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骏德一声令下,袁宝贵带着亲卫分开挡在前面的百姓,如一柄利剑一般径直的往陈骏德所指的地方冲去。w〕ww.
而百姓们都是膛目结舌,没想到这个貌似和善的千总大人居然敢来真的。看着走过来的杀虏军,纷纷像躲避灾星一样,自觉的将那些刚才最先叫嚷的人露了出来。转眼间那一块地方如同禁地,周围几米都空了出来。即便是其他的地方挤得脸贴脸,也无人敢踏足半步,生怕沾染一点晦气,将自己也拖累进去。
“杀虏军要杀人啦,大家快跑啊”!
那几个人眼见情况不对,匆忙的就往身边的人群里跑。起初周围的人还推推搡搡的,可随着他们的一声大喊,本来心慌的百姓们就开始乱了起来。
陈骏德对着百姓身后大吼一声:“杨吉、柳丁、李敬斯你们给我守住,谁要是敢跑,就给我立马毙了他们”!
“遵命大人,所有人准备”!
陈骏德来的时候杨吉他们三人也跟了过来,刚才还疑惑为什么要他们带着人守在后方,直到现在才明白陈骏德的用意。
随着他们三人的喊声,再加上其手下士卒端起的黑黝黝的火铳,百姓们们逃跑的势头为之一顿,皆是掉过头来立在原地,不敢动弹分毫。任由袁宝贵带着人从他们之中抓住出那几人,众人看向他们的眼光都充满了怜悯,按照那千总大人的脾气秉性,这几个看来是没啥好下场了。
“我们是普通百姓,你不能这样对待我们”!
“杀虏军欺负百姓啦”!
在一阵阵嚎叫声中,袁宝贵便拖着那几个不断乱叫的人来到陈骏德面前。
“噗通”的一声将他们摔在地上,随后用剑抵住他们的脖子,开口威胁道:“都跪好了,大人面前休得放肆!再敢乱喊乱叫,老子这就送你们去西天”!
陈骏德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这几个人,用手点指着说道:“一、二、三,你们三个是谁的人啊?居然煽动百姓前来大营闹事!说吧,本官洗耳恭听”!
“我们就是普通百姓,就是看不惯你们欺负百姓而已。大人的意思,小人听不明白”!
“你还敢狡辩”!
负责守门的总旗怒斥着说话这人,转而对着陈骏德说道:“大人,每每事情有所转机之时,他这个声音总是突然响起,以至于百姓们冲入大营,最后才闹到这般地步!这个时候他说他是普通百姓,绝对的胡说八道”!
位于人群前面的百姓听到这话之后,顿时跟身边的人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
“我想起来了,好像是这回事啊,现在回想起来原本还真是他们前面领着来的”!
“是啊,是啊”!
“都是乡里乡亲的,也许就是因为看不惯也说不定啊”!
“可我不认识他们啊,你们认识吗”?
“我也不认识他,你呢”?
话锋一转,百姓们的话题从谁起的这次闯营,变为了有谁认识这三个人。可到最后百姓们却是奇怪的现,居然没有一个人认识他们!现异样的百姓们脸上俱是一惊,交头接耳出的“嗡嗡”声似狂风大作般席卷整个营门口。
陈骏德等百姓的声音小了之后才接着问道:“我想问一问,别人来闹还有情可原,可我看你们这个年龄应该不会有什么亲人被抓来吧?在这个世道替人出头的我还真没见过几个,你们不会这么高尚吧”?
“当官的欺压百姓我就看不惯”!
“嘴还硬呢?可我好像听说这里的百姓们都不认识你们,这话是咋说的?非亲非故又非乡邻的,路见不平一声吼”?
面对陈骏德问,这人支支吾吾了起来:“这……我……”?
“好啦,本官一向以德服人,既然你们不说,本官也不勉强了!来啊,这就给我杀了他们!不过是些走狗罢了,还真当本官非要知道些什么不可呢”!
得了令袁宝贵一摆手,带着人将这几三个人死死的摁在地上。就在众人面前,高举着手中宝剑“唰”的一声,三股鲜血应声撒在了营门口。
然而陈骏德脸色却是越来越黑,原因就在其中一人在临死之际,突然扭过头来看了他一眼。那露出疯狂之色的人嘴巴动了动,这让陈骏德心中大为不安。因为从他的口型中得了一个词,赫然就是岳托他们跟自己提过的“半年”!
见了地上的圆滚滚的人头,围在营门口的百姓之中突然传出来一声惊呼:“你们快看,他们是建奴”!
在地上轱辘着的人头脑后梳着长长的大辫子,要不是人头落地后帽子掉了,这样的事任谁也想不到。百姓们顿时又“嗡嗡”了起来,都是破口大骂,这些该杀的建奴险些让自己死在这里。
打定主意一会要好好审审岳托的陈骏德重重的叹了口气,对着默不作声的百姓们说道:“事情的经过想必大家伙都应该清楚了,就是这三个建奴暗中挑拨。至于你们闯营造反的事本官也不打算追究下去了,受了伤的百姓由我杀虏军负责医好就是了。大家都散了吧,你们的家人乃是朝廷的官军,日后为朝廷效力,为百姓谋福,这样的事你们还反对什么”?
“千总老爷,不是老朽与乡亲们矫情,就是当兵打仗本是应该之事。可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当兵的,就想着安安稳稳的当一辈子普通百姓,这个不违反咱大明律吧”?
“二叔,其实当兵也没什么不好的,日后要是……”。
“你给我闭嘴,谁是你二叔啊,俺们老罗家攀不起你这高枝”!
好铁不打钉,好男不当兵,这句话虽然是市井之言,可也正是反应出现在当兵的困境。之前吴雄威的遭遇杀虏军的老人可都清楚着呢,虽然这个老头没有明说,可是从不认亲戚罗吉世,再到不愿让家人当兵的行为来看,无一不是在表明着这一点。
“呦呵,你们过安稳的日子,让老子为了你们跟建奴拼死拼活的。你说你都一大把胡子的人了,亏你说得出口”!
沉寂已久的齐大嘴指着罗吉世的二叔的脸破口大骂道,一向嫉恶如仇的他,听到这无耻的言辞可是按耐不住了。
“老朽不是……这个嘛……”。
看着面上尴尬的罗吉世,陈骏德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而对着支支吾吾的老头开口说道:“好了,老人家的意思本官心知肚明。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不管你们如何去想,这个兵本官杀虏军是征定了”!
说到这陈骏德看了一圈紧紧盯着自己的百姓们,揉了揉自己的额头继续说道:“你们也不要想着独善其身了,本官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们,这一仗我杀虏军将士上下齐心,杀的建奴比你们见过的都多,就连他们的贝勒爷现在都在本官的手上,早上的时候你们都见过的,就是身穿红衣服的那个”!
“哦……”!
老百姓没想到今早上居然有幸见到了那高高在上的建奴贝勒,众人无不是在感叹,虽然这杀虏军不如传言那样善待百姓,可是这能耐还真是名不虚传啊!
老百姓的眼神让杀虏军将士们脸上得意洋洋的,这种畏惧之中的敬仰让他们心中满满的尽是成就。
“正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样的惨败建奴岂能善罢甘休?想必用不了多久他们定会前来攻城,如果要是因为兵力不足,让他们攻了进来!本官依旧是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们,在这个开原城里,连只鸡都活不成!建奴屠的城还少吗?到那个时候,你们还能安安稳稳的当一辈子普通老百姓吗”?
这天降横祸让百姓们顿时像霜打了的茄子一样无精打采,他们想要的其实很简单,就是能平平安安的过完一生。但这个看似简单的愿望,在这乱世之中却是可望而不可即。
“你们当中可能有人会怪我杀虏军多事,把你们拖进了此等危险的境地”!
陈骏德的话让百姓们心有同感,建奴在的时候虽然日子不好过,但总算有命过日子。可依照这位面善心狠的千总老爷的话,这要是建奴共进城来,还真是谁也活不了啦。
看着他们脸上懊恼的表情后,陈骏德叹了一口气后说道:“但这事不能怪我杀虏军,一切的账都要算到轻开边衅的建奴头上!你们梦寐以求平静的生活是被他们打破的,我杀虏军也不过是无奈应战而已!天下不宁,正是有识之士应运而出之时!我陈骏德不才,愿意用我项上人头,换世界之清平!杀虏军征兵虽是有所不当,可也是为了守住这开原城!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与其当建奴贱民苟延残喘,何不放开手脚拼搏一番?他日史书工笔这开原城的百姓与敌大战,这可歌可泣的篇章是何等的壮哉”!
“可是千总老爷,咱们这老的老、小的小,如何能跟那如虎狼一般的建奴斗”?
“这个本官已经有所安排,待路况好些,本官会着人将你们全数转移到安全的地方。而留下的,就在这开原城与建奴死战到底!安稳的日子需要用鲜血去争取,倘若所有人皆像你等这般做派,我泱泱大明,定是国将不国,国之不存,而家又何在?今天我陈骏德站在这里,代表那些惨死在建奴马蹄下的同胞们问上一句:国仇家恨,谁人愿与我同生共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