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曹操,曹操就到。
听到门外有脚步声,笙歌下意识对拾锦使了个眼色。
不用只言片语,拾锦立马心领会神,便过去开口。
门开了,门口站着的果然是顾以澂。
“姑爷,您来了。”拾锦恭敬的向他请礼,又作了个请进门的姿势。
刚到门口,顾以澂刚抬手准备敲门的,不想这个丫头恰好开了门,随即放下伸到一半的手。对拾锦点了点头,便进了屋里。
“夫人今日怎么样了,有没有觉得哪里不适?”一边进门,一边不忘向拾锦打听笙歌的情况。
拾锦应道:“回姑爷,小姐今日吃了您让人送来的补品后便睡下了,刚刚才醒来,没什么别的情况,不过气色看上去倒是稍微好了一些。”
听到这里,顾以澂放心的点了点头。
到了里屋,两人止住了说话,笙歌抬眸恰遇上顾以澂向她投来的目光,方才还一副微沉着的脸,在看到笙歌时,眼神忽然温和了许多。
刚刚两人说的话,声音不大,里屋的笙歌却字字听得清楚。关心之意,溢于言表。
顾以澂慢慢走到笙歌身边坐了下来,握着她的手,并未说话,只是静静地打量着眼前的人,看她之前还发白的一张脸有了些气色,精神头也好了许多,顾以澂心里多少有了几分欣慰。随后,他缓缓开口道:“听拾锦说你刚醒来,还没用晚膳吧,要不我叫人先去准备些吃的过来。”
话音刚落,笙歌便拉住他,说:“我还不饿。”说着,又忽然想到了什么,又说,“让厨房按照平时的晚膳先准备着吧。”
这个时候,笙歌想顾以澂怕是也还没吃饭。估计忙了一天,肚子也该饿了。
顾以澂嗯了一声,随让拾锦去吩咐厨房准备晚膳。两人平时的饮食喜好,拾锦最为了解。
拾锦走后,素织则到门外去守着,未免扰了两人说话。
笙歌看着顾以澂,想了想,终是忍不住开口询问道:“白天的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
顾以澂看她的目光依旧柔和,并未因她的话有所诧异,只是摇了摇头。
见此场景,笙歌微微皱起了眉,想到素织回来和她说的情况,该不会姚家救女心切,顾以澂又态度坚决,丝毫不买其账,又闹了什么乱子了不成。
想至此,笙歌深深吸了一口气,轻声问道:“你怎么不说话,莫不是姚家那边……”
“不是。”话说到一半,顾以澂出声打断了她,“我倒不担心姚家的人,只是听你刚刚这么一问,看样子素织把白天的情况回来都与你说了。”语气顿了一下,又接着道,“你现在身子还很虚弱,眼下最紧要的事情就是养好身子,其他的事有我就行了,委实不希望你为此操心累坏了身体。”
听着顾以澂一席话,笙歌诧异的望着他许久,才低声道:“你不要怪素织多事,是我让那丫头去的,我只是……只是有些……担心。”
所谓的担心,她也不知道具体因何而担心,总觉得一想到这事心神不宁,毕竟她很清楚,即便姚家害了她的孩子,姚家也不会任凭顾家处置这个女儿的,到底是唯一的血脉。
听了这话,顾以澂微愣了一下,显然是有些惊讶,他出声问道:“担心?夫人不必忧思过虑,我若是都没法为自己的孩子讨个公道,又如何做你的夫君。”
顾以澂说这话,绝不仅是安慰她的话,笙歌自然信他有这个能力,也相信他会这么做。可是这样一来,这当中的利害,她比谁都明白着。
笙歌忽然松开了顾以澂的手,不由自主的握紧了起来,握得很紧,以至于指甲都深深伸到手掌之中。终于,她还是开口向顾以澂说道:“孩子已经没了,你身为顾家的长子,肩上的担子不轻,我心知你一向运筹帷幄,正是因为如此,你的一言一行才更加引人注目。姚家在大都的地位虽比不得咱们顾家,但也不至于是小门小户的人家,倘若他们即便得知姚玲的所作所为之后,依然不会坐视不管,有时候人在逼被逼急了的情况下,可是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的,只怕到时候落人话柄就不好了。”
孩子没了,她固然心痛。她恨不得亲手杀了姚玲,以告慰她在天之灵的孩子,只是这样以来,此举与他人又有何区别。
顾以澂伸手摸了摸笙歌有些凌乱的头发,看她的眼神更是满满的宠溺和疼惜,他心道,原来这丫头是站在他的角度考虑才有所顾忌,左右是为了他着想才说了这般话。方才看她神情犹豫不定的样子,想必一定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吧。
顾以澂只觉心间温暖之间,心头又为之一痛。
他冲冲她微微一笑,道:“没想到这个时候夫人还在为为夫考虑。”说话间,他将她紧紧拥在怀里,声音再温柔不过的附在他耳边说,“夫人,放心,这件事我心中自有分寸,若是夫人真的担心我,那就将身子养好,今年的梅花,我都还没和你赏个够呢。如果错过了的话,可就还要再等上一年呢。”
说起梅花,笙歌想起院子里的那两颗红梅,今年的梅花开得确实甚好,因为有了身孕,她把心思都放在了孩子身上,都无暇留意到外面的梅花开得怎么样了。
确实,她和顾以澂赏梅的次数寥寥可数,确实不多的很。她还没和他看遍梅花盛开的美景呢。
念及此处,笙歌嘴角轻轻勾起,轻轻的嗯了一声:“你都这般说了,那我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索性就不想了,听你的话,把自个的身子养好便是。”
她的身子因为从小生的一场大病,本就弱,平日里虽然也注意多加调养,可是如今经过这么一折腾,加之又伤心过度,身子骨倒不如平时,这要是正常女子,这么些天怕是早就好了起来,偏偏她这个身子骨却不争气,喝了这么多天的药,也只是刚见了有点起色罢了。
光凭这一点,她就比不得一般的女子。庆幸的是,顾以澂却对她不离不弃,甚至关怀备至,这一点,让她无比欣慰。所谓的良人,也不过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