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这种不知死活的愣头青如雨后春笋般前赴后继的出现,实在令原本就不太顺气的刘岱大为光火。
刘岱其实也不想杀那么多自己人,他也希望可以在自己建立的威势面前用言语和谈判来解决问题。
但是他悲戚的发现,因为北海太守孔融的拒不妥协,所以自己倒是等于反被将了一军,脸上颇有些骑虎难下的难色。
但是事已至此,开弓没有回头箭,大海哪有回头浪?没有选择的刘岱唯有继续故作强硬的冲着孔融说道:“好,好,好!好你个孔文举,倒是真不怕死啊!那我就成全你,让你去和乔元伟作伴!”
说罢,刘岱面带决然的狠狠的拍了下眼前的案几吼道:“来人呐,把这孔文举给我拖出去......”
很可惜,刘岱的这句话并没有能完全说完,便随着门口几个摔进帐内侍卫的惨叫声而被粗暴的打断了。
刘岱被英明神武大马金刀惯了,向来都是他欺负别人的份儿,哪里受得了别人对自己这么简单粗暴?
刘岱当即张嘴怒骂道:“混账!帐外站个岗都能如此聒噪,到底还想不想活了!来人呐……”
“大人,末将武安国来迟了,让您受苦了。”
刘岱今天点子确实有点背,话没有来得及说完,便再次被一个从帐外一步跨进来的大汉打断。
武安国进帐的架势跟之前唯唯诺诺的侍卫自然是不一样的,他这么一个雄纠纠气昂昂的武夫,自然是把大帐门上挂的那对帘子掀的老高,刺眼的阳光顺着帘子中间的缝隙照射进来,一时间晃的刘岱根本睁不开眼睛。
等到刘岱回过神定睛望去的时候,只见武安国手拿兵刃,带着十几个进帐的士兵已经牢牢的把孔融、陶谦、袁遗、孔岫等人护在身后,和自己安排的那两队刀斧手进入一种针锋相对的局面。
大好的“挟州牧而令部曲”局面就被眼前这么一个虎背熊腰的武夫给破坏了,这还真让刘岱有些气恼,刘岱本想责怪和惩罚自己手下的那群窝囊废呢,但是一想到门口那些自己亲自挑选出来武艺不错的侍卫就这么三下五除二的被打的满地找牙,刘岱即使在心有不甘也只能默默释然。
心有招揽之意的刘岱冲着怒目圆睁的武安国和颜悦色的说道:“俗话说的好,‘凤栖梧桐,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武壮士身强体壮武艺高强,这正是大丈夫建功立业封妻荫子的本钱啊,为什么要跟着孔融安居一隅?何不随我刘岱一起逐鹿中原建立功业?我刘公山愿拜壮士为泰山太守!武壮士意下如何呀……”
孔融是文士出身,虽然为人处世的作风还是很礼贤下士的,但是重文轻武的观念还是非常深入人心的。武安国追随了孔融很多年,起初随着赫赫战功提升很快,但是自从几年前擢升为部将之后,因为郡内最高的那几个武职都被文官所把持,所以武安国就顶着北海郡第一武将的光环在裨将的位置上稳稳当当的坐了下来,即便是以后屡立战功所获封赏也多是物质上的补偿和奖励,官职上再也没有什么提升。
不过好在武安国这人也足够的任劳任怨,即便孔融如此对待,倒也还算是忠心耿耿,并没有什么腹诽和怨恨。
可眼下情况就不太一样了。刘岱在这种情况下竟然赤裸裸的公然招揽起来,而且抛出的诱惑又是如此之大,直接愿意给予武安国一个太守的职位。孔融虽然自诩自己对武安国一直颇为厚待,自己一个名满天下的文人雅客竟然可以对武安国这么一个粗鄙的人如此对待,孔融觉得自己做的也是够意思的了,可是一边是自己手下能管辖数百人至多上千人的裨将,一边是刘岱嘴里数百里沃土可以随意挥洒的太守,孔融将心比心,觉得恐怕就是自己都不一定把持得住,更何况是武安国这个并不通晓文墨,更没有受过儒家思想熏陶的武夫呢。
这一幕实在让原本刚刚有了逃脱升天欣喜的孔融,再度陷落到坠入冰窟窿的寒冷之中。
武安国听罢刘岱的招揽哈哈大笑道:“‘礼贤下士忠君爱国者,君子也。’刘大人,若武某人以区区太守一职便背弃自家主公,大人您难道就不担心他人再以刺史之位对吴某人招揽的时候,吴某人再心生反意?”
武安国此话一出刘岱言笑晏晏的表情为之一滞。刘岱对武安国的回答设想了很多种,但是却没有想到武安国这么虎背熊腰的一介武夫嘴里竟然可以冒出来这么富含哲理的语句来揶揄自己,一时间有些脑子没跟上思路,结果反而在自己最擅长、最拿手、最有自信和把握的地方落了下风。
等到琢磨明白的时候,刘岱愤怒的拍了下身前的案几怒道:“武安国,我是爱惜你的才华才与你这般客气,不想让你枉死丢掉性命,莫给脸不要脸!难道你当就你们这区区几个人便能全身而退走出这个营帐?”
刘岱这句杀气腾腾的话算是彻底的把帐内原本就有些微妙的空气彻底点燃了,让原本就楚河汉界泾渭分明的两个阵营的无力对抗推到了一个随时就可能发生的边缘。
武安国和他麾下的几个部曲徒劳的把孔融、陶谦、袁遗和孔岫护在身后,但是在数十名刘岱麾下刀斧手的团团围困下,怎么看这都是毫无意义的,毕竟在绝对的力量面前,超高的个人素质和过人的勇气往往都不会有十个人头来的实在。
在这种诡异的静谧下,人数更少的一方注定要承受更多的压力,果不其然很快武安国麾下的部曲就有人表情颇为闪烁。
武安国自己是毫无惧意的,可是懂得‘双拳难敌四手’道理的他瞧见麾下部曲有些怯懦的表情,心中也是万分焦急,不由放声大呼:“吾等受主公恩惠已十余年,如今主公逢难,何不以死报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