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云渊瞧着她这作怪的模样,嘴角弯了起来,眉眼间都是满满的温情。
苏岑把芙蓉糕吞下去,才喘了口气,抬头就看到递到面前的清茶,苏岑接过来,趁机捏了小孩脸一下,刚才在书房陵云渊递帕子的时候她就想捏了,只是陵慕端在场,她没好下手。
陵云渊等她喝完了,才坐在一旁道:“你问三皇叔刘全有事?”
“有,那刘全和黑袍人有关系。”
陵云渊讶异地看她:“确定?”
“是啊,你还记得你第一次被黑袍人袭击么,那时候我就在刘全房间外,亲眼看到他和黑袍人的手下在说话。”只是当时顾着小孩,后来就把刘全给忘了:“只是很可惜,没能从端王那里得到有用的消息。”
不过今天还是有收获的,至少从那些宫女口中知道了来龙去脉。
苏岑想了想,还是没把前皇后的死因告诉陵云渊,她怕小孩听了伤心,等事情查清楚了,再告诉他也不迟。
只是当天晚上,让苏岑意外的是,刘全自缢了。
苏岑还是第二天无意间从夏兰口中得知的,那时候她刚踏出寝殿,就看到狼崽子蹭了过来,她逗了逗二呆,陵云渊随即走出了寝殿,夏兰匆匆走了过来,看到陵云渊松了一口气:“七皇子,宫里出事了。”
“怎么?出了什么事?”苏岑和陵云渊一起朝着她看过,只是陵云渊是站着的,苏岑是蹲着的。
夏兰神色凝重:“昨夜儿,皇上身边的大太监刘全自缢了,可皇上怀疑刘全是被杀的,所以,一大早就发了很大的火,把整个皇宫里的侍卫都换了一遍。”
陵云渊听到这,眉头拧了拧:“自杀了?”
苏岑先是一愣,随即不知想到了什么,一张脸雪白下来,脑海里瞬间空白一片。
陵云渊挥挥手让夏兰先下去,低头就看到苏岑的异样,蹲在她身前:“怎么了?你脸色看起来很不好?”
苏岑茫然地摇头,怔怔望着陵云渊:“阿渊,刘全死了。”
“嗯,我刚才听到了。”陵云渊以为她在担心刘全死了,就查不到黑衣人了,安抚道:“死了就死了,以后总能从别的地方查的。”
苏岑望着陵云渊眼底自己的倒影,突然抬起手,揉了揉眉心:“阿渊,我今天好累,可不可以休息,不出去了?”
陵云渊一怔,担心地摸了摸她的头,发现并没有异样,才松了一口气:“自然可以,你以后想一直歇着都行。”
如果不是她强调,他根本不想她这么辛苦。
苏岑摇头:“就今天了,你先去用早膳吧,我醒过来再去吃好了。”
说完,不等陵云渊回答,就回了寝殿,歪在软榻上,视线落在地面上,就没有再动过了。
她脑袋里空白过后,却是混乱一片。
刘全死了,刘全死在了昨晚。
如果是在之前的任何一天,也许她都不会多想,可偏偏……
刘全死在了昨晚。
在她刚问过端王之后……他就死了。
在让她浑身冰凉,脑海里各种奇奇怪怪的想法融合在一起,让她神经绷得紧紧的,几乎要错乱。
她甚至觉得,刘全的死会不会和端王有关?
否则,为什么会这么巧?
端王从那晚白玉峰之后,一直坐在轮椅上,他是真的伤了腿吗?还是说,他伤得不是腿,只是伤情过重,根本走不了路?
苏岑抬起一条手臂,挡在了眼前,脑袋里乱乱的,她根本不想怀疑端王,可偏偏……
刘全为什么要是昨晚上死呢?
黑袍人出现在宫里,端王完全具备嫌疑。
可她又怕是自己多想,是不是昨天自己在宫里和那些宫女谈话的一举一动落入了黑袍人的眼中?所以,才让刘全没了命?是端王,还是别的,让苏岑纠结了整整两个时辰。
她心里其实不愿意相信,端王那么温柔的一个人,会是一个狠戾无情的杀手。
不知过了多久,苏岑猛地坐起身,眸色沉沉的,不行,她要想个办法,证明端王到底是不是黑袍人!
寝殿的门突然打开了,苏岑蹙然看过去,就看到陵云渊快步走了过来,脸上带了一抹急切,到了她面前,掌心贴着她的额头:“还不舒服吗?要不要让御医过来?怎么在房间里待了一上午?”
苏岑瞧着小孩焦急的模样,心里的慌乱仿佛被熨帖了一般,伸出手突然揽住了小孩的腰,把脑袋抵在他的胸膛上。
“……我没有不舒服,就是懒得动而已。”
陵云渊身体先是一僵,随即软下来,探出手,犹豫了很久,摸了摸她的发,再拍拍她的背,闪烁的墨瞳里都是说不清的情绪,开口,声音却是带着无奈:“先去用膳吧,你都不饿么?”
“饿……”苏岑直起身,巴巴瞅着他:“你去帮我把膳食端过来好不好?”
陵云渊小面瘫脸上没有什么情绪,也学着她先前的模样捏了捏她的脸,被苏岑怕痒躲开了,摇头无奈:“我这就端过来。”
说完,小大人一般转身,步伐沉稳地离开了,看得苏岑终于吐出一口气。
却是等寝殿的门关上之后,快速翻身坐了起来,先是在寝殿里转了一圈,找到了一个银色的钩子,一盘银线,然后,到了屏风外的桌旁,开始用银线从进门到入座,用丝线缠绕起来。
最后,把钩子固定在一个位置,一缠,恰到好处。
银钩的位置放在桌旁不远处,设置的格外巧妙,不细看的话根本看不出来,苏岑这才松了一口气。
坐在一旁,等着小孩进来,陵云渊很快端着膳食进来了,苏岑起身挡在了银钩前,让陵云渊坐在了对面的位置。
用膳的时候,和陵云渊提了:“阿渊,你今天能让端王来一趟寝殿么?”
“嗯?”陵云渊握着木箸的手一顿,随即不动声色问道:“怎么了?”
“这不是刘全出事了么,我有些事要问他。”
苏岑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银钩上,并未注意到陵云渊的沉默,好在陵云渊也只是顿了顿,就点了头:“……好。”
陵慕端过了午膳不久之后就到了,陵云渊带着陵慕端来到了寝殿,苏岑早就先一步等在了那里,坐在位置上,看到陵慕端进来,也只是打了个招呼。
随即,看向陵云渊:“七皇子,夏兰不是说要拿吃的过来么?怎么还没来,你能去看看咩?”
说完,深深望着陵云渊。
陵云渊一愣,虽然不知道苏岑想做什么,可还是点点头,就走了出去,顺便把寝殿的门给关上了。
苏岑等小孩离开之后,看到陵慕端推着轮椅往这边来,就自发地走过去,把陵慕端的推到了桌旁,刚好离银钩只有半寸的距离。
因为银钩在桌旁下隐蔽的地方,陵慕端并未察觉到。
苏岑这才重新回到了另一边,看了一眼桌面上冒着热气的茶壶和杯盏,收回视线,问道:“端王,刘全昨晚上自缢了,你听说了吗?他怎么会突然自缢了?”
陵慕端摇摇头:“皇兄还在查,不过刘全应该不是自己自愿自缢的。”
毕竟,昨天还好好的人,没道理突然就想不开了。
苏岑垂着眼,遮住了眼底的情绪:“这样啊……咦,差点忘了给端王倒茶了,端王要喝么?”
苏岑说完,已经站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然后,就探过身去,给陵慕端倒。
只是就快要倒满的时候,苏岑的手突然一个颤抖,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茶壶里的水蹙然喷溅出来几滴。
苏岑慌忙伸手去挡,陵慕端也直起身,从他认为比较合理的角度就去够茶壶。
结果,手臂一划,衣服就挂在了银钩上,把陵慕端的衣服划出了一个大口子。
苏岑立刻放下茶壶,迅速走过去,绕到有银钩的地方:“端王你没事吧?”说完,不动声色地卸下了银钩。
“苏姑娘你有没有事?”陵慕端也抬头询问。
苏岑看着陵慕端担心的目光,心里很内疚,如果不是端王,那她这么做就太过分了。
可如果……万一……
苏岑想到那种可能性,咬咬牙,不管如何,今天她一定要知道,端王到底是不是黑袍人?
她立刻摇头:“我没事,就是端王你的衣服不小心划破了。”她说着,视线却是从陵慕端右手划破的衣服上,落在了陵慕端的左肩膀上。
在山洞的时候,小孩的剑曾经刺穿了黑袍人的肩膀,如果她能扒开端王的衣服,就能知道到底是不是了。
苏岑攥紧了拳头,就探过身去:“端王你衣服破了,我帮你补补吧。”
“啊?”陵慕端身体一僵,连连摇头:“不、不用了!”
“别客气啊,补补就好了,很快的。”
苏岑手指灵巧地探了过去,就要去褪陵慕端的外袍,拉扯间,手指微微多移到了陵慕端的脖颈间,十指一动,直接碰到了陵慕端脖颈下的肌肤,挣扎间,猛地向下一扯,顿时露出了陵慕端的左肩。
上面的肌肤光滑如玉,没有任何受伤的痕迹。
苏岑看着这一幕,愣了愣,陵慕端则是完全惊呆了,傻愣在原地,怔怔瞧着苏岑。
苏岑慢慢眨了眨眼,刚想尴尬地解释句什么,就听到寝殿的门,突然被推开了。
她浑身蹙然一僵,猛地回头,就对上了陵云渊也怔愣的表情。
苏岑心里顿时三万头羊驼飞奔而过:卧……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