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公急忙道:“小草,你这是什么话!你要去哪里?”
荆草冷笑道:“自然是去干我那偷鸡摸狗的行当。我最看不上眼的就是那些王孙贵族,要我伺候他们想也别想。小弟奉劝大哥一句,当初你投在高央手下时,何尝不也风光无限?可现在呢?越表现得礼贤下士的贵族的血越冷,他们不过是吮吸着穷人的血肉的水蛭罢了。希望你好自为之。”转头就走。
彭公还没来得及说话,杜若已经放声大笑起来。
荆草不由回过头,向她道:“你笑什么?”
杜若道:“我笑你话说得再漂亮,也不过是掩饰你那颗自惭形秽的自卑心而已。”
荆草怒道:“你说我自卑?”
杜若道:“不过是叫你跟去看看,又无人迫你留下。你若不自卑,为何连见都不敢去见我家公子?”
荆草道:“我只是觉得这些鱼肉百姓的人很恶心。”
杜若道:“贵族里有好人也有坏人。一个人的好坏不是凭他的身份定下的。你敢说市井中就没有坏人?”
荆草道:“但是市井中的一千个坏蛋也比不上一个贪心的贵族带来的灾难大。”
杜若立即道:“但权力本身并无好坏之分,关键在于是什么样的人掌权。权贵多一个好人,就等于救了万千的百姓。我家公子就一直在寻找能爱民如子的臣子。阿若我虽然不懂你们男人的那些政治权谋,但我认为,与其只是抱怨权贵无好人,而不做出实际的改变,不如让自己成为能为百姓谋福利的权贵,进而改变贵族鱼肉百姓的现状。只是一味讽刺、憎恨和逃避的人,只不过是在找借口掩饰自己的自卑和无能。阿若言尽于此,荆先生好自为之!”
荆草叫道:“等一下!”
彭公和搀扶着他的蛮儿不由停下脚步,杜若却理也不理荆草,只顾自己往前走。
秦柔虽不得不停下,也没有回头。
荆草脸涨得通红,道:“去看看就看看,有什么了不起的。”
杜若依然没有停步,却大声道:“那你还站在那里干什么!想要我们过去抬你吗?”
荆草只得跟在后边。杜若一路上看都不看他一眼,不是帮忙照顾彭公就是埋头赶路,蛮儿碍于杜若也不敢和他讲话,而彭公只是赶路便已经很吃力,根本没余力说话,只有秦柔时不时和荆草说一两句。
前方忽然传来轧轧的马车声,秦柔立即闪到最前面,拔出佩剑全神戒备。那马车从路口转出,赫然是项重华和秦非一行人。
杜若一声欢呼地迎了上去,项重华和秦非见她们不但平安还带了两个男子又喜又惊。
项重华知道杜若一向精明,断然不会带来无相关的人,心中一动便下了马车,亲自上前相迎。
彭公见对方果然是在姜国遇到的华公子,激动得说不出话。项重华也认出了彭公,急忙将他搀扶进马车,吩咐秦非为其上药疗伤。
荆草见项重华一行人均华服锦饰,潇洒翩然,又是自惭形秽又是愤愤不平,只是在一旁抱臂旁观。
秦柔凑近项重华,和他低声耳语了几句,微微扫了一眼荆草。项重华略一思索,向荆草拱手道:“荆草兄弟别来无恙啊!”
荆草不由一愣,道:“你见过我吗?”
项重华笑道:“以前我落难时,在清风镇和你有一面之缘。当时你顺走了我们所有的钱财,可真是害得我们好苦!荆壮士虽不记得我们,但我却对你的身手记忆犹新。”
荆草听得自己竟然叫这么一个高大英俊的贵族公子吃了大亏,心中的怨恨不由少了大半,听得他竟然对自己这么赏识,更是得意起来,腰杆一挺,笑道:“我当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让公子念念不忘。这些雕虫小技何足挂齿?”
项重华惊讶地瞪大双目道:“这么好的身手还叫雕虫小技的话,那这世上的英雄岂不是太少了?”
荆草毕竟是少年人,被他这么一夸也不禁有些羞赧,道:“公子过奖。”
项重华脸色忽然变得说不出的沉重,叹了一口气,道:“可惜啊可惜。”
荆草奇道:“什么可惜?”
项重华伤感道:“我只恨为什么没有在自己权势最盛的时候得遇壮士你。我现在无权无势,只是个落魄贵族。所谓凤鸟择佳木而栖,像壮士这样的人才,定然是不肯委屈自己跟我的吧?”
秦非不禁暗自叫好,心道:“请将不如激将。重华是越来越懂得用人之术了。这个荆草必定会被他收为己用。”
果然,荆草昂首道:“你把我荆草当什么人了!以为我是那等拜高踩低的势力狗吗!实话跟你说,那些趾高气扬、有权有势的贵族王侯我才看不上眼呢!我还偏要追随你了!”
项重华惊喜地握住他的手,半响说不出话,半饷才把自己的佩玉摘下,双手递给荆草道:“我也没有什么好东西。这个就请荆先生先收下。只要我有出头的一日,定不会辜负了荆先生您的!”言毕竟然将自己的坐骑让给荆草,自己选择坐车。
之后的几日,项重华不但时常与荆草和彭公接近,更将衣着换成了最普通的棉布衣,连佩饰也只选择最朴素的。有一次韩无欲遣人送来一身成衣,他初时没有在意,穿上后去见荆草,发现荆草神情有些不自然,时不时地看向自己腰间,这才发现这衣服的腰带上竟然缀着两颗拇指大的明珠。项重华不动声色,趁人不注意时立即将明珠生生拽了下来。而几天后给荆草和彭公的新衣则比之前的更为精致,腰带上面一人缀了一颗大珍珠。荆草看在眼里,记在心上,也不禁与项重华越来越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