装得无底线就更难了。
安然摇摇摆摆地,与绫罗好不容易进了屋,两人几乎是一齐摔到软榻上的。慕南羽本想跟着,却被韩廷威拦在门外,那韩廷威却是个细心之人,“恐怕这姑娘爱干净,更衣换洗多有不便。”慕南羽只得作罢。
绫罗被安然连累地也是钗子都歪了,捋着头发,看了门外大眼瞪小眼的几人一眼,“各位爷先回去吧,等我们收拾好了,再去给各位爷请安。”
“我已吩咐下厨准备了解救汤,我和周冲就在那边院子,有什么事你再找我。”左文勋极有大哥样,准备得很妥帖。
慕北漓悻悻地看了二哥一眼,只得一步一回头地跟着走了。绫罗叹了口气,转身和上门,扫着还像只大虾窝在床上装昏的安然,“行啦,别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