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作一团的柳家。
柳灵坐在下座，原本空灵的眸子此刻染了些许狠厉。
柳老爷和柳夫人坐在主座，都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灵儿，你和蒋公子之前不还好好的吗？怎么现在蒋家对我们的境况袖手旁观？”
“是啊，灵儿，你要不要约蒋公子谈谈？”
“让钱庄渡过这一劫吧。”
夫妇两人都给柳灵施压。
“蒋家明显就想是坐收渔利，现在低头，以后的钱庄就不姓柳了！”柳灵缓缓抬眸，“当务之急，应该是找出放谣言的人！”
“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柳老爷忧心忡忡道：“只要我们拿不出钱，就没法渡过这一劫！灵儿，你和蒋公子再谈谈，让蒋家借些钱给我们周转，就算是爹求你了！”
柳灵猛地站起身，“蒋家这时候趁火打劫你们也同意吗？！爹，你想眼睁睁看着女儿进蒋家为妾吗？！”
柳夫人在一旁轻言轻语的劝道：“即使是当妾，那也是蒋大公子的妾。”
“你！”柳灵瞪着柳夫人，冷哼道：“小妾出身的人，目光也这么短浅。”
现在的柳夫人是小妾扶正的，并不是柳灵的生母。
“怎么和你母亲说话的？！”柳老爷拍桌，随后目光闪烁，道：“明天我就约蒋公子出来，你和他好好谈谈。”
柳灵倔强道：“不行！”
“什么不行？”柳老爷指着柳灵，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私下联络不少朝廷命官，想要扩大生意。可我们背靠的是蒋家，蒋家若是放弃我们，我们就只有死路一条！”
柳灵咬唇。
“现在蒋公子尚未婚配，即使未来有了正室，凭你的手段，也不会吃亏。”柳老爷平复下来，喝口茶道：“就这么定了，后天同蒋公子游湖，你好好准备一下。”
柳灵攥紧手，却无可奈何。
可柳家也不清楚，到底是谁在搞他们。
或者说，柳家树敌太多，眼红柳家的人也太多，谁在背后放冷箭，他们都不会惊讶。
……
烟雨湖。
京城之外，有一处偏僻寂静的湖泊，水波潋滟，一眼望不到边际。
湖中有一座简朴的亭子，代代修葺，后有名家题匾，命名烟雨亭。
清晨，雾气弥漫，如梦如幻。
乔幻站在船头，道：“这儿清冷空寂，还真是宛如仙境。”
“所以那些文人才会在这儿聚会。”裴烨坐在船中烹茶，动作行云流水，看起来十分赏心悦目。
乔幻看了一圈，可雾气太重，看不清周围。
“那今天怎么没人？”乔幻问道。
“文人雅客自然不会日日相聚。”裴烨笑出声，道：“每十日聚会一次，在此风花雪月，高谈论阔，其他时间里，这儿都很安静。”
乔幻对这些并不清楚，“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自然是因为，我以往也会参与。”裴烨给两个杯子都倒了茶，道：“喝茶。”
乔幻回到船舱坐下，学着裴烨的样子，先闻了闻茶香，再轻抿一口。
裴烨眸子带笑。
和乔幻相处的时间，都非常舒心快乐。
“你这个皇帝，怎么这么闲？”船夫是裴烨的侍卫，两人说话不用遮拦。
“蒋家把控朝政，我虽为皇帝，要做的事情寥寥。”裴烨自嘲勾唇。
乔幻点头，把茶饮尽。
毕竟是个傀儡皇帝。
“我这次约你出来，是有一件事想要和你说。”乔幻看了外面的侍卫一眼，压低了声音。
裴烨续茶的动作一顿，道：“无碍，说吧。”
“当初太后想要杀我，是因为想要灭口。”乔幻看着茶水上的热气，道：“德妃与前太子在慈宁宫通情，待德妃有了皇子后，便会……扶持幼帝。”
原主去给太后请安的时候，不小心听到了这一秘密。
虽然只听到了只言片语，可德妃经常在慈宁宫陪着太后，前太子也常常进宫陪着太后。
不难推测太后的心思。
裴烨闻言，轻笑道：“看来，朕还是个挡路人啊！”
前太子在竞争皇位时被刺杀，虽然保住了性命，但却瞎了一只眼。
也因此失去了帝位。
如今被封为闲王，日日逍遥。
乔幻见裴烨没有因为被戴了绿帽而气愤，小声问道：“你不生气吗？”
裴烨看向乔幻，“生气也没用。”
乔幻：“没用也气。”
裴烨：……接话接的挺快。
“蒋家不会让朕坐稳帝位，只是没想到他们会用这么蠢的方式。”裴烨讥讽道：“想要皇位还不敢冒险谋逆，懦夫！”
乔幻低头喝茶。
“幻幻，你可愿意帮助朕，铲除蒋家？”裴烨忽然问道。
乔幻愣神片刻，旋即道：“愿为皇上鞠躬尽瘁，肝脑涂地！”
裴烨：说的太假了。
同时，裴烨也在内心估算，陈家可不可信。
若是为了铲除蒋家，亲手养起来了陈家，就是刚送走了财狼，又迎来了虎豹。
裴烨垂眸品茶。
他也想做到用人不疑，可坐在帝位之后，皇帝惯有的疑心病就自动落在了他头上。
而且蒋家如今只是有权势，有点钱。
陈家可是手握兵权！
乔幻没有催促裴烨，默默啃着点心。
寂静之中，“扑通”的落水声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
两人抬头对视，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迷茫。
乔幻感谢有情况打破沉默，率先起身，走出船舱问道：“怎么回事？”
侍卫指了一处方向，“好像有人掉下去了。”
乔幻顺着侍卫指的方向看去。
“柳灵？她怎么在这儿？”乔幻皱眉，和侍卫道：“我们回去。”
侍卫看向船舱里的裴烨。
毕竟裴烨才是主子。
裴烨微微颔首。
侍卫调转船头，正要走的时候，水下忽然冒出一个人头。
“救，救命……”
侍卫以为是刺客，船桨举起来就要拍下去！
“等下！”乔幻连忙拦住侍卫，“好像有点眼熟。”
两人仔细一看，那人虽然头顶着水草，确实是蒋润安无误！
“蒋公子？”侍卫把浆伸过去，让蒋润安抱着浆上来，“您怎么在这儿？”
乔幻看了不远处的船一眼。
蒋润安是从柳灵的船上跳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