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山羊强行抱住急意夺兜的王万德,丝毫不改本意地对那青年道:“王刚,你他娘的一个大老爷们儿咋胆子这么小,快解!”
王刚听他这么一说,所有顾虑顿时如被风吹散,取而代之的是那丧失道德,违背良知的撕扯与乱翻。不一会儿,王刚眼睛意外一亮,心一下子提到了嗓门儿上:“天哪,果然是票票!”
“不要拿,给了我,这是我三个多月的血汗钱,你们不能拿走!”他声嘶力竭道。
“去他妈的!”
“山羊”把体弱的王万德狠狠甩在了地上,而后,便于那个青年撒腿就跑。只留下风中这位老人声泪俱下,如一片落叶般得在残酷命运中飘落。
一下子,他迷失了人生航向,如一具活尸,蹲在地上无助,凄惨……
“妈,爸已经在外面三个多月了,也不知道怎样了﹖连个电话也不打!?
“敏,你还不知道你爸呀,还不是心疼那几毛钱电话费,他没打就证明无恙呗!”
“嗯,我觉得也是,不过,按理说,爸也该回来了吧?!”
“我约摸着也快了,等你爸回来了,咱割两斤猪肉好好改善一下!”
“没事,妈,就是割了猪肉,也该是你和爸多吃点,我没事!”
“你这闺女,你可真是妈的好女儿呀!”
在霎那间,小敏的母亲郑丽英眼含泪光,只见她深情地望着面前这位天生丽质,又格外懂事的好女孩儿,心中千言万语欲诉又止,突然,她的身子一颤,前倾着紧紧把敏搂在了怀中……
“喂,军子,今晚咱们可要好好玩一玩了,说吧,你说去哪儿?”王刚对“山羊”道。
“王刚,你不是想去泡妞吗?我知道哪儿的妞最靓!”
“真的!”王刚猛地瞪大了眼睛,“军哥,你说在哪儿呀?”
“就他妈的你话多,跟我走就是了!”“山羊”显得颇不耐烦。
二人狼狈为奸,臭味相投,只见“山羊”在王刚耳畔嘀咕了一句话后,便喊来了一辆出租车,迅速地向极有名气的“豪圣大酒店”飞驰而去……
不知什么时候,夜幕把心似灰,人似寇的王万德渐渐吞没,由此给此人的悲剧成分又添了一抹悲剧色彩。
但,还有些神志的他,似乎并不甘向现实低头;妥协,在他的内心依然活现着一种不知名的信念,渴望与刚强……
此时,天色已晚,他深知附近旅馆要钱微贵,于是,便再三犹豫道:“是不是今晚就卧在街边过夜为好?”
正在他踌躇莫展之时,一辆不知从何而来的小汽车渐渐在他身边停下,他不解而惊愕。
霎那间,车门轻轻打开,稳稳地走出来一位身穿笔挺西装,高大富态,而又温文尔雅的中年男子,只见他极为动情地走到王万德身边,饱含泪水地望着夜幕中的微弱灯光中的他,好久好久才说出话:“是你吗?万德哥!真的是你吗?”
王万德闻声,心猛的如像皮筋弹了一下,泪水顿时刹不住闸地夺眶而出,只见他猛地抬起了头,如置梦中地望着这位已阔别二十余年的铁哥们儿,微微颤着嘴唇好久都说不出话。
“没错,万德哥,是我!”
面前这位男子再次肯定道。
“国豪,真的是你吗?”王万德的声音显得深情而无力,分明地带着不可名状的质疑与惊喜。
“没错,万德哥,是我,我是国豪,这二十年来你和嫂子过得好吗?”
“好,好,国豪,你……”王万德极为激动却又带着可疑道。
“没错,万德哥,二十一年前,我的确是和你弟妹一起沉在了水里,我活了下来,但她……”国豪含着泪水再也不能说下去。许久后,他终于开了口:“其实,当时的那船人除三个被救外,其余都丧了命,我是其中的一个幸存者。唉,人生哪……”说后,他深深地叹了口气。
“国豪,有空就回去看看女儿吧,孩子很懂事,只是……!”
“万德哥,你说什么?”国豪不由得露出了一丝幸福的笑意,“你说我的女儿她活了下来,这是真的吗?”
“嗯,可她的病一直没看好,我打听过,但,那得花一笔相当昂贵的医疗费!”
“没事,万德哥,我一定会让人把她医治好,我要让她成为世上最幸福的孩子!”国豪道,“这么多年来辛苦你和嫂子了!”
“国豪,你说的什么话,这不应该吗?”
“万德哥,我不是这个意思,唉……!”国豪叹气后,停了停,“锋笔一拐”问起了他的个人情况,“万德哥,你身边儿女……”
“唉,国豪,让你笑话了,你嫂子的不孕不育你还不知道吗?”他难为情道。
“万德哥,现代医疗科技这么高明,有空就给嫂子检查检查……”
“唉,都五十多岁的人了,还……!”他更加难为的摇头苦笑道。
“万德哥,你看天都这么晚了,不如今晚就在兄弟家住吧!”
“这……这怎么行,你看我……”
“没事,万德哥,快上车吧!”
王万德刚要推脱,却被郑国豪的司机给拽上了车,而后,车便缓缓行驶,大约一刻钟后,在一个豪华别墅旁静静停了下来。
王万德莫名地望了一下面前这似“不解之谜”又似奇迹的一切,难以置信脱口道:“这……”
“对,万德哥,这就是咱家,走,进屋吧!”国豪吩咐司机把车开往存车库后,便于二十余年未曾谋面的铁哥们王万德一同进了屋。
出来迎接的是一位彬彬有礼,皮肤白皙,个子约一米六五,四十五六岁光景的妇女,及一个十一二岁的男孩和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他们见国豪回来,都非常高兴,再看他旁边的人,便知道是家里来客人了,于是便十分客气地把王万德请进了屋。
“秀芝,你知道这是谁吗?”国豪带着几分神秘地对妻子道。
“哦!莫非这就是……?”她似有所悟道。
“对,这就是我一直向你提起的万德哥!”
“啊,是吗,原来这就是万德哥!”秀芝秀眉一翘,眼睛微微放大,有些不可思议道。
“对了,秀芝,你去厨房做几个菜,今晚我要和万德哥痛饮一番。”
“好!”秀芝很快便走到了厨房,那两个小家伙儿也挺懂事的一人拿酒一人拿杯走了过来……不大一会儿功夫,一盘热气腾腾的蘑菇炒肉便赫然立于桌上。
“这么快啊,在我们老家光生火也得半个小时,这儿是煤球儿火吧?”
“哥,这是电磁炉,只用电,不用煤,省时,省力,简便耐用,又不污染环境,有空你可也要买一套啊!”
“是吗?还有这么好的东西?这可是新鲜东西!”
“可不是吗,现代科技飞速发展,有许多东西,我们二十年前想都不敢想,现在竟然成了现实,你说怪不?”国豪道,“好了,哥,不要客气了,就当作在自己家里,想吃就吃,想喝酒喝,随便点!”
“好!”
王万德重重地点了点头。
于是,二人有说有笑,时而谈到过去,时而畅想未来,二人谈得极为默契。当晚,国豪让自己的儿子郑亮与女儿郑晓,当面叫了万德大爷,并且十分认真的告诉他们:远方还有一位漂亮的姐姐,她叫小敏。
这天﹐清晨还未睁开朦胧的睡眼,国豪夫妇便早早起了床,等王万德在此吃了早饭后,国豪便亲自开车送他回家,一路上连说带笑,别有一番情趣……
太阳露出半边脸后,军子和王刚终于无精打采,似乎劳累过度地从豪圣大酒店走了出来。二人经过一晚的超吃超喝超玩超乐后,兜里的钱已所剩无几。在他们大骂:“又没钱了!真他娘的坑人!”后,二人便极不满意地向车站走去……
“爸,你回来了!”小敏开门后,一看是爸,便喜出望外地喊出了声,他还想问些什么,但一看旁边的陌生人,便没再多说。
此刻,国豪的心中此起彼伏,热泪跟随着幕幕往事夺眶而出:那是二十一年前的一天,刚出渉经商领域的国豪,与其妻吴莲把三岁的带着病的女儿交给万德夫妇后,便毅然踏上了航向千里之外的货轮,但就在,轮船刚驶向海中央时,突然一股强大的风浪凶神恶煞疯狂卷来,船上人措不及防,但束手无策,如同一个个待宰的羔羊……不大一会儿,这船人便“天不应,地不灵”的一个个向海里沉去……还好,救生人员知情后,忙火速赶来,生死不顾地展开了救生工作,但因困难系数极高,只从阎王店里夺回了三条人命,其余均遇难无一生还。
国豪在救生人员及医疗人员的大力协助和精心治疗后,用了半年时间,便恢复了正常,但其妻的意外丧生及女儿的“未卜命运”却时时让他心力交瘁,心如刀割,泪如雨下……但,活下去的欲望及抗争命运的勇气,却驱使他继续走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