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歌缓缓坐了下来,她倒没想过要替木嘉婉隐瞒什么,只是不想看到父亲在众人面前为难的样子罢了。况且今日是祖母的寿辰,让木嘉婉在人前闹出了笑话,最终出丑的是整个木家,这点轻重,她还是有分寸的。
沉思了片刻,她慢声道:“本来也没想把事情闹大,让祖母和父亲看清整个事实,小小警告她一番,便达到了我的目的。谁想后来事情越发的超过我的意料之外,如果她木嘉婉在人前出了丑,连累了木家,因此落下了话根,并非我的初衷。”说到这,笙歌突然自顾的轻笑了起来,比起木嘉婉,她还是不够狠心。
“为了父亲的颜面,也为祖母今日的寿宴,即便我心里再不愿意,多少还是要忍的。表哥,你说呢?”
苏景昊静静地听着,一言不发。他有想过笙歌在木家会遭受到陈氏的冷眼,毕竟谁会放着一双亲生儿女不管,去真心对待别人的孩子,可他没想过自己的表妹会是这个处境。难道这些年她都是小心翼翼的在这些算计和阴谋中度过不成?
到底还有多少事是他不知道的!
整场下来,他一直未说话,像个旁观者一样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当时看到笙歌欲言又止的样子,他有想过上去质问她为何不说出实情。连他的母亲也因看不下去说了话,而他,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也许,他是有顾虑的,因为上次的事,担心自己的好意再次被拒。
终究,他还是没能迈出那一步。
话又说回来,在这件事情上,他忽然有些佩服笙歌的胸襟,一个人怎么能轻易放过想要伤害自己的人,换成他,反正是无法容忍的。
默了会,苏景昊朝她没好气的说:“人家都欺负到你头上了,你倒是看得开,说不计较便不计较了,要是我,可能做不来,若不给对方点苦头吃吃,指不定下次又会耍什么手段,想来你那个二妹应该感谢你才是。”
语气里多半是指责她不该轻易放过木嘉婉!
苏景昊这是实话实说,他常年跟随父亲学做生意,什么人没见过,有时候非常人就应该用非常手段对待,这是他这些年渐渐明白的道理。
笙歌笑笑道:“我没想过她会跑到我这来说一些感谢的话,她往后如果能收敛收敛,不耍什么心机,也不枉我不追究她偷画之事,在众人面前替她遮掩了。”
苏景昊说的意思,她自然是懂得。对木嘉婉的为人,多少还是了解的,别说是感谢之类的话,说不定这会正在背后骂她,又或者摔东西发泄呢。
今日的精心打扮,盛装而来,最后却输在了寿礼上,况且她这个妹妹又是个爱记仇的人,心里头的怨气怎能说消就消。
苏景昊担心她下次再会心软,趁机说道:“往后再遇上这种事,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你为他人考虑,别人可有顾及你丝毫。”他顿了顿,想起了某人,“或者你可以找齐家二公子,别总是一个人面对。”这种事,还是谨慎些为好。
笙歌微愣,好端端的怎么说起齐志昊来了。
“表哥跟齐二公子很熟吗?怎么提起了他……”声音低了下来。
按理说,这两人先前并不认识,今日也是初次相识才对,听这口气,他对齐志昊貌似很信任。
苏景昊看着低头说话的笙歌,她这么一个性子寡淡的人,说起那个人时,竟也有害羞的一面。这更加证实了他的猜想,笙歌心里的那个人,便是齐家二公子无疑了。
他耸了耸肩,整个人故作轻松解释道:“因为苏家生意的缘故,我遇到过不少人,虽然谈不上看人准不准的,跟那个齐志昊也没说上几句话,不过看上去倒是个可信之人。”
其实说出这类的话,自己也不知道心里是个怎样的滋味,总归来说感觉不太好,准备再说点什么的,随即又打住了,将话题转到了别的上面,无非是叮嘱她以后对那个木嘉婉多作小心之类的话。
浣宛阁,果然如笙歌所料,木嘉婉气的又是摔东西,又是责骂丫鬟采伏。
“你个死丫头,看你做的好事,害我在人前丢尽了颜面!”
说完,一个花瓶朝地上扔去,碰的一声,随着清脆的响声,地上瞬间都是碎片。
采伏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身子直打哆嗦,吓得腿都软了。她心里再明白不过,二小姐这火发得全因自己的疏忽所致,要不是她听信了素织的话,上了当,就不会有今日这一出。
可也不能全归咎于她身上,二小姐若是不信,即便她说破了嘴,也无济于事。丫鬟终究是丫鬟,主子说什么,那就是什么,容不得她说一个不字。
采伏自知这次闯了大祸,大气都不敢喘一个,低着头,声音颤抖的直喊求饶:“二小姐息怒,奴婢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你没想到,那是怪我了。当初你可是拍着胸脯信誓旦旦跑来跟我说的,如今怎么着,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要不是有母亲在,我的名声差点就毁了。今日我要不好好惩罚惩罚你,让你长长记性,难消我心头之恨。”
木嘉婉扯着嗓子骂道。
采伏吓得脸色都发白了,看着情形,二小姐是真的怒了,不论二小姐平日里如何宠她,也抵不过今日在人前出丑的事。
采伏赶忙磕头,一个劲的认错道:“二小姐饶命,奴婢知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乱传不实消息,二小姐饶命……”
一想起今日客人异样的目光,木嘉婉心中的火越烧越旺,难以平复,长这么大,她何曾像今日这般出丑过,最让她不能忍受的,连一向对她疼爱有加的祖母,都不曾出声替她说话。这是要怎样?就因为她拿了木笙歌的画?也不顾采伏的求饶,铁了心要教训这丫头不可。
“这是在做什么!”门口,一个声音突然响起,是陈雪婧,身后是她的贴身丫鬟澜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