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木上拳痕深陷,四周裂纹道道,纵横交错。百度搜索(飨)$(cun)$(小)$(说)$(網)XiangcunXiaoshuo.com
“这就是罡气外放么?”
那种强大的感觉,让叶欢身体一颤,原本以为开窍之后只是相当于气海四重的。
但是莫名其妙地一觉醒来,竟是拥有了气海五重天才能凝聚的罡气外放。
气海五重天,踏入气海五重天才算是真正地进入武者的世界。
这是武者修行的一道门槛。
修行界早有明文,资质差者,气海五重后可入仙门。
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在这个高深法决武技把持在门派世家朝廷的时代,寒门崛起?痴人说梦。
若不入仙门不入世家不卖艺帝王,寒门子弟将只有前进的方向,没有前进的路子,只能仰望那些站在尖端的强者,何来成为强者的资格?
当然,也不乏有身负大气运,跳崖便能奇遇前辈洞府仗之逆袭,成为强者的故事。
但是这样的人,凤毛麟角。
所以在这个法决武技被严格控制的世界,除了那些身负气运身负天资的寒门子弟,唯有跨过这道门槛。
管中窥豹亦能看出这个世界上秘籍功法的贵重,不然厉惊鸿如何一页纸片便敢言偿还救命之恩?尽管这一页纸片中所记载的功法玄妙难言。
为了这道门槛,不知道有多少人穷极一生未曾过,成为夙愿。
跨过这道门槛,不知道有多少凡夫因此而改变整个人生轨迹。
穷极一生者如一生为恶的季音德,只差半步便能去仙门混个外门弟子,再精进修为,可却惨死叶欢刀下,引人惋惜。
跨过门槛者远的不论,王虎便是最好的例子。
叶欢青衫瘦马出青阳那日,王虎只身上路,直奔剑阁。
仙门之徒,前程何等辽阔。
这个突入其来的罡气,让向来沉稳的叶欢都有些喜悦,再加上借开窍淬体的福,身上的伤势也好了五六成。
这着实是大喜事,但是待看到乐安村这满目疮痍,叶欢脸上的喜色便尽数敛去,一缕惆怅掠过瞳眸,旋即消散而去。
只是他的拳头,握了握,指节发白。
这个世界上很多东西,不是说你杀了我的人,我杀了你就是圆满了的。
人都死了,做再多又有什么用?
或许只是求一份心安。
敌血染朴刀的刹那,也许故人才会安息吧。
但求瞑目,但求安息。
无愧于心。
浑身破烂腥臭的叶欢寻了一处水潭,冲洗了一遍才在马背上的行囊里取了件新衣穿上。
一袭青衫,容颜俊美,眉如刀,狭长的眼眸眨动间寒光闪烁。
敛去寒光再细看,眉宇间竟有书卷气息,一如那奔赴帝都赶考,满腹经纶卖帝王的书生。
瘦马出青阳不过半月时光,却发生了许多事,一波三折,叶欢那青涩的俊美脸庞也悄然攀爬上了一丝丝的成熟。
最是易老属年少。
……
枯叶纷飞,舞不尽秋风,白云悠悠,遮不住悲凉。
原本儿童嬉闹,炊烟袅袅,鸡犬相闻的乐安村,死寂沉沉。
一匹瘦马在树荫下摇动着尾巴,随着它眼睛眨动,瞳眸里映出了一袭青衫。
青衫独立,沉默无言。
青衫无言,这天地也都无言。
在他身前,一座又一座的新坟相连,黄土尚湿,草味弥漫。
新坟一座座,看过去就像当初乐安村中的那一座座茅草屋般。
屋里住着活人,坟里住着曾经活着的人。
没有墓碑。
但不知是不是有意,新坟如同城墙一般将村庄围了起来,只留出了一个出口。
出口正对着村口的泛黄木牌坊。
牌坊有字。
乐安村。
或许,这就是最好的墓碑。
叶欢此时正立在一座小坟前,笑容灿烂。
他手中握着一柄小刀,在雕刻着一个人像。
刀锋锋利,碎屑纷飞,他的手法成熟,似是曾经雕过万千作品。
但他从来没有如此小心过。
因为他雕的是自己。
轮廓清晰,线条渐丰,不一会,一个栩栩如生的木雕便出现在了叶欢的手中。
然后他小心翼翼地提刀在木雕上刻下了两字。
收刀低头,对着木雕一吹,木粉纷扬,露出了‘叶欢’两字。
叶欢蹲在低矮坟前,伸手挖出一个小洞,然后缓缓地将木雕放了进去。
他的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边挖土埋木雕,边低声说道:“欢哥哥一直说得闲给你雕一个的,却总是没空,到后来却是忘了,你不会怪欢哥哥吧?”
“你说要木雕是想欢哥哥陪着你,嗯,哥哥答应了你,怎么会不做呢,小丫头,你开心吗?”
“你总是说欢哥哥老是皱着眉,又不喜欢笑,你不开心,今天欢哥哥可是笑了一整天了啊,你看到了吗?可不许不开心咯。”
“你奔哥哥我还是没有找到,但或许也是好吧,希望是好的,至少没见到尸体,便不能证明他也走了,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会回来,但我知道他一定会回来看你的,小丫头,你说是么?”
“欺负小雅的人已经让哥哥给揍了,以后再也没有人敢欺负你了。”
“偷偷告诉你个秘密哦,听说哥哥修炼的这个功法若是得到全篇修成,就能活死人肉白骨,你说……会有那一天么?”
“……”
叶欢笑容满面,自顾自地说着,目光柔和,说到了最后,他的声音都有些沙哑了。
过了许久,他才停下,然后伸手拍了拍新坟,拍了拍那埋着木雕的地方,轻声道:“丫头,哥哥要走了,带小草人去星空山,去看一看万里外的波澜壮阔。”
叶欢起身,笑着挥了挥手。
然后深深地看了一眼这无数新坟,毅然转身。
少年牵瘦马,缓缓而行。
行至村口木牌坊下,少年回头看了看,似是想寻找那一道熟悉的小身影,似是想再听一次那句欢哥哥再见,似是想再看一眼那双边小跑边挥动的稚嫩小手。
可是却一无所有。
叶欢久久驻足,然后骑上瘦马,头也不回地奔出了村庄。
晚来风急,风中似是仍然回荡着那一声稚嫩的道别声音。
欢哥哥再见。
有些人说了再见,便再也不见。
叶欢在马上风中,红了眼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