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有性对张三的话明显估计不足,这位爷怎么前面还一副礼贤下士的模样,转眼间就一口回绝了自己的请求。
吴有性很明白,医院里使用的这一套规矩就不是一两个人能够弄明白的,作为医者他的良心让他认为自己必须将这些能够救人性命的经验传播出去。可是没有希望营的帮助,这些明显有针对性的规矩根本就不是他一个游方郎中能够做到的。他甚是失望,心中感慨指望肉食者能够体会民生疾苦,不亚于痴人说梦。
尽管心中无比失望,吴有性还是想继续争取一下,不为别的,只为了天下苍生。
“为什么不能给天下苍生一点希望,老夫知道宣府的医院是个日进斗金的地方,让贵人贡献出良方有些强人所难,老夫青年时曾经立志要用毕生精力扫除时疫,然而奋斗半生却依然对时疫束手无策,直到老夫来到宣府看到宣府医院的这些规矩,心中豁然开朗,任何病症都有起因,只有找到病症才能对症下药。老夫自知一人之力太过渺小,恳请贵人施以援手,为天下苍生尽一份心力。”
“吴先生!不是晚辈不愿意答应你,而是不能答应你。我希望营如今与朝廷关系微妙,若是我们冒然将手伸进朝廷的地盘,不管目的是什么,都会引起朝廷的猜忌,更严重的还会引发内战。
再说我希望营的医疗体系还没有铺开,几年时间也就这座医院像个样子,其他地方有诊所的地方都算是好的,很多地方依然还是依靠游方郎中的诊断。吴先生的医者仁心晚辈是深感佩服的,可是有些事不是我们现在就能做的好的。
吴先生擅长时疫防御,不妨留在宣府做关于时疫防御的研究工作,所需人力物力我希望营自己承担,在先生研究之余也请先生到医学堂给学子们授课,我大明学医之人太少了。若是大明医学昌明,先生还会发愁时疫无法防治吗?”
“贵人是说你们在培养医学人才?”
“是啊!医学是一门高级学问,若是不从小培养,怎么能够培养出优秀的医学人才。”
“贵人所言正是老夫之志,怎奈世人只想读四书五经,也好考取功名利禄,医学被斥之为杂学,所谓杂学就是有没有都是无所谓的,若是希望营愿意花费大量的财力精力支持医学办学,老夫就将此身投到医学堂又有何妨?”
“吴先生此言当真?”
“千真万确!”
“中途不反悔吧?”
“只要你一直支持办学,老夫就不会反悔。”
“好!吴先生痛快,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晚辈现在就任命吴先生为医学堂祭酒,统管一切办学事宜,只要先生提出的要求合理,希望营就会鼎力支持。”
吴有性一下子就愣住了,没想到这位贵人竟然让自己全权管理医学堂,这样的大事他能做主吗?再说老夫也没打算在这里常驻啊,本以为是客套几句,这位爷怎么还认真了。
“这么大的事,贵人不与其他人商议一下吗?”吴有性本能的想要婉拒。
“这点小事晚辈还是能做主的,吴先生放心,明日任命书会发到医院,您到院长那里领取。”张三趁热打铁把事情就给实锤了。
吴有性心中无比郁闷,本想着让人家帮自己传播这防疫经验,没想到反倒被人家给安排了差事。而且人家还是还跟自己确认了好几遍,才一口定下来。
这时候再说反悔的话,那就等于是打自己的脸了,既然无法推辞吴有性只能拱手应下。
“恭喜吴先生,我希望营向来是唯才是举,凭着先生的本事在我希望营必能大放光彩。”院长一见张三把吴有性给留了下来,心中甚是高兴。
正在张三在这里与医院高层谈话的时候,一个护士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向院长禀报道:“院长!出事了,熊主事难产情况有些危急。医生请您过去一趟,张先生已经没有主意了。”
护士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子,说话声音清脆,在场所有人都听了个真真切切。张三暗叫一声不好,脑子里马上想到了狗血剧的剧情,医生从产房出来问道:“保大人还是保孩子?”
这时候家人纠结半天,一定有一个刁蛮婆婆喊道:“医生!我家三代单传,一定要保住孩子。”
张三也不知道自己脑海里为什么会闪过这样的剧情,可是时间不等人,张三赶紧跟着护士往产房跑去。
来到产房外面就看见张大锤两眼无神的在产房外面转圈,却没看到乌云琪琪格,想必在产房内帮忙呢。
老爹看到张三走过来,无神的眼睛一瞬间闪过一丝亮色,眨眼间又暗淡了下去。
张三也顾不上行礼,上前问道:“爹!里面怎么样了?”
老爹摇了摇头,哀声叹气地说道:“都怪我啊,当年你娘就是因为生你的时候落下病根,没几年工夫人就没了,现在有轮到秀娘了,要知道是这样,我们要什么孩子啊,你爹我这是造孽啊!”
张三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充满自责的老爹,眼下里面是什么情况还不知道呢。
这时候妇产科医生从产房里走了出来,径直向已经走过来的院长走了过去。医生也一眼就看到了正在和老爹在一起说话的张三,冲着张三轻轻地摇了摇头,也不知道是什么意味。
“院长!熊主事胎位不正,眼下婴儿的头部卡在盆骨之间,从牝户口中可以看到婴儿头部,可是孩子就是生不出来。属下判断婴儿可能是太大了,这样下去可是不行啊,若是引起大出血可就全完了。”妇产科医生向院长汇报道。
“你是妇产科的行家,以你的经验来看,这孩子能不能生的出来?”
“院长!若是能够生的出来,属下也就不去打扰您了,实在是无法生出来啊。眼下最好的办法就是选择保一个,您去问一问张先生到底怎么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