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间谍
最开始人影出现的时候两人还没太注意。区小刀向来比较自信，他觉得停在几个沙包之外不可能会被人发现。所以当声音响起的时候两人非常吃惊。
“敌人吗？”小宝低声问。
“不像。”区小刀分析道，“如果是敌人的话，在沙丘上就会喊其他人。”
小宝想了想，有一定道理，接着问道：“怎么办？”
“你吸引他注意力，我找机会给他一板砖。”区小刀说。
“什么？”小宝以为区小刀在开玩笑。
区小刀眼睛一眯：“难道你拍板砖？我跟你说，我们要留活口的，拍狠了容易拍死，要是拍的不狠，他那个块头，咱俩未必是对手。说起拍黑砖，刀爷的经验比你足多了，我这力道，管保他晕晕乎乎，恰到好处。”
两人刚商量完，坡上的人已经到了近前。
来人不高，但是非常强壮。他的脸黑黑的，脸上一圈络腮胡子，一看就不是善茬。
“你们怎么跑那么远！”
“大哥好！”区小刀从引擎盖上跳下来，冲小宝使了个眼色。
小宝往前迈一步，和来人面对面站着，但是因为心虚，不知道要说什么。来人眉毛一拧，一脸不耐烦，好像要翻脸。
区小刀见状，赶紧把手中的罐头递到来者面前：“来点？”
“少废话，刚才在那边吃过了。”来人没好气道。
来者转了一圈，区小刀一直赔着笑。
“不是说一个人吗？他是谁？”那人警惕的看着小宝。
“新来的，嘿嘿嘿......”区小刀陪笑道，“不太会说话。”说完冲小宝喊道：“还愣着干什么！那边有块石头，还不搬过来给大哥坐！”
区小刀把坐字咬得很重，小宝马上会意。
这是让我下手啊，小宝想。但是看对面那人的肌肉，就像吹起来的一样，自己这一百二十斤，就是有机会下手，能伤到人家吗？
这边小宝还在犹豫，来人倒先说话了。他对区小刀说道：“回去告诉老大，可以行动了。十天之后风门关闭，晚了就来不及了。大谷那里有二十个人，大部分都是老手，你们要小心。”
老大？小宝更加摸不着头脑。
“好，我们马上通知。”区小刀回答的非常自然。小宝没还是木木的站着。
“我先走了，离开太久他们会起疑心。老大说你跟我长得特别像，没想到能这么像！你叫什么名字？”
“尹小宝。”区小刀说。
“好！任务完了之后好好聊。”
区小刀还是陪着笑，目送着来者的离开。直到来者翻过了沙丘，他才慢慢转过头来。小宝长吁了一口气，再吃下去，他真的要撑了。
“还跟我长得像，我呸！”区小刀看着小宝，“我比他帅多了吧？”
“差不多吧。”
“差不多？你看刀爷的个头，比他高半个头！”他说完感觉自己的话有点大，实在太不可信，又补充道，“至少高个眉毛！”
“你居然告诉他我的名字？”小宝有点生气。
“难道还要用我的名字不成！”区小刀反倒有了理，“刀爷这么有名气的人，他绝对听说过，我要是实话实说，肯定露馅。”
小宝一想，觉得有点道理：“不过，你没觉得很奇怪吗？”
“奇怪什么？”
“他是个间谍！”
“而且还是个低智商的间谍。又黑又胖的德行，居然说跟我像！我呸！”区小刀依然不忿。
“他要接头的人是谁呢？我们又多了一个竞争对手。”
区小刀想了想:“不过这对我们来说也算是好事。”
“嗯？”
“一个队伍里面有间谍，那就意味着领导者出了问题，他们人虽然多，战斗力估计不怎么样。能人再多，心不齐也没用。而且像这样的弱智，一个就能坏了整个团队的执行力。”
小宝虽然觉得区小刀对那人的判断太主观，但是大部分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这个大谷是谁呢？你在沙城这块混了那么多年，听说过吗？”
区小刀摇了摇头。
“不过我有一个担心。”小宝说，“这间谍找的人明显不是我们，很可能他要找的人就在这附近。如果碰到他们，我们该怎么应对？”
“他在别人的队伍中安排间谍，估计对自己的实力也不是那么自信。”
“也可能那人非常谨慎，实力强劲又心思缜密。”小宝说。当然，那是最糟糕的情况。
“不过好消息是，双方都不知道我们的存在。”
两人在月光下坐了一会，区小刀难得的闭上了嘴，不知道在想什么。前面的路，迂回曲折，小宝也渐渐感觉到了无力。不知道去了哪里的队友，不知道实力多强劲的对手，还有不知道何时会出现的应龙。通圣山之旅，注定不平凡。
“睡吧！”区小刀突然说，估计也注意到了士气的低沉，“刀爷先睡，你值夜。”
区小刀精力还不错，开了一天的车，还能坚持到现在。
小宝继续坐在引擎盖上，抬头望着天边的月亮，突然有点想家。可是他觉得那个家里容不下他，他是一只丑小鸭，能不能成白天鹅还不知道，但是已经开始与众不同了。
他想获得别人的认同，但是事情只会变得越来越糟。他突然失踪之后，他的父母会怎么想呢？一定会非常开心吧，毕竟不用付任何责任，就甩掉了最大的包袱。他觉得自己的人生是那么的多余，没人承认，也没人在乎。就像这漫天繁星，没有人会注意到他的存在，只有他像流行一样消逝的时候，其他人才会大笑着抬起头。
他左右看了看，并没有应龙的痕迹，不由得笑了起来。用不着应龙，他就已经处在崩溃的边缘了。
可是他还不能死，他要把李玉带回家。
小宝从引擎盖上下来，打开后车门，坐在了里面。沙漠里的温度慢慢降了下去，远边的火光也越来越小。明天还有很远的路要走，他们必须要有足够的休息。
车里的温度很高，坐一会就让人感到乏困。为了保持清醒，小宝一会坐在车里，一会走向沙丘。他这么坚持了一个晚上，一直等到天蒙蒙亮的时候才休息。
沙漠里天亮的早，即使是在冬天，照样有十三个小时以上的日照。充足的光照时间，影响了土著人的生活习惯，他们大多慵懒而惬意。
但是探险队不是如此。
天刚亮，沙漠下面就开始忙活起来。他们摸黑撤掉帐篷，很快就已经收拾完毕。他们收拾的非常利索，甚至连篝火的灰尘都掩埋了起来。
区小刀观察了好一会，一直等他们最后一辆车离开。
区小刀从沙子上站起来，清理掉身上的沙尘，往车这边走过来。
“怎么样？”小宝问。
区小刀搓着手：“奇了怪了，看他们的样子，好像知道通圣山的方位。啧啧啧......真是奇怪！”
“除了这口钟之外，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也许他们有别的办法呢？”
“不可能！”区小刀语气相当坚决。他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不过他也没有解释。
眼看车队已经开了很远，区小刀这才驾车，追了上去。
小宝非常困，肺里的东西昨天晚上把他折磨得够呛，现在终于获得了喘息的时间，他得好好利用。他把自己裹起来，倚在车门上睡了过去。
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天之后，车还在河道里，但是已经没有之前那么颠簸。这里的河道非常宽，沙包也比之前的要窄，看起来不像是沙漠，倒像是一块平原。
“他们人呢？”小宝并没有看到车队的影子。
“这里太开阔了，距离要放远点。”区小刀解释道。
小宝伸了个懒腰：“我们还有多远？”
“探险的人，永远不要关心距离。”区小刀说，“你知道距离也没用，知道马上就要到了就行了。不过，看这个桩子的密集程度，应该不远了。”
小宝向外看了一眼，外面有一排手臂粗细的木头，整齐的插在道路左侧。
说起桩子的来历，不得不提到古老丝绸之路的开启。在人类还没开始聚集之前，沙漠里有很多分散的河流和湖泊。据史书记载，仅仅在北疆，河流的条数就有几十条之多。这些四通八达的河流，对后来丝绸之路的开通起到了非常大的推动作用。
为了防止后来的探险者迷路，走在前面的商旅，会在道路两旁插上旗杆，这通常是一些树苗，最开始插上的时候还有水分，如果这些树苗活了下来，那就告诉后来的人下面存在水源。如果树苗死掉了，后来的人也不会把它拔掉，依然把它留在那里，作为后来者的路标。
后来因为战乱等多种原因，丝绸之路已经不复存在，路上的路标也因为河流改道而干枯殆尽。但是沙漠的土著依然保持着这个习惯，在经常行走的路上栽上树桩，以免后面的人迷路。
不过最开始留下木桩的人并不是土著，而是一些僧人。有信仰的人比我们想象的要坚强得多，僧人为了传教，从玄奘到法显，每一个僧人都历经苦难。为了将死在路上的人引上极乐世界，他们会摆上经幡，以求死者的灵魂得到安息，也希望葬在酷热沙漠里的灵魂能有个栖身之处。
长此以往，树桩的传统就保留了下来。
小宝打开窗户，放一些冷空气进来。车里面太热，容易让人疲倦，而且区小刀抽了不少的烟，整个车里的空气非常难闻。
他刚一打开窗户，脑袋还没探出去，身子马上缩了回来。
小宝指着远边，眯起眼睛：“那是......死人？”
“什么？”区小刀一脚刹车。
“那好像是个死人。”小宝指着前面的转弯处说。
区小刀顺着小宝指的方向看去：“我的天！还真是！”
“这也正常。”小宝安慰道，“以前的路标就是用死人骨头堆的，我记得法显在他的纪传上面说：上无飞鸟，下无走兽，遍及望目，唯以死人枯骨为标识耳。就是说……”
“说个屁！用死人当路标刀爷见多了，从来没见过这么新鲜的！”
小宝仔细一看，也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