芮云静红把刀往后面递去,一名长乐翎卫上前接过了长刀,芮云静红走到刘长福面前,刘长福也不闹,也看着芮云静红,两个人对视了一会后,芮云静红叹了口气,低声说道,“召公还是放不下当年那件事么?”
刘长福没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芮云静红也点了点头,“我明白了,唉,召公想错了,当年的那件事,上上任宫主也有难言之隐,召公在长乐宫资历最老,不该做这么糊涂的选择啊,也罢,待此间事了,我自去与他分辨,陈终,带他下去吧。”
陈终领命,压着刘长福出了大帐,此刻酆候一方的人只余下一个姜成甫,芮云静红下令给他松绑,说了两遍后,芮人泽秀才不情愿的解开了姜成甫的绳索,芮云静红看芮人泽秀敌意太重,就让他先退下,芮人泽秀看看我和陈苍梧还有长乐翎卫都在,料想姜成甫也翻不起什么大浪,他本就看姜成甫不顺眼,既然芮云静红安全无忧,他也乐得眼不见为净。
姜成甫松绑以后,活动了一下手臂,芮云静红在他面前拱手微微一礼,道了一声微伯候。
姜成甫放下手臂,盯着芮云静红,问道,“你如何知道姜家真正的家主是我?我出生前姜留就已经担任微伯候了,不应该有破绽才对。”
芮云静红笑了笑,道,“长乐宫宫主的直属力量,除了长乐翎卫以外,还有一支队伍,叫做夕岚,微伯候听过没有?”
姜成甫眉头一皱,“夕岚?我记得长乐宫宫志里有记载,长乐宫创立之初,建立了两只队伍,分别是长乐翎卫和夕岚,长乐翎卫负责护卫长乐宫宫主的安全,夕岚则负责防卫暗处可能出现的暗杀,夕岚里的岚,正是山中的雾气,无处不在,又不知其所在,但北泉会议后,长乐宫一统陕西,夕岚也就没了用处,经七位高层和宫主投票表决后,予以裁撤,难道说。。。”
“不错。”芮云静红接道,“明面上夕岚被裁撤,但暗地里仍保留了一部分编制,他们的任务也随之更改,主要负责对长乐宫高层暗里进行调查,上上任宫主说过,长乐宫统一陕西,虽然是大势所趋,但难免有人貌合神离,长乐宫既然担负起了一省龙头的责任,就需要尽心尽力,将一切不安定因素扼杀在摇篮里。”
“姜家一直在培养傀儡家主,最初长乐宫并不知晓,直到你——一个庶出的幼子要挑战家主之位,尽管姜家极力维持一片安稳的假象,但内部的状态实在太过混乱,才被夕岚趁机侵入,挖掘出来了姜家隐藏起来的一部分真像。”
“微伯候。”芮云静红口气一缓,道,“你夺位之时,所有人都不看好你,你财力不如别人,人手也少的可怜,可是你还是胜了,你离间强敌,收编败者,踩着一个个本该高高在上的头颅,登顶了家主之位,微伯候,本宫佩服的人极少,你是其中一个,本宫想不明白,以微伯候的聪颖,怎么会看不到周公品走的是一条没有任何希望的毁灭之路,还要陪他走下去?”
姜成甫听着芮云静红讲他的奋斗史,脸上表情一直保持着骄傲,等到芮云静红提起来周公品名字的时候,姜成甫一脸不屑的说道,“周公品算什么东西,他这个人着实可笑,想耍阴谋,智商不够,想做霸主,魄力不足,他自己一副四不像的样子,偏生还自我感觉良好,这种人,也配驱使我?”
姜成甫鄙视完周公品,所有人都糊涂了,还是芮云静红问出了众人心中所想,“微伯候既然看的如此分明,为什么还要选择站在周公品一边?”
芮云静红问完,姜成甫表情变得怪异起来,他似笑非笑的看着芮云静红,道,“你想不明白?”
“我。。”芮云静红只说了一个字,就闭上了嘴,她沉思了一会,一脸震惊的说道,“难道周公品只是微伯候的一颗棋子?微伯候没有留在长乐宫等着参与周公品夺权的行动,而是甘愿冒险来率领这些被牺牲掉的炮灰,莫不是为了跳出去做个局外人?”
姜成甫高傲的抬起头,道,“你还不算太傻,周公品自取灭亡,我岂会与他同行,我不过是借他之手,把姜家那些迂腐的阻碍者都送上他航向深渊的船上罢了。”
我这才听明白,不禁重新打量了姜成甫一番,他说的不错,周公品算什么,他才是真正的枭雄。
芮云静红刚才说了,姜成甫是个庶出的幼子,不论他用了多少手段才得到家主这个位子,总会有很多顽固的老人看他不顺眼,姜成甫也是决绝,与其背负着重担举步难行,索性忍痛一刀切去,姜家的守旧派随着周公品闹夺权,注定要被清洗掉,虽然姜家可能因此实力大损,但以姜成甫的能力,带领一个没有人掣肘的年轻家族,相信再次崛起也不是什么难事,想到此处我不禁又重新打量了一遍姜成甫,真是好厉害的人啊。
姜成甫既然亲口承认了他的想法,芮云静红也松了一口气,说道,“这么说来,微伯候并无反叛之心,那为何刚才没有直接投降,反而要顽抗到底呢?”
姜成甫拿眼撇了撇刚才跟他争斗的陈苍梧,道,“我若直接投降,宫主后面的路可就不好走了,这么多的伙计,宫主还能全部杀掉灭口不成,纸是包不住火的,天下也没有不透风的墙,只有将计就计,才能在周公品造成更大破坏前消灭他,众目睽睽之下我不率队抵抗,如何再反打回周公品一方做内应?还是说宫主手上还有更强大的底牌,用不到我的计策。”
芮云静红没有作声,过了许久才说道,“微伯候所料不差,本宫并无绝对性的优势能一举击败周公品,不过微伯候的计策,未免太不周全,如果微伯候死于争斗之中,又或者本宫不问青红皂白就将你斩首,微伯候岂不弄巧成拙,作茧自缚?”
“哈哈哈。”姜成甫仰天大笑几声,眼神明亮,朗声道,“我若死于争斗之中,那是我自己学艺不精,你若直接将我杀了,那是我识人不明,既然武艺不如人,看人又看不清,那活着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这下大家都震惊了,看姜成甫的样子跟看怪物一样,这家伙不只是个天才,还是个疯子啊,芮云静红拳掌互击,道,“好,微伯候既然有如此胆量,本宫便以你计策行事,此间没有外人,接下来准备如何做,微伯候请讲。”
姜成甫摆了摆手,“且慢,在此之前,我还有两件事需要搞清楚。”
“首先,”姜成甫指着陈苍梧,“杜伯侯,我与你身份相当,我二人比试,输赢都不会落了面子,我只问你,如何去行那小人行径,使人暗算我?”
陈苍梧也挺郁闷,他的确感觉到姜成甫最后一招的意外失手,但他也确实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看陈苍梧这个黑锅背的实在太冤,只好硬着头皮站起身来,道,“那个,不好意思,当时是我动了些手脚作弊,帮杜伯侯取胜,不好意思啊。”
所有人的目光刷一下集中在我身上,姜成甫奇道,“我还没有问你,你是何人,怎么能坐在这里听了这么久?”
“我。。”我还没说话,芮云静红伸手阻止了我,抢先说道,“微伯候,这几位是我请来的客人,这位是现任清轩观掌门,水二居士,后面站着的,分别是十杰中的地龙吕成功,和尖尾雀陈默,多亏了他们相助,刚才才能取胜。”
“水二居士。。”姜成甫皱着眉头念了一遍,向我问道,“我平日里也比较关注各方面的信息,重要的都记在脑子里,可水二居士却没有什么印象,水二掌门,不知道你俗家姓名是什么,可否告知?”
我一看姜成甫不准备追究我暗算之事,连忙回道,“有何不可,我姓张名伍,担任清轩观掌门之职也不过是月余前的事情,微伯候不知道也是正常。”
姜成甫想了会,忽然抬手朝我一指,道,“袖中棉里针,是袖中棉里针,我还想是什么暗器,能只破一招而不留后患,原来是木帅亲自出手,我焉能不败。”
这姜成甫,看来真有过目不忘之能,十几年前一个小人物的绰号,他都能记在心里不忘,我谦虚道,“微伯候过奖了,雕虫小技而已,难登大雅之堂,倒是张伍要谢过微伯候不追究此事的肚量。”
姜成甫摇了摇头,道,“非也非也,木帅好手段,木帅若是不肯承认,我就算想追究,也没有证据,现在就算去医院检查,恐怕也查不出来木帅暗器所造成的伤口,木帅的棉里针,想来是极细微之物,全靠手法精准击打重要位置破招,并没有什么破坏性,如今过了这么长时间,恐怕伤口早已痊愈,真正做到了无法对证,宫主能请来你们相助,胜算添了不少。”
姜成甫这么抬举我,我只好又陪着说了几句客气话,不过我心中更佩服了姜成甫几分,他不愧是青年中的俊杰,轻描淡写间就解释了棉里针的特点,有这等人物在,看来姜家崛起是必然之事了。
姜成甫重新面对芮云静红,道,“这件事真相已明,接下来,还请宫主说说自己的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