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刻意发出的轻咳声,凤七寻下意识的看向门口处,只见一身天青色蟒纹锦袍的赫连煜不知道什么时候推门走了进来,身后跟着表情有些讪讪的臻儿。只不过赫连煜温润如玉的表情在看到凤七寻和赫连沣近乎暧昧的动作后,极浅的笑容瞬间凝固在了脸上,目光凌厉的看向赫连沣捏着凤七寻下巴的手。
察觉到赫连煜的目光后,凤七寻的脸顿时红的更厉害了。而赫连沣反倒很自然地松开手,站直身体,表情坦然的回视着赫连煜,“怎么?寿筵这么快就结束了么?”
赫连煜没有理会赫连沣,而是满含敌意的睇了他一眼,径直走到床沿上坐了下来,上下打量了一番凤七寻后,才语气关切的问:“怎么样?烧退了吗?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伤口……一定很疼吧?都怪我……”
凤七寻浅笑着摇了摇头,“谁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又怎么能怪殿下呢?殿下放心吧!我已经没事了!”
“怎么能没事?那么重的一刀插进身体里,别说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就是一个身强力壮的男子,也经受不住啊!况且……那么大的伤口,怕是会留疤的吧!”
赫连煜转头看向候在一旁的臻儿,“还不快过来看看你家小姐!”
“是!”臻儿应了一声,抱着一堆瓶瓶罐罐走了过来,一股脑的全放在了床边的矮桌上。
“这是……”
“都是治伤的良药,有内服的也有外敷的,全是我派人从各个宫里搜罗来的!”赫连煜一边解释,一边拿起了一个青花瓷瓶,“这是冰凝霜,是我向皇奶奶讨来的,说是对祛除疤痕很有效果。”他又拿起了另一个纹有荷花的鎏金盒子,“这里是雪莲膏,听说也是除疤的!还有还有……”
瞧着像献宝似的把一个个护肤圣品向她展示的赫连煜,凤七寻心里蓦地生出了几许愧疚。她何德何能,竟能让身份尊贵的太子这般费心关怀。
“殿下……”凤七寻轻轻握住了赫连煜的手腕,摇了摇头道:“谢谢殿下关心,七寻真的没事,太医说只要细心保养,不会留下疤痕的。”
“那就好!”赫连煜松了一口气,然后让臻儿把那些瓶瓶罐罐重新收了起来,“不过不管太医怎么说,等伤口愈合了,一定要按时用这些药。”
凤七寻点了点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不过区区一个疤痕,让太子挂心了!”
赫连煜摇了摇头,叹道:“女子的样貌发肤何其重要,一分一毫都损毁不得,自然是要小心谨慎了!”他站起身,语气温和的说:“我已经禀告父皇,说你身受重伤不宜舟车劳顿,你可以暂且住在重华宫休养。”
赫连沣在一旁闻言,不禁皱起了眉头。
“重华宫?”凤七寻不确定的问了一遍,“重华宫不是殿下的宫殿么?”
赫连煜点点头,“没错!”
“这万万不可!”凤七寻急忙出言反对。
“为什么?”
这次不待凤七寻开口,赫连沣便抢先一步,语气严肃的道:“男未婚,女未嫁,同*居于一室,成何体统?”
“王叔这么说未免过于言重了吧!”赫连煜不服气的反驳。
赫连沣缓步踱至赫连煜面前,直视着他道:“太子难道不知道什么叫做人言可畏吗?你是太子,自然可以不在乎宫人们说些什么,或者说,那些宫人们根本不敢说你些什么,但是七寻就不一样了,她是一个女子,而女子最重要的便是名节!太子这么做,让皇宫里的人怎么看她?又让离都的人怎么说她?”
“这……”赫连煜只是一心想要照顾好凤七寻,让她安心养伤,不再受到伤害,却不曾考虑过那么许多。如今赫连沣一字一句的指控,也让他明白了自己的考虑不周。不过瞧着赫连沣趾高气扬的模样,他亦着实有些不满。
“王叔的意思莫不是说,为了所谓的虚名,可以不顾七寻身上的伤了?”
“强词夺理!”
“你——”
凤七寻着实不明白了,这两个人一个是温润谦和的翩翩公子,一个是纵观世事的冷酷王爷,怎么看都应该是井水不犯河水,现在瞧着怎么都快要掐起来了?
“好了!”她打破了两人的对峙,淡声道:“王爷也好,殿下也好,你们都是一片好心,七寻铭感五内,只是去还是留,似乎是由我来决定的吧?”
“对!应该由七寻来决定!”赫连煜重重点了几下头,眼神柔和的看着凤七寻,“七寻,你快说你会留在重华宫养伤!你放心,要是谁敢在背后乱嚼舌根子,我一定严惩不贷!”
“殿下莫不是以为自己可以堵住悠悠众口?”赫连沣语含嘲讽的问。
“王叔既然如此反对,那你说应该怎么做?七寻如今身受重伤,必然受不了马车的颠簸,不住在宫里,还能住在哪儿?”
赫连沣没有回答赫连煜,而是转头睇着凤七寻,“距离太医院最近的出入皇宫的是锡安门,一出锡安门便是我在离都的别庄,别庄环境安谧且无人打扰,你可以在那里修养,而且前往别庄的距离比前往重华宫的距离更近!”
“说了半天,王叔不也是想要七寻住到你那里去吗?这和住到我的重华宫有什么区别?”赫连煜愤愤然的道。
“自然是有区别的。七寻若是去的话,那个别庄只会住她一个人!”
赫连煜自知说不过赫连沣,便转而去说服凤七寻,“七寻,你还是和我一起住重华宫吧!重华宫里房间很多,可以任你挑选。王叔的那栋别庄……谁知道原是准备给什么人住的,怕是不太干净吧!”他意有所指的道。
“赫连煜,你血口喷人!”赫连沣皱眉斥道。
赫连煜霍的站起身来,修长的身形丝毫不输赫连沣,“是王叔你夺人所爱才是!”
凤七寻抚了抚有些疼痛的太阳穴,又瞧了瞧剑拔弩张的两个人,摇了摇头道:“都别争了!我哪儿都不会去,过一会儿我便会随王府的马车出宫去!”
“七寻!”赫连煜和赫连沣齐齐看向了她。
“我累了,想休息了!”凤七寻干脆艰难的翻了个身,面朝里躺了起来,吩咐臻儿道:“臻儿,送客!”
臻儿耸了耸肩,走到两人面前,一脸无辜的说:“王爷,殿下,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