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旭怔了怔,没有半丝表情的脸总算有了丝表情,眼底闪过一丝狠利,“你怎么知道?”
他望着她,他怎么不知道,原来,她还是个美人,绝顶的美人。
他眼睛眯了眯。
就着昏暗的灯光,她观察着他的脸色,“太子殿下,您双眼之下有青色眼框,肌肤长了疹子,您身上的病痛不轻啊!”
她眼眸朝下扫了两扫。
夏侯旭脸上现了丝裂缝,气息不稳。
这种难言之隐,她是怎么知道的?
萧宝珠从袖袋里拿出样东西,攥在手里,脸上巧笑嫣然,皎洁如银盘的面颊带了丝微笑,“太子殿下,您的病症,持续了好几年了,没错,您现在没事,可不代表以后会没事,正巧呢,我这里却有个方子……”她将手里拽了的一样东西,似向他递了过去。
她嘴角似笑非笑,又向他下面扫了去。
这是夏侯旭埋藏在心底里最深的秘密,却被她在这种情况下揭开,脸上的狠戾羞恼一闪而过。
对了,就在这时,这是他心绪最不宁的时侯!
她忽地扬起手掌,掌中的物体便呈粉未状向他挥了去。
他一侧头,便避开了。
萧宝珠暗叫可惜,嘴里道:“哈哈,傻瓜,你那病,哪里有药能治?”
这个时候,她才是上京的混世魔王,也是贵女人嘴里的野丫头!还是皇帝姑爹的宠儿。
刺鼻的气味顿时弥漫在空气当中,直冲进了他的眼里,让他的眼眨了两眨。
就在这眨两眨的间隙,萧宝珠手肘往后一顶,直顶到他的肋骨,从他怀里脱了出来,往洞口跑了去。
可才没跑两步,她头发就被人揪住了。
他紧闭着双眼,双泪直流,利声道:“你给本宫撒的什么?”
萧宝珠后脑勺被扯得生疼,气得半死,恶狠狠地答,“撒的什么,你还猜不出来么,毒粉,毒草,毒花,若无解药,隔一日,你就会肠穿肚乱而死!”
他的眼被辣得通红,却优雅之极地耸着鼻子闻了闻,冷笑了两声,“胡椒粉,辣椒粉,洋葱粉?你一个大家闺秀,整天藏着这些东西在身上,难怪身上有股怪味儿。”
萧宝珠火冒三丈,如果不是被他揪住一缕头发,差点儿跳起脚来了,“夏侯旭,你身上才有股怪味儿!你从头到脚全是怪味儿!”
“夏侯旭,你快放开我!我那辣椒用的是天竺来的辣椒,你还不用水清洗,小心眼睛被烧盲了!”
“夏侯旭,你眼如果盲了,姑爹更有借口将你废了!你还不去想办法保住你的太子之位,却跟我在这儿胡混!”
骂了半晌,没有听到后边的回答,反而她的后脑勺的头发倒是越揪越紧。
没奈何,萧宝珠停了下来,就听见脑后淡淡的语气响起,“骂完了?”
萧宝珠气哼哼地没做答。
脑后边的语气依旧那么淡,没有半丝儿情绪,“本宫已经快要被废了,怎么能不在被废之前,找个垫底之人?”
萧宝珠理智彻底回来了,想起了身后这个人是什么人了,这个人,在前世,可是杀人不眨眼的,一跺脚就会有人头落地的。
不象萧宝珠,名字里虽然有宝珠二字,其实在跟着爹爹大哥在边城镇边的那几年,早已成了一个外表光润,里边粗糙不堪的宝珠了。
在跟着父亲统领大军在边城镇守那些日子,跟着两个哥哥后边,她偷鸡摸狗,赌博****什么事没干过?
在边城,人人都只知道有个萧三少,有谁会认识萧宝珠?
正因为如此,夏侯鼎才这么看不起她,既要娶她,也要折侮她,经历两世,她才想得明白这个道理。
“太子殿下,您可以松手了么,今儿晚上,臣女还要参加姑爹的盛宴呢,您把臣女的头皮拉破了,梳不了好看的发髻,姑爹怪罪下来,可不得了!”
硬的不行,就来软的,这条路行不通,便用父皇来压他。
果然是护国大将军的女儿!
眼睛虽睁不开,夏侯旭也能想象出萧宝珠现在的表情,定是狡猾中带着些凶狠的,是谁说这是个什么也不懂的野丫头?
三弟,可真是看走了眼了。
后宫当中,父皇的几个子女,有谁能有萧宝珠这么得宠,就因为她长了一张和母后有几分相似的脸。
他虽是太子,却从来没有享受过萧宝珠在父皇跟前的待遇。
他的手再收紧了一些。
萧宝珠被拉得嗷嗷直叫……听到这叫声,他心底竟涌起股快感。
下一瞬时,他的手却一空……
萧宝珠却是一个转身,一挥手,扑地一声,她的头发已断。
他手里拉着的,只是一根断了的辫子。
萧宝珠一手拿着把刀子,一手插腰,指着他冷笑,“夏侯旭,本姑娘的头发多的是,那几根,就留给你吧!等你被废了,有这缕头发留给你做念想!”
夏侯旭双眼赤红紧闭,却握紧了那截断了的漆黑头发。
不愧为护国大将军的女儿,不愧是那女人的侄女儿,果然心够狠,对自己也够狠。
女子视若性命的头发,她说弃就弃!
难怪对三皇弟,她也说弃就弃了!
萧宝珠断发之后,到底对他有几分胆寒,披着头发往前跑,跑了几十步,才转过身来,看了他一眼,只见他紧闭双眼,孤零零地站着,竟有些可怜……心底骂了声活该,紧接着又往前跑了去。
跑了十几步,转了个弯,才停了下来,到处寻找起福三来了。
……
夏侯旭端立不动,拍了拍手掌,起风从暗处走了来,来到他的身边,看着他担心地道:“主子,你的眼睛怎么样了?”
“没事。”
起风忙从怀里拿出药瓶子来,上前,给他滴进了眼里。
他闭着眼,隔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睁开眼来,看着手里的那截辫子,抚了抚,从发尾摘下了一个玲珑剔透的玉制发饰,扯了扯嘴角,道:“那宝福,留着他的性命。”
起风点头道:“是,主子。”
夏侯旭把断发上的玉饰取下,拿出块锦帕来,将那截辫子包好,重放进了怀里。
起风静静地站着,看着他做这一切。
夏侯旭把那发饰在手里把玩,轻轻地道:“去查一查,萧氏女有没有学过医术,在哪儿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