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5章 崩溃(1 / 1)

林子苏眼一缩,看着脸完全消瘦下去的舒悦,心剧痛,忍着难受,“悦悦,我来了,你有什么话对我说?”

舒悦睁开双眼,也不看他,只是盯着天花板,淡淡说了句,“林子苏,我们就到这里为止吧!”

林子苏心一痛,腿一软,捂着胸口,“你说什么?舒悦,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舒悦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我知道!我在说,我们离婚吧!接下来的日子,就算在一起,我们也不会幸福。我忘不掉这个孩子,我也无法和杀死孩子的凶手在一起!”

说到孩子,林子苏的眼眸开始黯淡无光。他知道,现在说什么,做什么也不能挽回那个失去的孩子,可是,他却不想失去舒悦。

林子苏从来没有低过头,甚至当年袁清走,他也只是看着她走。可是这么一刻……他慢慢挪动到舒悦身边,抓住舒悦的手,“悦悦,我们不要分开好不好?我比你更期待我们的孩子!我知道是我不好,是我不够相信你!可是当时的情形……实在是太像当年我经历过的情形。悦悦,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也不能赎清我的罪孽,可是至少,你应该给一个机会我?难道我就不能犯错?难道我就不能被原谅?难道你一次机会也不给我?”

舒悦的手很凉,神色也很冷漠,她抽出自己的手,“放手吧!我们之间,只能走到这里了!”

看着舒悦冷冰冰的神情,林子苏的心沉到了谷底。他知道舒悦不会原谅他,所以他不敢来找舒悦,只等舒悦开口要见自己。每每想到那天,他就悔不当初。

一时生气,一叶障目,就不听舒悦解释;一时刺激,竟然口不择言,将离婚挂在嘴边胡说;一时悲愤,竟失手推了她,让她失去了孩子。

孩子,若是孩子还在,他们现在应该很幸福吧?至少不管多大误会,他们之间还有联系。可是现在,他自己亲手斩断了这一联系。他自己都原谅不了自己,又怎么让舒悦原谅自己?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他可以回到那一天,他宁愿死,也不要推开舒悦。

如果那天,他能静下心来听她的解释,能第一时间让风调出会所的监控记录,或许他就能发现蛛丝马迹,就可以知道,舒悦从来不会背叛他。

想到在英国遇险的那次,他们生死都一起经历过,枪子也一起挨过,却没抵过一场别人精心安排的好戏。

如果自己能给舒悦多一点信任,再过八个月,他就能看到他的小公主或者小王子了。

他和她之间的信任,竟然如此薄弱,甚至比纸还要脆弱,轻轻一句话,就可以击溃一切幸福的表面。他们感情的内里,居然如此不堪一击。

曾几何时,他幻想着,等舒悦有了孩子,他们就能得到世上最完整的幸福。然而此刻,他却成了刽子手,成了舒悦口中的杀人凶手。

摊开自己的手,上面似乎还残留着舒悦的体温,可是此刻,却觉得双手血迹斑斑,耳边甚至还可以听到孩子的哭声,一声一声,扯得他的心生疼。

冷漠的舒悦是林子苏不曾见过的,这比她用最恶毒的言语攻击他还要难受。他只知道的是,这辈子,自己离不开这个女人。这个女人,是他的命,是他活下去的动力。

只是,林子苏从未试过低头。可这次,为了挽回,他不得不低头。

“悦悦,对不起!对不起!不要结束!我们不要结束!我……你看看我,就看看我,好不好?”

舒悦终于是看着他,眼神很空洞,双眼似乎透着他在看向别处,没有一丝波澜,甚至看不到怨恨。

林子苏心一沉,胸口好似被压了一块大石头,完全喘不过气来。捂着胸口,脸色惨白地看着舒悦,却发现舒悦仍然眼神空洞,脸色木然。

舒悦不要他了,是真的不要他了。不再为他的喜怒哀乐而有所触动,不再为他露出如花笑靥,不再为他下厨做美味可口的饭菜。

踉跄了几步,然后迅猛转过身子,快速去到门口,打开门,“我不会同意离婚的,除非我死!”

林子苏一走,舒悦就忍不住流下了眼泪。她哪里又能好受?看到林子苏这个样子,她也很难受。

这些日子,不管是恋爱还是结婚,林子苏都是在她身后默默支持着她的工作,由她设计自己喜欢的衣服,由她追寻自己的梦想。他用他的王国,给她搭建了一个最绚丽的舞台。

然而,林子苏在默默付出的时候,内心的另一面,是更希望舒悦好似菟丝花一般依附他生活。舒悦如果足够独立,足够强大,他的内心反而没有安全感。

舒悦出现在林子苏视线的时候,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依靠林子苏。虽然倔强,却四处撞壁,跌跌撞撞。林子苏很快为她撑起一角,要她挡风遮雨。

其实林子苏更多希望舒悦一直呆在那个角落,由他保护,一辈子不离开。

可是他却没有想到,舒悦能有把一角变成一方的本事。她汲取养分的能力很快,自立能力非常强,很快便可以不依附林子苏,也能自己站稳脚跟。

可这时,林子苏却没安全感了。和袁清当年的那份情,也是如此。袁清出道红了后,越来越不安分,最后和许陌尘在一起。这一系列的事情,让林子苏很害怕女人的强大,尤其是自己的女人。

所以,当舒悦在28楼越来越如鱼得水的时候,他开始担心了;所以,当舒悦以设计师的身份出入各地的时候,他开始犹豫了。甚至,他有想过,只要舒悦怀孕,就把舒悦拘在家里,这样就再也不会担心舒悦会……

梁玉看见林子苏神色破败走下楼后,心一痛,轻轻叫了句,“子苏。”

林子苏没做声,走到舒妈妈面前鞠了个躬,“妈妈,就麻烦你多费心照顾悦悦了!我今天先回去,你告诉悦悦,我改天再来看她!”

说完,就朝门外走去。梁玉叹了口气,和舒妈妈打过招呼,追了上去。

林子苏一把打开车门,坐了进去,待梁玉上了车,才发动引擎一路向林府开去。

他不开口,梁玉也不敢说话,就怕一说话林子苏的情绪会崩溃。没人比梁玉更了解自己的儿子。她看得出来,林子苏已经在崩溃的边缘。和袁清刚分手的时候,他就好像这样一般,沉寂着做事,内心却波涛汹涌。

停了车,林子苏说了句,“妈咪,到了,你下车吧!我回家了!”

梁玉突然就有些害怕,捏了捏拳头,“子苏,你送妈咪进去吧!妈咪好像有点不舒服!”

林子苏并没有提出异议,为梁玉打开车门,扶着梁玉进了林府。

梁玉刚准备邀请他留下来吃饭,哪知道他头一歪,倒在了地上。

林子苏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了。他睁开眼睛,看着梁玉,轻声说,“妈咪,我该怎么办?”

梁玉吸了吸鼻子,看着林子苏,心痛难当。是啊,她的儿子该怎么办?

五年前,失去袁清,悲伤愤怒,自暴自弃。五年后,即将失去舒悦,痛不欲生,行尸走肉。

她的儿子从来没有用过这样的语气和她说话,可见他有多无助。可是,她又该怎么和林子苏说呢?她无法怪舒悦,她自己也是女人,也能明白舒悦心中的痛。

诚如舒悦所言,若是继续勉强彼此在一起,那接下来也是两个人继续痛苦挣扎。不如放手,让彼此开始新的生活。至少,梁玉是宁愿林子苏冷漠,也不愿意林子苏如眼前般这么颓丧。

昏迷的这几天,是林烨帮林子苏洗的澡,刮的胡子。他就好像回到了最初还是个婴儿的时候,什么都需要父母为他去做,变得脆弱无力。

梁玉不希望林子苏如此,她甚至希望,舒悦再残忍点,一刀狠狠切断这一切,让林子苏彻底冷漠下来。

实在是因为,林子苏太爱舒悦,甚至已经爱到了病态的地步。梁玉无法想象,若是离开了舒悦,林子苏会做出什么事来。之前以为,两个人彼此相爱,应该没有什么是解决不了的。可是现在,她却清楚地知道,爱是利剑,它同样具有伤人杀人的功效,且比恨要来得更加剧烈,且还具有不可阻挡的气势。

梁玉突然有点后悔当初要他们在一起,她怎么就可以忘记,自己的儿子,是一旦用了情就倾尽一切的人,就好像她一般。

想到自己打的那个电话,梁玉狠狠心,还是说道,“醒来了就去找悦悦吧!她说要你醒来过去找她!她的声音听起来还不错,你……”

林子苏好似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把狠狠地抓住梁玉,“真的吗?”

梁玉忍着鼻子的酸意,点点头,“妈妈什么时候骗过你?”

一向明察秋毫的林子苏此刻却没有看到梁玉眼中一闪而过的坚决,还有伤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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