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裁!”邹炎跑过来,看着余笙走远,叫道,想要追。
“不要再动她。”
顾司慕阻止了他。
“可……”
顾司慕没有理睬他的话,眼底裹着浓浓的爱意将她的背影收入,“任何人,都不能再对她动手。”
“是。”
邹炎嘴里应着,却心事重重。
余笙以最快的速度跑到大道上,她招手,想找辆车回家。
一辆车停在了她面前,“余小姐,我送你回去吧。”
余笙抬头,看到了车里的杨淑云。
“不必!”余笙现在最不想见的就是杨淑云,她的声音冷极了。
“看来你嫂子对我有意见,司影,你下车求她吧。”杨淑云对旁边的顾司影道。
顾司影缩了缩身子,而后下了车,“嫂子,您上车吧,我们没有别的意思,只想送您一程。”
顾司影的两只眼睛收缩着,一抖一抖的,染尽了小心翼翼和祈求。这样的目光,哪里像个十二岁孩子的?
“求您了。”她软软地祈求着,“我哥哥都放了您,我妈妈不会拿你怎样的。”
顾司影楚楚可怜的样子刺痛了余笙的心,她莫名地想起了阿言。阿言在和她一起被关的时候,挨多了打,对人时也会露出这样的眼神。
“行吧。”她最后还是上了车。
顾司影看到她上车,缩紧的唇角终于松开,露出一个如负释重的微笑。这微笑,与其说是如负释重,不如说逃过一劫。
她快步跑向副驾,把后头的位置留给二人。
余笙打量着顾司影的背影,她分外瘦削,后肩骨都凸出来了。而她刚刚看自己,和自己说话的时候,也显得分外没精神,一点都不像豪门出来的孩子。
她想关心几句,但终究没有立场,最后只能闭嘴。
“余小姐,离开后,你打算怎么处置这个孩子?”杨淑云开了口,开着些试探。
“你把司慕定义为仇人?”杨淑云露出惊讶的表情。
“难道不是吗?”余笙反问。
他虽然没有设计过她,可她失去了那么多,哪一样他没有在其间推波助澜?
“你曾经那么爱他,为了他被打伤心脏,还是坚持生下阿言,甚至被关在地窖里五年都没有改变立场!”
“你都忘了吗?”
杨淑云还试图用这些旧事来说服余笙。
余笙笑得格外讽刺,“是啊,我为他做了那么多,他还不照样对我无穷无尽地伤害?”
“他伤害你是因为太爱你了,余笙,当初那么多伤害你都能忍,他现在想对你好了,为什么反而要拒绝?”杨淑云反问着,这套歪理说出来,余笙都被逼笑了。
“杨阿姨,爱永远不能成为伤害的理由,您明白吗?”
杨淑云的脸因为这句话一下子窘得通红通红,几乎抬不起头来。余笙这句话在她看来,是在影射她。
她因为爱顾远泰,伤害了自己的孩子!
杨淑云的指头一下子掐紧,整个人憋得气都出不出来,几乎窒息!
她觉得丢脸,又觉得愤怒!
“爱永远不会有错的!”她激动地低吼了起来,“不爱才是罪过!不管用什么方法,只要因为爱就是对的!”
她倾身压了过来,一下子紧紧拧住了余笙的手。她的力气极大极大,五官都拧得扭曲了起来,“就冲着司慕对你的爱,无论你有多不满都不能打掉肚子里的孩子!”
杨淑云大口大口地呼吸着,似乎只能用这低吼的声音才能压制住内心深处的愧疚,掩盖自己的无能。
她连牙根都咬了起来。
“你的好朋友叫白羽吧,她是不是在对抗江家?司慕为了你,帮她把江家给除掉了!江家破产了,江筱悠的日子会很难过。”
余笙完全没想到杨淑云会知道白羽,连白羽跟江家的仇怨都知道!她惊讶地看着杨淑云,感觉自己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这个女人!
而他说顾司慕帮了白羽,余笙更是瞠目结舌!
“司慕有能力让江家破产,同样有能力对付你的朋友!如果你打掉了这个孩子,他疯起来不知道会干什么。”
“所以,哪怕为了你的朋友,也务必要保住肚里这个孩子!”她握着余笙的那双手冰冷冰冷,刺得余笙的神经一阵颤抖!
说完这些,杨淑云终于退开。
她伸手扶过掉落的碎发,又变回了原本优雅的样子,一举手一投足之间全是贵妇风范。
仿佛,刚刚那些,都是余笙的幻觉。
余笙缩回了手,怕冷似地拥住了自己。
“我知道你有后台,但司慕这些年的势力也扩张得很厉害,真要和你的后台对抗,双方都得不到好处。”
“小笙,还是乖乖听话吧,只要你帮我生下我们顾家的血脉,要什么都可以。”
余笙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下车了,只觉得脚步无比沉重。她被关了这么几天,那位根本不曾现身,也没有让圈姐来帮忙,也是因为忌惮顾司慕的势力吗?
自己,到底逃不过要和他纠缠终生的命运吗?
抚着肚子,余笙原本对肚子里的孩子还有些感情,有些不舍,此时,却只剩下厌恶!
“小笙,你回来了!”
白羽走过来的时候,一眼看到了余笙,大叫着跑过来拥抱她。
“你去哪儿了,我到处找都找不到,害得以为你……”
白羽的话说不下去,眼泪叭叭地掉了下来。
余笙知道她为自己担心了,忙撇开自己的那些烦心事来应对她,“我很好,只是被顾司慕关了两天。”
“顾司慕,他凭什么关你?他想干什么?有没有伤到你?”
白羽急急地往她身上翻着。她心里都对顾司慕有了阴影,本能地觉得顾司慕关余笙是为了惩罚。
余笙轻轻拉开她的手,“放心吧,他没有把我怎么样。”
虽然她这么说,白羽还是上上下下地将她检查了一遍,直到确定她身上没有伤痕才放心。
“对了,江家破产是怎么回事?”余笙着急地问。
白羽听到她问,眉宇压了下去,“听说是顾司慕的意思,小笙,顾司慕为什么会帮我?是不是你和他之间达成了什么协议?”
“协议……没有。”余笙心事重重。
虽然没有协议,但从今天起,她得怀着顾司慕的孩子。
“没有协议,顾司慕为什么要帮我?”白羽并不好骗,她拉住了余笙的手,“有什么事你一定要对我说啊,哪怕不报仇,我也不要你去顾司慕那儿为我换取什么。小笙,对于我来说,你永远比仇恨更重要。”
余笙感激地将她抱住,“你也是我人生最最重要的人。”
“小姐。”圈姐知道她回来,也迎了出来。虽然热情,但余笙总觉得隔了些什么。
趁着白羽短暂离开,她问了出来,“是不是他早就知道我在哪里?”
“这……”圈姐迟疑了好一会儿,才点点头,“他让我不要去找您……我……对不起,小姐。”
“不怪你。”余笙摇摇头,心里的失望却浓重起来。
当年九死一生,被那位救了回来,那位又为她换了心脏。在内心里,她对那位充满了感激。
那位让她做什么,她都接受,但唯独不能接受他将自己推向顾司慕。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能联系他吗?”她问。
圈姐摇摇头,“主人他早就料到您会找他,他说最近他会去很远的地方,不会跟任何人联系。不过,过段时间他会到华国来,到时候会来见您的。”
“好吧。”那人向来行事如风,她是捕捉不到的,眼下也只能这样。
周末,风和日丽。
余笙和白羽一起相约去商场购物。
江家破产,两人的心情都是不错的,边走边谈,脸上都挂着微笑。
在经过婴儿用品区时,余笙突然停了下来。
她的手不由得落在腹部。
“二位进来看看吧,新到的婴儿服,穿起来舒服又可爱。”工作人员迎了过来,介绍道,一连拿出好几套衣服来。
白羽并不知道余笙怀孕的事,看她停下来,只当她又想起了阿言。不愿意她伤心,忙走过来拉她,“我们走吧。”
“这么着急走干什么?”两人还未迈步,就从里头走出了一个女人。
女人穿着时尚裙装,脸上的妆容漂亮精致,只是挑起的那双眼睛始终让人觉得阴险毒辣。
“江筱悠?”余笙一下子便认出了她。
江家破产似乎并没有给她带来什么困扰,至少她的心情很好,还能来逛街。
江筱悠把余笙和旁边的白羽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透,“我就说嘛,你们两个关系很不一般,难怪上次会在川东面前那么帮余笙说话。”
白羽并不想把自己的身份就此揭穿,只是冷脸沉默。
江筱悠扬了扬脸,也不想多管白羽,反倒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余笙身上,“余笙,我知道你借顾司慕整我们江家的目的是什么,你就是想让我狼狈不堪,好给死去的白羽报仇。”
“可惜了,你虽然整垮了江家,却对我没有造成什么影响。”她咯咯地笑了起来,挺了挺自己的肚子,“原本我挺担心江家垮了后我会在荆家很难生活,可是上天给我机会,让我怀了川东的孩子。”
听说江筱悠怀了孩子,白羽的脸一下子惨白惨白,指尖都掐了起来。
余笙心疼地来拉她,朝她摇摇头。
只有她知道,白羽也曾经怀过荆川东的孩子。
荆川东在新婚夜离开,消失得无影无踪,白羽的养母廖月珠知道后,坚决要她把孩子打掉。
她不肯,被廖月珠和养兄卓以天打得头破血流,最后跑到她的住处呆了好多天。
最后,廖月珠拿荆奶奶威胁她,如果她不打掉孩子,就要把荆奶奶丢到荒芜人烟的地方去。
白羽没办法,只能拿孩子换了荆奶奶。
余笙依然记得白羽当时哭得有多伤心,几乎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是自己劝慰的她,说荆忘川如果回来,知道她的付出,一定会心疼她,对她加倍地爱护。
当时的她和白羽一样地傻,以为真心付出就能得到回报。不曾想,最后有的,只有背叛。
“川东现在视我如宝贝,不仅答应出手救江家,还给我买了一栋大别墅。余笙,有些事啊,人算不如天算。以后顾司慕就算再想来找我麻烦,川东也会护我到底的,你们啊,输定了!”
她的笑声越发讽刺张狂,刺耳极了。
白羽恨得差点没有冲上去把江筱悠给当场打死,余笙用力拉住她。
江筱悠得意洋洋地从二人身边走过,“你和白羽,无论什么时候都只能做我的手下败将,被我踩着走!想斗赢我,绝对不可能!”
“蝼蚁不如的东西,哈哈哈哈!”
直到江筱悠消失不见,余笙才松开白羽,白羽的眼睛已经通红,“为什么拦着我?这样的女人活着就是祸害,只有弄死她才一了百了!”
她太气愤了,胸口一直在起伏。
荆川东竟然要出手帮那样的女人,竟然把那种恶毒的女人宠上天!
心脏涌上来一股疼痛,她疼得连气都抽不过来,眼泪已经掉落。
余笙沉眸看着她,“白羽,她越是激我们,就越要冷静。不要忘了,你还有任务,现在就暴露了自己,你的任务就完不成了!”
“对,我还有任务。”白羽这才回过神来,“我的任务是让荆川东想起一切。只要他想起过去,江筱悠再厉害也翻腾不起来了!”
她抹着眼泪,去拿手机,“我现在就约荆川东来治疗失忆症,现在就找他!”
看到白羽重新找到方向,余笙又松了口气。
白羽离开后,余笙一个人走出了商场。见到江筱悠后,她满脑子都是白羽受过的苦,心情不是很好。
才走到商场门外,就见那儿停了一辆车。
车旁,倚了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