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府之中,太太得知天芮离家出走,甚为焦虑。
她担心道:“这是怎么回事,好不容易得以清白回来,整天却跟丢了魂似得。现在他一个人流落在外,万一有个什么好歹,我可怎么向他亲娘交待呀?”
天雅在一旁安慰:“娘,您也别太担心了,二哥身手好,不会有事的。”
“对了天雅,你和你二哥最好,你该知道他去哪儿了。”
看着女儿欲言又止,太太又道:“天雅,你老实说,你二哥到底去哪儿了?”
其实天雅也正担心着,不知道二哥有没有找到她,盘龙山的人又会不会为难他?
“娘,我说了您可别生气,二哥他去盘龙山找小乔了。”
“什么,去盘龙山?”太太大吃一惊,生气更是担心:“盘龙山是土匪呀,上次他和你大哥就是因为他们双双负伤,这次又是小乔,又是盘龙山,他们这是……”
见母亲生气,天雅安慰:“娘,你也不用太担心了,我看盘龙山的人也没那么坏……”
太太把眼一瞪:“天雅,你这是什么话,难道你了解他们?”
“没有,娘,我一直待在家里,哪会了解他们,只是---我相信小乔。”
太太听言一拍桌子,叹道:“这是怎么回事,我看你们都被她给迷惑了,一个个神魂颠倒,全都向着她!”
因为小乔,家里出了不少事,现在二哥又为她出走,难怪母亲生气。天雅走到她身后,为她轻垂肩膀说:“娘,这次您是误会她了,她……我跟您说了吧,这次二哥得以释放,小乔可是出了大力呐。”
“哦?”太太回头看着女儿:“说来听听。”
这日,金香蓉携女儿天雅在香延寺为天芮祈福。她向寺里的师傅请教:“大师,你看我家芮儿在外可好?”
大师双手合十:“阿弥陀佛,笼罩在令公子头上的乌云已经烟消云散了。”
刚从香延寺回来,小四便飞快来报:“报告老爷太太,二少爷回来了,二少爷回来了!”
“真的?”
大厅里,大伙正围着天芮和小乔问长道短。经过一夜休整,天芮早苏醒过来。他们离开盘龙山,直奔东麓寨。
见儿子苍黄削瘦,太太心疼得直掉眼泪:“瞧你,出去这么些天,都成什么样子了。”
秦文正说道:“别哭呀,孩子回来应该高兴才是。”
太太擦泪而笑:“对,对,应该高兴。快,快去做些好吃的,给孩子补补。”
消息传到祥云楼,传到天宇耳里。似一阵骤风,吹开掩埋的尘沙,裸露一段刻骨的心事。走在杨柳之间,河水之畔,清笛依然,却不见佳人凭栏身影。
晚上,玉娈已经睡下,天宇坐在青灯前面,痴痴地望着那张图片。这是在成婚次日,丫鬟多多送来的。那天她和天雅一起整理小乔房间,看到桌上有一个镶有边框的图像。多多问:小姐,你看这是大少爷的像。天雅看了片刻:小乔手巧,大哥都找她帮忙,你拿给大哥吧。
看着这张满载美好愿望的图像已经被她丢下,天宇不知是何滋味。也是,自己已经不能再给她任何希望,留来何益?如今她回来,日后相见,又该如何面对?
秦府上下传出二少爷要和小乔成亲的消息,玉娈多少还有些悬着的心也算坠了地。既然要成婚,自己也该过去祝贺。
心桐正立于亭下。不远处,白墙碧瓦明朗,廊檐参差悦目,更有一些知名与不知名的花草与树木开着各色的小花。再看亭台水榭,假山傲竹,秀丽如花,而自己竟提不起一点兴致!
成婚这个字眼即陌生又渺远,如今就要落在自己头上,真不知是对是错,是喜是忧?
玉娈找到这里,片刻的沉默之后,她说:“小乔,恭喜你。”
看着已做人妇的她,神韵饱满安详,想必婚后过得不错。
“谢谢。”
玉娈恢复自然,笑道:“我特意为你挑选了两块衣料,送到你房里了。祝你和二弟幸福。”
幸福?心桐自嘲地微笑,透过池面薄薄的氤氲,她看见那朵白玉兰如镜花水月般模糊渺茫。一种如梦似幻的感觉拂面而来,她久久伫立,不能自抑。
“你还好吗?”
一个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不知何时,天宇已伫于身旁。再次凝望这个熟悉的身影,仿若隔世。这个声音依然摄人心魄,而她却只能故作平静。
“你呢?”
“也许事情还可以有另一种结局。”
心桐目光幽远:“许多事根本就没有结局,一开始就是错的,或许根本就不应该开始。”
天宇不太明白她的意思,不知她所指何事。心桐跳开话题,接着道:“玉娈很爱你,你要全心对她。”
“那你呢,你会全心对他吗?”
好犀利的言语。心桐一笑:“看世事无常,看人世沧桑,也许这就是爱的代价。”
天宇走到她面前,目光深邃地看着她。他仿佛要洞穿她的思想,窥视她的灵魂。
“我不想你沧桑。”
四目相对,又是一段扯动心扉的纠缠。心桐避开他热切的目光,无力地垂下眼睑。她不想在他面前流露自己的真心,和那份无助的脆弱。
天宇同样被一种深深的痛楚与无奈包围,他只觉得眼底泛潮,难以自抑:“以后我们就只能这样相见无言,当做什么都没有?”
“是的,什么都没有!”
天宇怀疑她的决心:“你可以做到吗?”
“他是你弟弟,你不能......”
“不要给我讲大道理。”
天宇一下拥住她,热烈的双唇紧紧贴住她的。心桐用力推开他:“不可以!这是最后一次!以后我会全心对他。”
天宇有点困窘,他点点头:“好吧,祝你们白头偕老。”之后便迅速地消失在假山之后。
与此同时,老爷太太开始着手筹备天芮的婚事。府中上下不断外出置办物品,忙得不亦乐乎。
这日早饭过后,太太把天芮叫到大厅说:“芮儿,过几日你便要成亲了。此乃人生一大喜事,你今日带上小乔去静慈庵一趟,这事应该让你娘知道。”
天芮有些迟疑:“娘,有这个必要吗?”
太太道:“这孩子说得什么话,怎么说她也是你娘,也是咱秦家的人,这么大的事应该告诉她,也好让她高兴高兴。”
“噢,那好吧。”
看着天芮牵着小乔离去,太太露出欣慰的笑容。只要儿子喜欢,小两口恩爱,自己便无可挑剔了。
她又对小凤说:“去叫小姐过来,跟我一起去挑着衣料。”
小凤很快回来:“回太太,小姐不在房里,小三说她吃过早饭就出去了。”
太太眉头一皱:“这个孩子,最近总是跑得厉害。都说先生生病不用上课,这又是去哪儿了?”
此时,天雅正在魏荣杰家中。她拿着竹篓,陪他去屋后的池塘捉鱼。荣杰跳下水,摘了一片荷叶给她。
天雅不解:“干嘛?”
“天热,拿它挡挡太阳。”
荣杰手握鱼杈,对着游来的一条鱼就是一杈。哪知那鱼灵便,滋溜一下逃了去。天雅在岸边着了急,叫道:“来呀,来呀,这有个鲤鱼!”
荣杰笑道:“哎呦,看不出来,大小姐还认识鲤鱼呀。”
“那是,就看是跟着谁了。”
待天雅回到家里,已近晚饭时分。刚一进门,就见母亲站在大厅门口。她面沉似水,问道:“天雅,你去哪儿了?”
“我---”天雅一直还在担心父母会因门第关系而反对自己和魏哥哥的交往。
太太早闻女儿和魏荣杰交好,但女儿不说,自己便没有挑明。她说:“一个姑娘老往外跑,会被人说闲话的。你也不小了,该找个婆家。今天又有媒婆上门,说的是柳老爷的儿子。这孩子你爹见过,很不错。日后该怎么做,不该怎么做,好好掂量着吧!”
“娘,这个---”
还想说什么,太太已经走了。天雅已无心晚餐,坐在房中,烦乱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