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殿下双手捂着嘴,拼命摇头,只露出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笑得眼睛弯弯的,让陵云渊的眸仁软了下来。
走过去,把小家伙抱了起来,看他歪在自己的肩头,垂眼:“要瞒着我什么,嗯?”
苏岑没想到陵云渊会这时进来,低咳一声:“那个么……都说了是我与玄儿的小秘密啦。”
陵云渊笑笑:“好,我不问,你们的小秘密。”
苏岑认真瞧着他的眉眼:“嗯,等我想告诉你了,再告诉了。”
陵云渊嘴角勾了勾,眸色温软:“好。”
等陵云渊带着小殿下先一步出门,苏岑慢悠悠穿着衣服,等穿好了,苏岑径直站到了铜镜前。
俯身,离得近了,苏岑的指腹在光洁一片的眉心处,抚了抚,上面的肌肤光滑细腻,并未有任何异样。
可她同时也很确定,玄儿是不会撒谎的,那么,就证明,她眉心处的确曾经出现过一道黑线。
先前小殿下并未提过,他第一次提起,也就是这两日。
而她做噩梦,也是从这两日开始的,一开始的两日,她并不记得梦境里的一切,还是阿渊提了,她才知道自己做噩梦了。
唯一特别的,就是昨夜了,那与她一模一样,自称是‘她’的女子,她的心魔?
苏岑冷笑声,使劲儿搓了搓眉心,苏岑大概想到到底是谁在装神弄鬼了。
苏岑从房间里出来之后,就直接去找鬼医了。
叩响了鬼医的房门,鬼医打开,看到是苏岑,愣了下,朝她身后看了看,并未看到陵云渊,诧异道:“怎么了?”
苏岑暂时不打算让陵云渊知晓,若是别的,她肯定第一时间告知陵云渊了。
可这次的事,却牵扯到……苏岑觉得说出来,实在是挑战她的脸皮承受能力,于是,搞清楚之前,还是先隐瞒下来的好。
苏岑:“师父,我找你有事要聊一聊,方便吗?”
鬼医错开身,让苏岑进来,关上门,朝着苏岑走了过去。
苏岑环顾一圈,鬼医的房间里摆满了药瓶与药草,她也不与鬼医客气,坐在桌前,等鬼医坐下了,才思索着自己要如何开口。
难道要直接说出自己的那个梦境?
可鬼医必定会问梦到了什么,苏岑实在是难以启齿。
一张小脸莫名红了下来,低咳一声,抬头,对上鬼医不解的灰眸,小声道:“师父啊。”
鬼医‘嗯’了声:“怎么了?出了何事尽管说,是不是与殿下有关?”
苏岑摇头:“是我自己的事。”
鬼医:“嗯?”他没再开口,等苏岑继续开口。
苏岑神吸口气,继续道:“是这样的,我想问下师父,有没有一种办法,可以入梦的?”
鬼医诧异地抬头:“入梦?是谁与你讲的?”
苏岑摇头:“师父尽管想想,有没有这种办法。”
鬼医的脸色凝重下来,沉思片许,道:“有。”
苏岑也只是猜测,若是鬼医不知晓,亦或是没有这种办法,就证明她也许是猜错了。可虽然没想到的是,竟然真的有。
苏岑忍不住连忙问道:“如何入梦?”
鬼医抬手,把两个杯盏摆正了,倒了两杯清茶,才缓缓道:“说起来,也是凑巧了,我刚好知道。要想入梦,在天曜也许不可能,但是在天翼,却的确有记载的。据闻,玉溪国有一个极隐蔽的族落,唤作月离族,他们的族里有一种蛊术,能以笛音入梦,不过,要配上黑石血,加上入梦之人有心结,这三点缺一不可。等这三点都达到了,那么,就可以入梦了。”
苏岑的神色很复杂:“师父,那什么是‘黑石血’?”
鬼医却是摇了摇头:“据闻是一块纯黑色的玉石,具体的我并不清楚。这是月离族的秘术,我也是有一次,在十二重楼偶尔翻到的一本旧籍,无意间瞧见的,只可惜,那旧籍,却是残本。只较少了很粗概的东西。”
鬼医说完,认真看着苏岑:“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苏岑想了想,点头:“嗯,遇到了麻烦。我昨夜被人入梦了。”
鬼医惊讶地抬眼:“怎么回事?”
苏岑摇头:“我也不知道,很奇怪,这两天,我不是情绪不佳,老是暴躁么,也没当一回事,阿渊说,我前两日都会做恶梦,只是我自己并不知道。而昨夜,我再次做噩梦时,却从头到尾都记得。”
鬼医皱着眉,面容凝重:“你做了什么梦?”
苏岑抠着杯盏边缘的手顿了顿:“也没什么,是与阿渊有关的。”
鬼医更加诧异:“怎么?”
苏岑深吸一口气,才抬眼:“还有就是,玄儿说我眉心曾经出现过一道黑线,可我自己看的时候,却发现不了。”苏岑抬手,在眉心处轻轻一划。
鬼医抿紧了唇,眸色愈发浓重:“这……你伸出手,我再帮你把把脉。”
苏岑依言伸出手,放在了鬼医的面前,鬼医搭了脉,却并未发现苏岑的身体有任何异样。
可这也是最奇怪的地方,有异必定所因,可他却查不到任何的怪异之处,若是如此,却越发显得怪异。
苏岑等鬼医面容凝重地收回手,问道:“师父是不是依然查不到什么?”
鬼医应了声:“你的脉象平稳,并无异样。”
苏岑颌首:“我猜到了。”
鬼医抬眼,认真瞧着苏岑:“你是不是猜出是谁所为了?”
苏岑慢慢攥紧了杯盏,垂眼,遮住了眼底的暗色:“嗯,十之八九,是……端王。”
苏岑的话一落,鬼医心神一震,蓦地抬眼,定定瞧着苏岑:“你确定?”
苏岑颌首:“嗯,当初他强行打开隧道之门,想把我带走时,我当时以为自己死定了,亦或是会被他不知道带到什么地方,定要与阿渊玄儿分开,可即使是分开,我也不想与他待在一块。所以,当时我用尽了全力,一脚把他给踹开了。可我当时并不确定,陵慕端是不是也被踹到了天翼大陆,只是当时,我是出现在大衍的皇宫里。后来,又因为陵祈的事,直到遇到阿渊,太过欣喜,所以,反倒是把他给忘记了。”
鬼医的眸色也暗了下来:“是不是梦境里,暴露了什么?”
苏岑:“嗯,昨夜被入梦时,提到了很多旧事,而这些事比较隐蔽,知道的人并不多,所以,我猜……是陵慕端搞的鬼。”
她的手上有三鼎,这三鼎代表着权势,可想要让她与陵云渊分开的,却也就独陵慕端一份了。
鬼医几乎把面前的杯盏捏碎了,很久才平复下来:“要告诉殿下吗?”
苏岑捏着杯盏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反复几次之后,道:“暂时不要。”
鬼医诧异:“你要做什么?”
苏岑身体僵了下,耳朵尖红了红,不仔细看发现不了,低咳一声道:“我想先搞清楚一件事。”
虽然她的情绪,的确是受了影响,可到底不得不说,她的确是很奇怪,他们是夫妻,不管是先前,还是后来,都是拜过天地的,她能觉察到陵云渊对她的心意,可偏偏,他却在亲昵之外,又存了秘密。
因此,在此之前,她要先撬开陵云渊的口,探清楚,他到底藏了什么秘密?
苏岑从鬼医的房间出去时,刚好看到陵云渊抱着小殿下用过早膳回来。
陵云渊对上苏岑的目光,一怔,快走两步:“身体不适?”
苏岑摇头:“没事,就是来找师父问件事。”苏岑没有躲开陵云渊贴上来的掌心。
陵云渊确定苏岑并无生病,松口气,直接牵过她的手往房间走:“那就好,回去吧,我让苏九端了早膳过来。”
苏岑低头,瞧着两人紧握的手,再仰起头,看着陵云渊的侧脸,日光从头顶上方倾泻下来,苏岑的心软的一塌糊涂。
“嘻嘻,阿爹,娘亲在偷看你哦。”小殿下捂着嘴傻笑,苏岑蓦地回过神,刚好对上陵云渊转过身看过来的目光,脸一红,嗔看了眼小殿下,一本正经道:“玄儿你看错了。”
小殿下小手捂着嘴,笑得几乎看不见眼:“娘亲你脸红了哦。”
苏岑抬起右手遮住了脸,垂死挣扎:“你看错惹……”
偷偷伸开指缝,却对上了陵云渊噙着笑意的眼:“偷看我?你若是想,完全可以光明正大的看,我就站着……任你看。”
苏岑:“……”一大一小这么欺负银,尊滴好吗?
苏岑低唔一声,恼羞成怒,耳朵滚烫,干脆挣了下,挣脱掉陵云渊的手,哼唧一声,从身后搂住了陵云渊的肩膀:“你们都看错了,我才没有。嘤嘤嘤,脚疼,不想走。”
陵云渊也没戳破,一手抱紧了小殿下,蹲下身,等苏岑爬到他背上,才用手固定住她的腿,往前走。
小殿下的脑袋紧挨着苏岑的,捂着嘴笑得更欢实了:“娘亲羞羞,还让阿爹背……”
苏岑拿脑袋亲昵地蹭了蹭小殿下的额头:“小坏蛋,你阿爹都没说什么,你阿爹乐意的。哼唧。”
说完,探出手,挠了挠小殿下腰间的痒痒肉,小殿下在陵云渊怀里扭了起来:“嘻嘻,痒痒,娘亲坏……”
陵云渊无奈得瞧着闹腾的两人,尤其是大的,忍不住让小殿下挂在他的脖子上,空出一只手,轻拍了一下苏岑的屁股:“别闹。”
苏岑的脸瞬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你你你你!
顿时蔫了下来,乖乖趴着,不敢再乱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