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江万海带着一群手下渐渐走得没了影子之后，张学究又紧了紧长袍，随即便迈步往自家书铺行去。
街道上空荡荡的，丝丝细雨夹带着片片雪花落在身上，很快就把他的长袍给打湿了……不过老学究却依旧不慌不忙地走着，仿佛雨雪打在身上也是一种难得的享受……对于一个上了年纪的人来说，人生之中就只剩下了数不清的回忆……所以每一年的冬天，每一场雨夹雪，甚至是每一丝细雨，每一片雪花都会勾起他心中无数的美好回忆。
似乎还有一丝丝的酸楚。
彼岸虽好，不是吾家；雨雪虽美，来自天上……冬天的雨雪虽然美丽，却总是冰冷而难熬的，不过只要熬过去了就可以看到明年的的春暖花开……如果熬不过去的话……那就是一辈子自然就此终结！
乱了！又乱套了！
……
转过一个街角，转眼就走到了自家书铺的那条街上。这条街道原本是西市中的一条书肆街，从头至尾都是一家家大同小异的小书铺……不但百花齐放，而且雅俗共赏，不论你是耄耋之年还是天真孩童，不论你想要找什么种类的书籍，总会在某一家小书铺中双眼一亮，有所收获的……不过进入盛世以来，人们的心思都像是长了草似的……不但那些每天坐在家里写书的没了耐心，作品越来越是单调乏味不说，即便是那些喜欢看书的年轻人都想着寻找那些可遇不可求的修行机缘，都想着往深山老林跑……咳！听说上古时代就出现过一个叫做老龄化社会的……没想到此番进入盛世之后，很多年轻人都一溜烟地跑到深山老林里去寻找那些传说中的神功秘籍或者是洞天福地去了……京城也随之进入了老龄化社会！
嗯，年轻人总是充满了幻想与干劲的，有机会就去努力寻找和争取……这也是天经地义，无可厚非的事情。这里借用一句不甚靠谱的老话……往深山老林里跑不一定能找到传说中的神功秘籍……不过你若是呆在城里的话肯定是永远都找不到的！
明白了，全明白了！书肆街里的小书铺虽多，却是刨地三尺都找不到一本货真价实的神功秘籍的！
不消说了，路边老乞丐故作神秘地卖给你的一本如来神掌秘籍百分之一千是假冒伪劣！
乱了！又乱套了！
……
“真是奇了怪了！是我太过古板，还是这个世界变化太快……一转眼的工夫，那些荒郊野岭土地庙竟然都成了好地方！不但那些年轻人趋之若鹜，就连魔族的那些老魔头都要跟着凑热闹！结果怎么样？前段时间就在子午阴阳岭的荒郊野岭之中稀里糊涂地中了司徒的连环妙计……呸！活该他们倒霉！荒郊野岭是谁都能去的吗？夜路走多了还会遇见鬼呢！少年们……赶快醒醒吧，赶快回来吧！”老学究一边摇头叹气，一边往自家书铺行去。
年轻人呼啦一声走了大半之后，书肆街中的各种书籍的销量自然锐减……随着生意越来越难做，就像一盏盏慢慢熄灭的灯火也似，这条街中的书铺开始一家家的减少，一家家的开始改换门庭……现在这条街上虽然依旧鳞次栉比地开着许多家小商铺……不过除了节衣缩食，勉力支撑的张家书铺之外就是再也没有第二家书铺了！
咳！这不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嘛！如果生意好做的话谁喜欢改行呀！读书人怎么了？读书人也是要吃饭的呀！
既然张家书铺成了传说中的硕果仅存独此一家，那么这条街自然再也不是什么书肆街了！咳！前车之鉴就摆在那里，后来的那些做买卖的商人自然都是无比精明的……现在就连名头最大，资格最老，书籍最多，种类最全的张家书铺都已是惨淡经营，朝不保夕了，哪里还有第二家书铺的活路！
什么？你说什么？竞争是很重要的？不能让传说中的张家书铺一家独大而垄断了整个市场？咳！你真是一个读死书的！即便是竞争咱也要精挑细选地找一个欣欣向荣，最后能够赚得盆满钵满的的好项目去和别人竞争呀！现在的书铺明显已是江河日下了，一方面是年轻人都急着去寻找自己的大好机缘去了……一方面也怪自己不争气，听说书铺里的书有些那是相当的水，都快要成为传说中的注水猪肉了！
一层不变，一水百水，说句不好听的那真是进去多少死多少……傻子才会去和张家书铺竞争呢！
谁兜里的银子都不是大风刮来的……竞争竞争，有钱赚的行业才会有竞争！只听说过有争着去赚钱的，却是没听过还有争着抢着去死的！
乱了！又乱套了！
……
既然已经进入了传说中的老龄化社会……那些新开张的店铺多半要卖一些老年人喜欢的货物的，有佛器古玩店，有各种香料店，有寿衣纸马店……还有卖各种小吃的店铺和卖各种补药的小药铺……真的假的不太知道，不过那些补药的名字起得却是一个比一个气派，一个比一个吓人……不是这个皇就是那个帝的……仿佛不沾点皇帝贵气就对不起自己那个华而不实的补药似的……呸！你说你卖得是极其罕见的宫廷玉液酒……那为什么那个长了一个狗鼻子的江洋大盗却从来没有光顾过你家的小店铺呢？
呸！不管是皇帝的新衣还是皇帝的补药，连狗鼻子都骗不过！
呸！你说你家的补药能够包治百病，延年益寿……说得比唱的都好听……有说明书吗？有药物成分检测证明吗？拿一堆锯末子揉巴揉巴就当大力丸卖……我信你个鬼！
好家伙，别人的药是很多研发人员刻苦专研，千锤百炼之后才得来的；而你家里的药却是自己拿一堆锯末子揉巴揉巴然后想了个这皇那帝的吓人名字……不想着真材实料就只想着投机取巧靠一个杜撰来的噱头忽悠人……你的套路真是简单明瞭，你做人真会偷工减料……呸！你就是给他起个天仙补药的名字也掩盖不了它是一堆锯末子的事实！
乱了！又乱套了！
……
这还不算完，对于张家书铺来说那更是没有最坏，只有更坏的……可巧不巧的是……街把头的张家书铺的隔壁最后竟然开了一家猪肉铺子！
呸！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嗯，大家不要误会，这句话不是我说的！明显是老学究已经气糊涂了才在心中咒出来的，他老人家现在都已经气得快要词不达意了……呸！天下那么多的地方你不去，为什么偏偏在我家书铺隔壁开个肉铺子！
简直就是怕啥来啥！刚刚说完注水猪肉，你就在我们家书铺子旁边开了一间猪肉铺子……咱先不说注不注水，圣贤书架与屠夫砧板并列……简直就是天下奇闻！
好家伙，你当是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吶？
没文化真可怕！
简直就是人心不古，斯文扫地！
嗯，知道你肚子里没什么文化，那我现在再说一句通俗易懂的吧！简直就是驴唇不对马嘴！
乱了！又乱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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