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鼎阁是罗家重要产业之一,近年来由于缺乏资源,也就不那么重视了。
之前丹鼎阁的防卫是很高级别的,家族长老会都派三位长老在这里坐镇,以防宵小之辈打劫行窃。
长风州各大豪族世家的‘长老’们至少都是‘少宗’境的修为,足以震慑宵小。
‘宗’级就是一代宗师的意思。
宗阶三境:少宗、中宗、大宗;
各族之家主,至少也要是‘中宗’境界,非‘中宗’修为不足以担任家主,也不足参与‘家主竞选’。
但是对于州级豪族来说,几乎没有‘大宗’境界的家主,哪怕是长风州第一豪族李氏,其家主也只是‘中宗’境界。
论长风州的‘大宗’境强者也仅有三位。
第一位是长风州君林兆坤,是武国朝廷的正五品文官。
第二位是长风军帅刘汉武,他同样是朝廷正五品武将。
第三位就是长风侯李义堂,他祖上是‘开国侯’,李氏是世袭爵位,而屹立长风州的第一豪族李氏也正是‘长风侯’这一支。
不过‘长风侯’这个世爵在长风州不主政事,但名义上有监督州衙治事之责,实际上是什么事也管不了。
只是州君也不愿得罪这位无实权的‘长风候’,人家有秘谏中枢帝王的奏事权,给你上眼药的话,那州君也很难受。
现在的‘丹鼎阁’真没什么太值钱的东西了,罗家长老会也不派‘长老’在这坐镇了。
现任的主事罗胜东罗四爷是‘玄阶’上境的‘玄宗’修为,这里有他坐镇足矣。
目前,丹鼎阁只经营‘戮’‘灵’两阶的适用品,多以丹药、器鼎、成品的饰具为主,也针对了最大的市场需求,但这个拥有最多买家的市场竞争也是最大最激烈的,除了互打价格战薄利多销,都没有其它办法了。
那些底蕴深厚有百年以上大豪族为背景的铺子都专营‘玄阶’品质的奇珍异宝了,因为玄阶品的市场潜力巨大。
同时,极少数的大铺子还经营‘宗阶’品质的奇宝,因物以稀为贵,一件‘宗阶’品,往往开出很吓人的阶格。
再往上说,‘王阶’宝物是天价,‘尊阶’宝物那就是有价无市了。
至于第七阶的‘仙品’那基本是‘镇国’之宝,但皇族有没有这种镇国之宝,世人又有几个知道的?
就眼前罗家丹鼎阁这个鼎炉库的情况来看,罗邪不认为它还秘珍着什么奇宝。
不过,能叫他产生‘熟悉感’的物件就真的能引起他的好奇心。
只有他知道自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这里的一切都是陌生的,突然跑出一件熟悉气息的物品,怎不叫他诧异?
那个白裳阿雄倒没注意罗邪,他到了鼎炉库,把司库阿九喊出来,让他和罗邪交接一番。
交接中,阿雄和阿九极尽贬低之口舌,把这位落难的十七公子很是嘲讽了一番。
罗邪不以为甚,和他们这种太小的人物计较,真的太跌份。
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狗眼看人低的瞎货,非要和他们较真儿,那不得活活气死呀?
交接很简单,把鼎炉库帐本一次,把库存清点了一下,和帐本上的物品都对上了号,不缺东西就可以了。
入库清点的功夫,罗邪大略打量了这个鼎炉库。
巨石砌成的地底大库,足有几十丈方圆,不谓不大,清点是简单,但耗时。
这一轮清点交接之后,已经是三个时辰后的事了。
阿雄一直在外面等着,不过人家会享受,美酒一壶,小菜几个,一付大爷姿态。
这一比较,罗邪这个十七公子简直是‘生不如死’的处境。
“阿九,交接完了?”
“回雄管家的话,交接点库完毕。”
“那好,咱们走吧,十七公子,这里以后就交给你了,我每天都会过来查库的,嘿嘿……”
罗邪打了个‘请’的手式,同样用不屑的目光望着这个小人物。
怎么说他都是‘公子’,和家族中的奴仆从有什么好客气的?
之前道一声‘有劳’是在罗胜东的面前,现在不用了。
阿雄打了个酒嗝,噎的一伸脖子,边走边对寻附上阿九道:“阿九,你说这落毛的凤凰比‘鸡’强吗?”
“雄管家,看您这话说的,常言道,落毛的凤凰不如鸡呀。”
“是嘛,哈哈!”
这两个货临走还不忘贬低嘲讽罗邪。
罗邪无声的一笑,他懒得与这两个狗眼看人低的家仆计较,于是转身入了鼎炉库,内门侧有一道机关,伸手一按,咯吱吱,厚重的石门就合上了。
这道石门除了从里面开启,外面就只能用秘钥来开启了,秘钥一般在丹鼎阁主事手里,司库是没有的,概因司库全天都守在库里,想离开也不行,所以他要秘钥没用,另外是防止司库出了问题,用秘钥从外部开启库门。
库内的顶上每隔三丈就嵌有一颗灵品宝珠,无数的宝珠把库里照的如同白昼。
空寂的鼎炉库,无一丝声响,两旁尽是架柜,但现在无数架柜已经空了,十余年的经营,出多进少,渐渐掏空了这个库。
库帐上记的那些东西,罗邪也在清点库存时过了一遍,戮级品占70%,灵级品占30%,玄阶品半件没有。
难怪这库房就配了一个杂役,剩下的基本是垃圾了,多派人员打理是浪费。
此时无人,罗邪大步朝库里中间走去,那熟悉感的物品就在中间后排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扔着,根本不会引起谁的注意。
可偏偏就是这么一件东西,能叫飘流了亿万年之久的罗邪产生熟悉感。
那是不是说这件物品有了亿万年的历史?
如果真是那样,那就堪称是绝世古董了。
物品之小,只有巴掌那么大,外观是个三足鼎,因为它小,所以这种鼎被称为掌鼎。
这只掌鼎还是石质的,有无数的沙眼儿,色呈灰黑,任谁看了它都是件垃圾。
罗邪伸手把它拿起来,那股熟悉的感觉更汹涌的透掌而入。
下一刻,没等他惊奇完,一道毫光从小石鼎中透出来,就象初升的旭日那样渐渐溢出亿万缕金芒。
掌中的石鼎在金芒的漏透下,石质剥落、化为尘埃消失。
留在掌中的已经不是石鼎,而是一只更小的金黄色鼎,其质似铁似金,金光灿灿,鼎上密密刻绘着看不太清的图案,栩栩如生的图案动人心魄。
受这只鼎的剌激,罗邪脑海中本来纷乱无章的记忆碎片开始聚合相融。
他感觉到头疼欲裂,当下就席地而坐,凝神内视。
同时,右手托着小金鼎收在腹前。
金的金芒越来越盛,渐渐将盘坐在地的罗邪笼罩进了金黄色光芒中去。
如果现在有个人看到这样的景象,一定以为罗邪被金鼎炼化了,因为肉眼已经看不到‘罗邪’的实体,只有金芒一团。
脑域中,他记忆碎片互相碰撞、飞溅、粘合……一幅幅幻象般的人生经历奇快的飞掠而过。
这是生命长河中的又一种经历,人的悲欢离合、七情六欲、生离死别、爱恨怨仇、欢声笑语、悲苦神伤,从童年到成年、到中年、到老年、到离世、到投胎、到再世为人,一幕幕如镜中花影呈现出来。
纷乱,还是很纷乱,罗邪没有找到属于自己的记忆,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
但好多合成的记忆中,有了学识、有了技法、有了秘术、有了厚实的积累、有了对世界更清楚的认知、有了人情世故、有了对修行之道的领悟、有了之前不明白的许多东西……
不知过了多久,罗邪睁开双眼,发现脸上有冰凉感,原来他早已泪痕满面。
金芒没有了,手里空空如也,小金鼎也不见了。
呃,小金鼎哪去了?
罗邪好不容易找到这么一只有熟悉感的物品,就这么不翼而飞消失不见了?
他左瞅右看,也没找到小金鼎。
就在他疑惑之际,丹田气海位置升起暖洋洋的感觉。
咦……这是……
罗邪忙再次凝神内视,哇……
下一刻,他震惊了。
内视的结果是,小金鼎不知怎么融进了自己腹部‘气海’,而这里也就是修行者所说的‘元海’,储备真元的所在。
怎么回事?
小金鼎怎么能融体而入?自己偏没有任何感觉?
随着气海部位涌起的灼热感越来越强,罗邪有感不能忍受,五脏六腑似要给灼融了似的。
但他拥有常人不及的坚毅心志,苦苦耐受着这种煎熬。
腹内的灼流在下一刻崩散,向全身四肢百骸奔涌而去。
“啊……”
罗邪忍不住发出惨叫,以他这具渣体的承受能力来说,根本就架不住灼流的冲击,即便他神志坚韧,也给灼的全身麻痹,失去了所有知觉,剩下的只有‘意识’。
对于罗邪来说,即便这具肉体飞灰湮灭,也不可能叫他的神魂受到哪怕半点伤害,亿万年来在孤寂虚空飘流的这缕魂是不死不灭的,万物枯萎,天地塌陷、宙宇崩灭、此魂亦不灭。
肉体失去知觉后,罗邪反倒轻松了,不需要忍受肉体上带来的痛苦了。
他的魂升离本体,从另一个视角俯视盘坐的自己,只见身上的衣裳燃成了飞灰,黄白的肉身给灼成了赤色,如同一团火焰。
除了腰间还束着那条罗青衣送给他的‘一粟绦’,就再无寸缕了。
腥臭的灰黑色液体从肉身亿万个汗毛孔激射而出,这渣躯内沉淀了十六年的废渣统统被迫出体外。
当焰色渐褪,肉色再次回到本体上时,罗邪的知觉亦渐渐恢复。
他神智一震,双目睁开,赫然发现自己‘魂’以复体,或从来就没有出过窍。
回想刚才自己‘俯视’肉身时的神奇经历,的确是神魂再次出窍才有的感受,也是一次‘死’的感受。
渣躯的变化是实实在在的,虽然还是那么削瘦,但罗邪能感到体内蕴孕着一股庞大的力量。
这应该是‘小金鼎’给自己带来的变化吧。
他紧忙又一次凝神内检,却惊奇的发现‘元海’里的小金鼎不见了,而变化是‘元海’内壁成了金黄色,所有之前小鼎上的刻绘图相居然全到了自己的元海内壁上去,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那只小金鼎化成了自己的‘元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