芮云静红没被我的阿弥陀佛逗乐,她的表情依旧凝重,拉着我说道,“伍哥,我没有开玩笑,也没有激你,我是真的拿不准后果,不然,不然还是算了,我回去再想想,一定还有更好的法子的。”
我收起了笑容,盯着芮云静红的眼睛,“你先告诉我,你想怎么做,一人计短,两人计长,你放心,我会自己衡量利弊,如果实在不可行,我不会去做的。”
芮云静红犹豫了一下,说道,“伍哥,我想,安排一场你对我的假刺杀。”
假刺杀?我摸出一根烟点燃,平静的说道,“继续。”
说出口以后,芮云静红也没了什么顾虑,开始详细的跟我讲解她的计划。
“伍哥,如果我所料不差,周公品要给你谈的交易,极有可能就是让你找机会杀掉我,只有我死了,才能彻底从根源上解决掉争斗的问题,同样的,周公品不是个傻子,他一定知道跟我的决战会造成多么大的损失,就算他设伏成功,并且人数占据绝对优势,我这边依然有杜伯侯和好几位大掌柜压阵,困兽犹斗之下,他讨不到什么好处,与其得回来一个千疮百孔的长乐宫,哪里比得上兵不血刃来的痛快,虽说人手都是钱砸出来的,可如果有选择的话,相信所有人都会选择出钱,毕竟什么时候挣回来的钱都是钱,可人却未必比得上人。”
“伍哥你应下他的要求,在战斗队返程遇伏之时突袭杀掉我,群龙无首之下,战斗就不可能发生,相反,周公品的主要任务会立刻变更成安抚你们,等到他们战斗阵型分散之后,我们才能配合姜成甫的里应外合把局面逆转过来。”
我吐出一口烟,皱起了眉头,“你说的没错,但周公品我见过,恐怕他不会轻易相信你的死亡,如果周公品没有放下戒心的话,那我们将失去最后一丝反抗的机会。”
芮云静红摇了摇头,“问题不在这里,伍哥,我有办法让周公品相信你杀掉了我,我担心的是,如果姜成甫叛变,又或者即使计策成功也是周公品取胜的话,那伍哥你会被妹妹拖下水,我是长乐宫宫主,长乐宫亡了,我为它陪葬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可伍哥你不一样,你本与此事无关,只是为了妹妹我才掺和进来,胜了还好,输了的话,周公品不会放过伍哥你,纵然伍哥你有本事逃出生天,周公品也会以刺杀长乐宫主的罪名在江湖上发诛杀令的,伍哥,我还是觉得不妥啊。”
我掐灭烟头,拔出桌上的毒牙插回大腿处的刀鞘,沉声道,“不用再说了,不会失败的,你的计划很好,如果成功的话,长乐宫的内耗会被控制到最低,只要长乐宫威势不倒,下面那些野鬼狐仙就不敢乱跳,上面很在乎安定这两个字,他们一定会在后续阶段帮助你,好了,事情就这么决定,你回去再好好计划一下刺杀的细节,我想休息一会,你先回去吧。”
芮云静红看着我,几番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神色黯淡的走了出去,我带上门,关上灯,把自己往床上一扔,叹了一口气。
我对芮云静红的私心,起源于我记忆中的影子,因为她们实在太相似,我才会主动跟芮云静红走这么近,我总觉得我亏欠我的她太多,忍不住想在跟她相似的芮云静红身上弥补一点,可刚刚短短的谈话后,我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芮云静红只是芮云静红,不是我的她。
芮云静红太过理性了,从知道我的存在后,她就在观察预判我的举动,围歼周公品派出的人马就是证明,事情过后,我主动要和她结为兄妹,我向她释放出善意的讯号,芮云静红立刻捕捉到,她向我泄露出暗雷的信息,固然是信任我的表示,但难免有利用的嫌疑,如今更是设计出了假刺杀的戏码,说句不好听的,这个计策根本不是我参与不参与的问题,而是根本就是以我为主体才设计出的计策。
我相信芮云静红不会害我,也不会亏待我,可这跟感情是两回事,这是理性,她理性的选择了最合适的计策,理性的分析了我的能力,甚至理性的把我的性格因素都考虑了进去,她太理性了,理性的像个机器一样,让人失望。
我不怪她,她和我不一样,日后我就算回了清轩观,也不会有太多操心的事,清轩观里弟子不足三百之数,也早就有了固定的模式,可长乐宫不一样,它是一省龙头,监察和管理着整个陕西的灰色产业,长乐宫内部势力又错综复杂,今天的盟友未必不会是明天的敌人,芮云静红一个年轻的女子,背着这么沉的重担,她不理性点,如何能在群兽环伺中生存下去?
想通了就好,虽然有点遗憾,但男子汉大丈夫,拿得起就要放得下,我晃晃头,不再去想这些杂念,反正到时候逢山开路,遇水搭桥,一一应对就是,这么一想我心里也轻松了不少,安然的闭目睡去。
第二天是一天平淡,暗雷已经被我钓了出来,我也不用继续去跟芮云静红吵闹,在营地里随便转了转,又跟着吕虫子他们打了会牌,趁着打牌的掩护悄悄跟吕虫子他们沟通了一下情况,然后我早早的就回了屋,折仙行动虽然后天才开始,但我觉得蔡英文不会拖到最后时刻才来找我,他总要留给我讨价还价的余地,他做不得主,还要请示酆候,不留出足够的时间怎么行。
跟我猜测的差不多,晚饭时候,有人敲门,我让他进来一看,正是蔡英文,他提着塑料袋和一个餐盒,紧张的打探了一下门外的情况,确定没人注意到他之后,才反锁了门把东西放在了桌子上。
我把餐盒打开,是渠道上能买到的美军野战餐,我又看了看塑料袋里,乖乖,居然有一只片好的烤鸭,我抽出一张饼,把鸭皮蘸酱卷好塞嘴里,一连吃了几卷,我又打开蔡英文昨个送来的啤酒喝了几大口顺顺气,才抹了抹嘴巴,把蔡英文让到板凳上,说道,“蔡掌柜来的这么早,不知道带来了什么好消息啊。”
蔡英文笑了笑,“伍老板,真真的好消息,不知道伍老板听没听说过一件宝贝,名字叫做宝相花镜。”
我抬起头看了看他,“蔡掌柜,宝相花镜这种东西,你也拿出来跟我谈?这东西是古物不假,但要说起值钱,哼,不过是唐朝时候那些胖娘们照的镜子,能值什么钱,你告诉周公品,他要喜欢,等老子回河南后,给他寄上一车好不好?”
听我这不客气的话,蔡英文却没有像昨天那样慌乱,他不慌不忙的说道,“要是普通的宝相花镜,自然入不了伍老板的法眼,可如果是万相花镜呢?”
我眼皮子猛的一跳,顾不得吃东西,眯着眼看了蔡英文一会,道,“蔡掌柜,你好歹是道上的人,应该知道话是不能乱说的,这东西要是到时你们拿不出来,可别怪老子翻脸不认人,第一个就杀你!”
蔡英文被我阴狠的语气说的有点不自然,他缩了缩脖子,勉强笑了笑,道,“伍老板何出此言,以酆候的能力,伍老板还不相信么?”
我不说话,只是看着他,等看到蔡英文手都不知道该放哪的时候,我才开口道,“蔡掌柜,酆候让你拿万相花镜给我谈报酬,你到底知不知道万相花镜是什么东西?”
蔡掌柜听我问万相花镜,这才松了一口气,道,“哦,你说这啊,酆候跟我说了,万相花镜是武则天平日里用来。。。”
“放屁。”我打断了蔡英文,“一个镜子而已,照老百姓的叫宝相,照武则天的就成了万相?你到底知不知道,不知道就别瞎说,周公品要能说出什么武则天平日里用来照的镜子那种蠢话,你现在就可以告诉他,我不跟沙比合作。”
蔡英文住了嘴,空气一时凝滞起来,过了许久,蔡英文才沙哑着嗓子说道,“酆候说,万相屏障非一己之力能破,他愿意在事成之后,尽全力助伍老板打开万相屏障,万相屏障里的东西,都归伍老板,酆候丝毫不取。”
“哈哈哈。”我笑的眼泪都要出来了,“周公品个王八蛋,一点诚意都没有,好好好,我来告诉你,万相宝镜是武周时期的一件宝物,武则天女子称帝,有违天意,她为了逃避天道的惩罚,想尽方法集齐天下方士铸造了万相宝镜这件法器,万相宝镜内含阵法,名为万相屏障,是太史局强令道门各派齐力所布,武则天在万相屏障的保护下,就可以遮蔽天道的探查。”
“据说武则天死后,把万相宝镜放进了乾陵陪葬,在万相屏障的遮蔽下,所有人算不出乾陵的入口,虽然史书明明白白的记载着乾陵在梁山,可就是没人找得到,黄巢个鸟人挖了半个梁山都找不到,酆候说的好听,帮我打破万相屏障?他要有这个本事,还用得着跟我谈交易,乾陵里面的财富滔天,他要有本事弄出来,搞几个长乐宫都没问题,吗的,当真想要消遣我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