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后竟是黄昏,而我正躺在自己房间的大床上。
惬意地翻个身,望着玻璃窗外的余晖,我一度怀疑被绑、被救的整个过程可能是个梦。
并不算是噩梦,因为里面有春色。
我知道这只是无谓的想象,车库里的一切都是真实发生过的,包括初吻被拐走。
舔了一下唇,上面似乎还有某人的味道,带着淡淡的蜜味儿。
甚至,鼻腔里仍有一股子馨香。
是他送我回来的吗?
明明没办法出去也没办法求救,我们是怎么从车库逃出来的呢?
无解!
就如同他的相貌和他的身份一样,没有答案。
“你醒了?”
倏然而至的问询吓了我一跳,也提醒我刚刚想事情想得太投入,竟然没有听到门声和脚步声。
扭头看去,傅湛端着餐盘站在床边,脸上没有表情。
“我是怎么回来的?”随口问他,虽然知道未必能问出什么答案来。
他好像一怔,把餐盘放到床头小柜子上,“是我把你抱回来的。”
这个回答不啻一声炸雷,轰得我是外焦里嫩。
“你说什么?你抱我回来的?”怎么可能!
傅湛若无其事地点头,“上午佣人发现你躺在草坪上昏迷不醒,我就把你抱了回来。”
我更懵了,——昏厥时明明是在废车库里,怎么会出现在院子里的草坪上呢?这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晃晃悠悠坐起,颈后挨打的地方又疼了起来。
疼得不是太厉害,但足以提醒我去细究该死的害人者究竟是谁!
“我被人绑到一个废弃车库,差点死在那儿!”借着手捂后脖颈的姿势,我用余光探究傅湛的反应。
他听了,长吁一口气,口吻透着无奈,“那你想怎么做?”
没有质疑我的话,连吃惊的表情都没有,足见他对真相了如指掌。
我凝起了嗓音,直视那张苍白的面颊,“自然得让害我的人受到惩罚!”
他摇摇头,把牛奶杯子递给我,“你知道那不可能!”
真想还嘴,用我有限的词汇量骂他助纣为虐,骂他跟坏人狼狈为奸、一丘之貉,可那又有什么用,他说的就是事实。
我在凌家大宅,没有任何权益可言。
“是那三兄妹做的,对不对?”咬了咬牙根,我恨声问道。
傅湛的回答再次展示出了他的狡猾,“自横是个很有分寸的人。而思昂和语橙,今天一早回英国上学去了。”
“好,很好……”我频频颔首,惹得颈后疼痛加剧,“来日方长!”
不待他有所回应,奶杯举到唇边,一饮而尽。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只要还有见面的那一天,不信我的仇怨没有得报的时候!
傅湛接回杯子,放到餐盘上,“虽然无端被欺负,但,有人搭救,也算是不幸之中的万幸!”
我盯着他,“你知道是谁救了我吗?”
他努了一下嘴唇,摇摇头,“佣人发现你躺在草坪上的时候,周围并没有别人。甚至于,都没人看见是谁把你送回来的。”
“大宅的摄像头是摆设吗?”我讥诮地问道。
傅湛并不在意被讽刺,“所以说,救你的人不仅有几分能耐,而且还很神秘,竟然躲过了所有的监控点。”
想到某人那么容易就找去了车库,我便能够理解为什么他来凌家大宅而不被人发现了。
见我不语,傅湛侧头思考了片刻,转而欲言又止,“没准儿你会因祸得福……”“因祸得福?什么意思?”我懵然不知。
傅湛故弄玄虚地笑笑,顾左右而言他,“我先出去忙别的事情,过会儿给你送晚餐。”
随即便神态自若地出了房间。
晚饭后,伴随着天黑,凌家大宅逐渐安静了下来。
躺在床上,没什么睡意,我拿出手机给某人发了一条信息。
“谢谢你。”虽说大恩不言谢,但,还是该表达出来。
很快就得到了回复。
“别跟五叔客气。”
我随手怼了一句,“夺吻的时候你考虑过自己的‘五叔’身份吗?”
“丫头,你太年轻了!那不是吻,是给你做人工呼吸呢!”赖得真叫一个悠悠然。
得了便宜还卖乖,当我是三岁小孩吗?
再没有念过书,我也知道人工呼吸和接吻的区别啊!
“对,你做人工呼吸呢!不幸的是,直接给我呼晕了!”我一针见血地回道。
想必是令他尴尬了,好一会都没有回复。
就在我认定他窘到不肯再理我的时候,手机铃响起。
是他的号码。
我跑到门口去确定了走廊里没人,这才接了电话。
“丫头,身体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声音和文字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态度。
“后脖颈挨了一下,还有些疼,别的就没什么了。”我也端正态度,如实回答。
男人顿了顿,语气有些凝重,“你自己观察着,如果觉得行动没有以前敏捷或者心脏发闷,一定要去医院做检查。颈动脉窦和迷走神经一旦受损,后果可大可小。”
“哦!”我听不懂他所说的专业术语,只知道他的建议是好的。
“乖!”戏谑的口吻又冒了出来,“不枉我尽心尽力给你做人工呼吸!”
嘿,这人怎么这样啊!
算了,念在他救我的份儿上,小来小去的挑衅就忍了吧!
“五叔,你是怎么把我带出车库的?”我故意这么称呼,为的是提醒他,长辈要有长辈的样子。
还好,他收到了讯号正色以对,“到了工作时间还没有现身,助手一定会找我。虽然手机摔坏了,但照样可以准确定位。”
“好神奇哦……”我毫不掩饰地摆出了“土包子”的架势,也终于明白他为什么能准确地找到我了。
“小野马,你没有跟别人说是我救的你吧?”声音里有隐约的试探意味。
我摇摇头,“没有。”
别说我根本不知道这男人的名字和身份,就算知道,也不可能把他说出来。
不为什么,就是不想跟凌家人费话。
五叔仿佛很满意,“想必伯年兄已经得知你昏倒在草坪上的事情,这样一来,你便可以因祸得福了。”
“为什么这么说?”蓦然想起之前傅湛也说过同样的话。
“明天你就知道了。”又一个讳莫如深的家伙。
深知问不出来,我便换了个话题,“五叔,你究竟是做什么的?”
原以为他会像挤牙膏一样加以应付,却没料到,这个问题回答得很顺溜。
“五叔什么都做,只要是赚钱的买卖,都会插一脚。”
嘁,说了跟没说有什么分别!
“小野马,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情!”话锋一转,他提醒道。
我忍住笑,“啊?我答应你什么了?怎么不记得了呢?呼,好困,睡了啊!晚安!”
连珠炮般说完,不容他回应,直接收线。
俄而,手机短信提示音响起。
“我知道你记得。乖,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