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那女子的面容,芝麻登时愣住,握着鞭子的力道也不由弱了不少。
千山眼中闪过一道寒芒,一旋身挣开束缚在身上的两条长鞭,继续飞身向外蹿去。
眼见着她就要蹿出十尾宫,墙头上的风十里双手结印,冲着千山的方向一推,快速飞掠的千山就好似撞到一堵无形的墙壁,在一声惨呼之后重重跌在地上。
这时芝麻和山桃已经及时赶来。千山刚落地,就被他二人一人一边用长鞭束缚住了双臂,她还想起身挣脱,山桃的刀剑已经对准了她的喉咙。
那柄道上闪烁这青色的微光,一看便是常年用妖力滋养过的,千山知道她只要再妄动,这柄刀就会轻松没入她的咽喉,即便是她也没法抵抗这种刀的伤害。
这就是黄金侍卫,果然名不虚传。
千山抬起头,狠狠地盯向山桃,山桃被她瞪得浑身发颤,但还是强忍住从心底泛上来的恐惧,牢牢地握紧刀柄,没有后退一步。
风十里从墙头上施施然飘下来,笑道:“你如此挣扎有什么意义呢?反正我们都已经看清了你的面容,你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千山终于放过了山桃,又将狠厉的目光投向悠然走来的风十里。听到风十里的嘲讽,她一言不发,只往地上狠狠啐了一口,吐出翻涌上来的一口浊血。
风十里走到近前来,忽然俯下身轻声道:“既然已经被我们捉住了,怎么不有骨气一点,干脆自尽了不是也少些罪受?
风十里的声音虽不大,院中所有人却都已经听得清清楚楚。
赵一钱急得瓜子都洒了一地,指着风十里道:“他这是什么意思?”
守株待兔了这么多天,好不容易捉到人了,什么都还没问出来呢,怎么就要比她死了,那他们不是白忙活了这一场?
太子跳起来往赵一钱嘴里塞了一把瓜子壳,悄声道:“噤声!长姐夫这样说一定有他的理由。”
千山并没有被风十里这一句话激到自尽,而是怒骂道:“少在那里自作聪明了!既然已经捉住我了,那就送我去牢狱好了!你能站在这里这么镇定地与我兜圈子,那几个人还能站在一旁看戏,说明那只兔妖并没有被烧死,凭我那长姐的公正无私,一定会判我罪不至死,我若是就这么自尽了,岂不是中了你们的饿圈套?”
风十里袖手走到一旁,漫不经心说了句:“冲动莽撞的炮仗也有忽然开窍的时候,真是有趣啊……有趣……”
千山心中一凛,咬着牙再不肯多说一句。
后面的赵一钱半张着嘴,瓜子壳扑簌簌掉在地上。这一出他怎么越看越糊涂了,一会儿激着人家自尽,别人不死了又夸她聪明。
风十里不再理会千山,芝麻和山桃也抽走了长鞭。
虽然猜不透他们为何如此,但千山还是把握住机会一跃而起,仍打算往外逃。
漆黑的夜骤然亮如白昼,令千山下意识用手遮挡住眼睛,脚下的速度也慢了许多。
周围的环境忽然变得嘈杂了许多,这庭院中似乎一下子多了许多人。
千山移开手掌,眯着眼向前看去,之见太宰面沉如水站在宫门口,太宰身旁正是坐着轮椅的王夫,此刻正用一种充满了痛心和失望的神情望着她。
她在举目四顾,到处都是或捧着明珠,或提着宫灯的婢女和侍儿。
“中午时,你与我们分辩时激动又坦荡,几乎叫我相信了这其中一定是有误会,说不定是那阿尘不老实,有心栽赃于你,可你现在做的这一切却……唉,你太令我失望了!”王夫指着千山痛心疾首道。
千山跌坐在地,脸上已经布满泪痕:“王夫大人!长姐!我……我只是气不过,那只兔子不过是只低贱小妖,碰巧沾了点太子和小狼的功劳,凭什么就被我们奉为上宾?王夫大人是我们姐妹心中最尊敬的人之一,她却一见面就对王夫大人您出言不逊,明明无礼的是她,为什么最后受到您和长姐严厉斥责的人却是我?”
王夫厉声道:“你住口!不过就是一点小事,你却翻来覆去直到现在也不肯释怀,我们青丘怎么会养出你这么个孽障!”
青丘诸人还是第一次见王夫这样疾言厉色,若是他们中有人被王夫这样训斥,那简直比关在牢狱中承受刑罚还要难受。
而千山此刻就像是被利剑穿心一般,捂着胸口面如死灰地伏倒在地。
王夫不再理她,也不要太宰帮助,自己转着轮椅向赵一钱等人走去。木质的轮子碾过千山铺散开的裙角,没有任何停顿。
千山手指微微颤抖着,抚过裙角被轮椅碾过的位置,脸上的表情似喜似悲。
“竟然烧得这样严重……这个孽障!”王夫看了眼仍在不断往外冒浓烟的窗子,满脸的痛惜和愧疚,“觍颜请诸位节哀顺变,出了这样的事,是我们青丘没有没有教养好自己的孩子,没有保护好你们。“
赵一钱慌忙吐干净嘴里的瓜子皮,摆手说起了客套话:“不要紧不要紧!你们也有你们的难处,能做到这样已经很不错了,我们也并没有真的损失什么不是吗?”
王夫一下愣住,他们的朋友就在刚才命丧大火,这回怎么还这么轻松地说没有损失?
“你们这是……这到底……”
孙二丫忙推了赵一钱一把:“哎哟,你看你,说话没头没脑不清不楚的,这下王夫要以为你是个没心没肺自私凉薄的人了!”
赵一钱擦擦嘴,一脸莫名:“欸?怎么?我们的计划没有告诉王夫吗?”
这时太宰也走过来,蹙眉问道:“什么计划,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怎么都杵在这里,不去救小下巴?”
赵一钱彻底怔住,扭头吃惊地看向太子和风十里:“你们连太宰都没告诉?”
太宰闻言,眼风如刀,狠狠戳向风十里。
风十里笑靥如花:“哎呀,长王姬这几日早出晚归忙得跟什么似的,回到家沾枕头就睡了,哪有功夫跟我议论正事。”
王夫猛地咳嗽了几声,脸上终于染上了一丝笑意:“你们这些孩子,到底再卖什么关子,快些说出来让我这老人家也高兴高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