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诗曰:
青山隐隐水迢迢,任重道远志不凋,何时尽除天下鬼?
皓天舒白日光好。
话说牛鼻将哑巴送来的这碗水撒向粮行,口中作歌道:
“秤不平良心颠倒,斗不满天理混淆,洼乱天下民遭害,
欲危社稷江山摇。天理良心秤中见,德伦三五斗分晓。
短斤少两丧儿孙,浅斗窄升寿难高,秤是星月斗是日,
劝君莫把良心抛,只为钱财丧良心,必定要遭天火烧。”
牛鼻的歌声越唱越高,飘然而去。天黑月明,牛鼻兄弟三人坐在客栈的一间上房里谈笑风生,朱仪甚是不乐,他道:“大哥玩遍了整个宿迁,地面不大,紧靠大运河,与淮安不远,要不是恶鬼作乱,必定是人杰地灵,礼议之乡,这里土虽不肥沃,却有勤劳宿迁百姓,自劳自用,定能丰衣足食,当年,刘邦在此兴过兵,张良久路此地,楚王也于此招兵买马,宿迁人乃世代英杰,这里的风光你看不够,二哥,醉八仙酒坊过足了他的酒瘾。我朱仪道做了你们的留守大将,你们连一块肉也不带回来。”
侯元得意地道:“这乃不满言论,消极情绪。”
三人一阵哈哈大笑。
夜深人静,大火首先从醉八仙酒坊烧起,熊熊大火冲天,陈香和伙计们安全逃出火场。众人心有余悸望着一片火海的酒坊,纷纷议论着:“这乃天意哇,我们的人都安全地逃了出来,可是,米贼他们……”
“这是报应……”
大火分成许多火球,火焰烧向大街小巷,还有县衙也燃起了冲天大火,扯天接地,一片通红,狂风大作,烈火飞腾。
正是:
接天连地一片明,忽喇喇金蛇万道,
响叭叭,房倒楼塌万屋崩。
光如闪电,天摇地动神鬼惊,
多少奸商放悲声。
硝烟翳月乌云起,大火无情又添风。
陶犬瓦鸡墟成坑,火树银花地流红。
那火烧到哑巴的粮行,却有一个大大的火球从哑巴的房上跳跃而过,哑巴的粮行秋毫无犯……
第二日,牛鼻弟兄三人来到大街,见那些奸商店铺无一家幸免,好好百姓秋毫无犯,真乃大快人心,在录恶鬼皆死于烈火之中,牛鼻兄弟三人沿着大街向前走去,他们边走边聊着。
侯元道:“小小的宿迁乃弹丸之地,就有一千另八头恶鬼,真是苦了那里的黎民百姓。”
牛鼻道:“拔去乌云见青天,除了恶鬼,宿迁定是崭新的天地。”
朱仪道:“好,回来的时候,再看看宿迁,定有礼仪的风尚。”
牛鼻兄弟三人离开了宿迁,正往前走,来到一条小河边,苍天蔚蓝,河水清清,奔流潺潺,河边有棵树。
牛鼻道:“那树上有股冤气冲天。”
侯元,朱仪向那树看去,果然有股烟雾在冉冉升腾。
侯元道:“那树上吊着一个人。”
朱仪说:“不用问那人必然有冤。”
牛鼻道:“我们要搭救于他。”
于是三人快步奔去,来到树下,见一老者悬挂在一枝树叉上,树下还遗留着一个药箱子。
朱仪道:“他还是一个郎中。”
牛鼻用手向老者脖子上的绳索指去,那老者飘飘然地落下,侯元轻轻接住,平放在草坪上,侯元向老者吹了一口法气,那老者还过气来一声哭道:“我的可怜的女儿哇。”
此人号称老神医,姓华名音,安徽,临泉县的人氏,汉代神医华佗的后人,行医来到江苏洪泽县。
牛鼻道:“老人家您醒了。”
华音一声哭道:“你们为何救我?我非死不可。”
侯元道:“你好糊涂哇,好死不如赖活着。”
华音哭道:“恩公,我无心再活下去,还是死的好,我要去阴曹地府寻找我的女儿,她死得冤枉,死得悲惨,死得好苦哇。”
牛鼻道:“说来我听听,也许能够帮助你为你女儿报仇雪恨。”
华音摇摇头道:“谢谢道长一片好心好意,你帮不了我。”
朱仪哈哈大笑道:“你这老头好固执,我家哥哥要帮你,不是吹嘘,天下没有他帮不了的事。”
华音道:“此话当真?”
朱仪道:“我家哥哥定能帮你。”
华音挣扎着坐了起来,雨泪千行,哭诉他的一桩血海冤仇。
当年,此地乃蛇蟒横生,黎民百姓多有被毒蛇咬伤,华音行医来到了这里,也便在这里安了家,他有着精湛的医术,救过千千万万人的生命,被一方人民尊称为神医。十多年前的一天,一声少年的惊叫,惊动了这家主人,他走出来,先是看到一条毒蛇从门前爬过:“啊,毒蛇。”
再看那旁地上躺着一个男孩子,走上前去呼唤:”孩子,孩子,这是谁家的孩子,被毒蛇咬了。”
相继又来了许多人等,见那孩子已经人事不省,奄奄一息,众人皆是叹息,议论纷纷:“他是一个长期流浪的孤儿,爹死娘嫁人…….”
“多好的男孩子,这般死了,太可惜了……”
“要是神医来了,准能医得好……”
“好了,好了,孩子有救了,孩子有救了…….”
人们惊喜起来,原来有好心的人请来了华音,华音急急忙忙背着药箱赶来,他便为这孩子作了医治,孩子脱离了生命危险……
华音道:“我只是救了他的命,尚还需要继续治疗。”
百姓中有人道:“他是个乞讨儿,如何继续治疗?”华音毫不犹豫地:“有烦两位高邻将这孩子抬到我家,一来便于给他医治,二来也好济他衣食。”
“天下这样的好人能有几?”
“救死扶伤,不择穷富,真乃好人…….”
广大百姓无不敬佩赞扬……两名年轻人抬着这个孩子随在神医身后,离开了大街。华音将那孤儿带回家去,精心调理医治,不久便康复,见他生得英俊,聪明,又可怜于他,便收他为徒,精心传授医术医道,不几年就把他基本的医术学去。华音有一子二十年前走失,妻子长期思念成疾而早逝,他们还生了一个女儿,名叫华玉莲,甚有颜色,水灵灵的,真比出水的夏莲。于这个徒儿陆广同龄,便招他为婿。
古人云,君子之心事,天青日白,不可使人不知:君子之才华,玉韫珠藏,不可使人易知。
华音毫无保留地把技术传授于陆广乃第一错。华家张灯结彩,鼓乐喧天,鞭炮齐鸣,高朋满座,为陆广,华玉莲办理喜事。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老华音看在眼里喜在心中…….人常说凡事留余地,适可则无悔。又道说对人不可全信,对人不可全不信,尤其是小人。这乃华音的第二错,也是致命的一错。华玉莲母亲的坟前,华女新婚不久正是清明节,华音父女二人前来上坟,他们一边烧化着纸钱,一边交谈着。
华玉莲道:“爹,陆广非良善之辈,此人心怀恶念,尤其是贪财之心甚重,出门行医不乘高头大马,就坐四人小轿,当官的如唤狗一般使用,穷人如请泰山。”
华音惘然长叹道:“我们华家人,从祖宗那继承来的衣钵,救死扶伤,治病救人,恩泽百姓。”
华玉莲道:“让他这个无义的小人坏了华氏的名节。”
正是:华音施医救万民,两袖清风一身贫,陆广黑心多贪财,
百万富翁广有银。
华音热泪盈眶地说:“我不是没有儿吗?”
去年的一天,洪泽县知县杨飞的后花园,杨飞的妹妹杨月娥在两名丫鬟的陪同下在此玩耍,突然花丛中窜出一条毒蛇来,咬了杨月娥一口。杨月娥一声尖叫:“啊,蛇,蛇…….”
丫鬟惊慌失措向杨飞急报,片刻杨飞和一干人等来到后花园,见妹妹杨月娥已经人事不省。
杨飞立令:“备马去唤华音前来医治。”
仆人:“是。”
一匹快马在华音的门前停下,仆人跳下马来,这时华音背着药箱急急忙忙地从家中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一个农家少年,那少年道:“老神医,您还没有吃饭。”
华音道:“还是救命要紧哇。”
正在这时那衙役也下了马,迫不及待地:“老神医你快上马,县太爷的妹妹,那官姑奶奶被毒蛇咬了。”
华音道:“这个孩子的父亲在收割的田里也被毒蛇咬了。”
那仆人生硬地说:“她可是知县老爷的妹妹呀。”
华音道:“在一个郎中的眼里,他们都是我的病人,岂能有贵贱贫富之分,在同样的情况下,那还要有先来后到,先急后缓吧。”
那仆人道:“县老爷可以多给你银子。”
华音冷笑道:“我华音是治病救人的郎中,不是只看重金钱的惟利是图的小人。”
那仆吼道:“他是老爷。”
华音道:“老百姓是祖宗。”
那仆人厉声道:“你敢谩骂县老爷。”
华音道:“我何曾谩骂县老爷?”
仆人斥道:“老爷是祖宗的儿子,孙子?”
华音道:“当今的万岁皇爷他也是黎民百姓的后代,因为他们不是祖祖辈辈在做朝廷,你休要在我的面前狐假虎威。”
他回头向这位少年道:“走,时间便是生命,救你爹要紧。”
那位少年感慨地说:“神医爷爷,您……”
那少年激动地哭了。
那仆人眼看着老华音于那少年远去,急得他摩拳擦掌而无可奈何…….那仆人牵着马而一筹莫展,这时从院内陆广也背着药箱一溜小跑出来道:“你这大爷别着急,我来了。”
那仆人晲目向陆广看了看道:“你行吗?”
陆广大言不愧地说:“放心吧,大爷,我和那不知时务的老东西不差上下,走吧。”
陆广接过马,翻身上马,急急而去。
陆广打马来到县衙后宅下了马,有衙役接过马,陆广看去这里乱哄哄的,聚集着许多人,便低声道:“有钱的门前孝子多…….”
陆广向人多的地方走去。“郎中来了,郎中来了。”
有人高声道。这里的人向陆广看去,无不流露出失望的表情。
杨飞怒道:“你是?”
陆广走向前去,向杨飞跪下道:“老爷,小人陆广前来为姑奶奶疗伤。”
杨飞气愤的问:“你是老神医的什么人?”
陆广道:“他是小人的师父,也是小人的岳父。”
杨飞道:“你师父为何不来?”
陆广道:“于姑奶奶疗伤不同凡可,我那老岳父老眼昏花,唯恐有了差错,那就吃罪不起了,所以小人才来为姑奶奶疗伤。”
杨飞说:“小小的年龄能有何手段?”
陆广侃侃而言道:“老爷,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不是小人吹嘘,虽然今天称不上神医,手到病除,着手成春,我心中还是有谱的。”
杨飞道:“好,你能让本老爷的妹妹治疗康复,老爷我重重赏你。”
陆广道:“谢谢老爷。”
陆广便被引去为杨月娥疗伤,杨月娥被陆广大救得了性命。
“常言道小人得志,扬眉吐气,杨飞在客厅盛宴招待陆广,那陆广受宠若惊,悠悠然若腾云驾雾,有成神成仙的感觉。杨飞身居首座,心中甚是高兴,他道:“我妹妹大难不死,多亏陆广的高明医术,及时抢救,在这里便谢谢了。”
陆广急忙站立起来道:“小人能为姑奶奶疗伤,也是小人三生有幸,姑奶奶化危为夷,乃姑奶奶人命富贵,又道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愿姑奶奶富贵齐天。”
杨飞问:“你姑奶奶可有什么后遗症?”
陆广道:“今日只能是救命,姑奶奶身上的毒气好同一比。”
杨飞问:“比做?”
陆广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杨飞道:“此话怎讲?”
陆广道:“小人再继续为姑奶奶观察治疗十日,确保姑奶奶身体完全康复,万无一失。”
杨飞大喜道:“陆广。”
陆广道:“小人在。”
杨飞道:“今日你治愈了我妹妹的伤,可以说是名气大振,你就是当代的神医,老爷我准备亲笔写下再世华佗四个字做成一面锦旗送于你,揭节奉使,在洪泽县行医,绝对没有人敢藐视于你。”
陆广急忙离座向杨飞磕头叩拜道:“谢谢老爷的恩賜……”
能瞒爹娘,不瞒郎中,因此,陆广自由出入杨月娥的住处,不以为忌。
这一日,陆广又来到杨月娥的房间,那杨月娥已经身心康复,她半躺半坐在床上。丫鬟来报:“姑娘,神医来了。”
杨月娥道:“快请神医进来。”
丫鬟道:“神医,姑娘有请。”
陆广进了内室,杨月娥吩咐丫鬟看座,献茶,忙得丫鬟不可消停,陆广向杨月娥见礼道:“姑奶奶,陆广这旁礼到。”
杨月娥两眼中秋水伊人,脉脉含情,急忙欠起身来道:“你乃我的救命恩人,若再生父母,千万不要叫我是姑奶奶,你我年龄相当,何不兄妹相称呢?”
陆广道:“小人岂敢,岂敢。”
杨月娥道:“我见你隽永真男人,当世一神医,定能有出头之日而一鸣惊人,不过,明珠暗投,无人扶持。”
杨月娥自幼就是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她见陆广有几分的人品,已是蠢蠢欲动。再者,他们乃臭味相投,二人又都是录上有名的恶鬼。所以,便能一触即发。
陆广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何人不见异思迁,那是十足的愚蠢之人,却不知何人能扶持我?”
杨月娥多情地看了看陆广又道:“我想栽培于你,不过?”
陆广道:“不过?”
杨月娥道:“就看你有没有捐余玦兮江中的决心?”
陆广道:“你的言语我明白,为求凤凰,我舍得窝中那只丑山鸡……”
陆广是个什么德行?乃惟利是图的小人,小器易盈,阿谀逢迎的一条狗,又是一个洑上水的势利眼,贱骨头,就这样不多久便勾搭成奸。
正是:舌便悬河终成奸,不顾人间耻于廉,形如猪狗相调戏,
怎问羞恬帐中眠。”
陆广这个见异思迁的无义小人,从此便变了态,把华玉莲看成了眼中钉,肉中刺,无事生非,常常暴力酷打华玉莲,他一次次将华玉莲打得死去活来,面目狰狞可怕,有将华玉莲置于死地的欲念。华玉莲哭道:“我错在哪里?你为何这般酷打于我?……”
陆广吼道:“小贱人,我就是看你不顺眼。”
这时华音冲进屋来,怒声责问道:“陆广,你好无良心,你三五十日不回家,在外沾花惹草我就不说了,你无缘无故酷打我的女儿是何道理?”
陆广愤然离开了家,华音才从地上将女儿扶起,父女二人抱头大哭……
华玉莲哭道:“爹,这个日子我无法过了,陆广他是一条白眼狼,当初女儿劝您,您却不信,这番如何是好…….看来女儿只有一死了”。
华音痛哭道:“都是爹害了你,我可怜的女儿哇……”
正是:
酒海肉山贪官色,长醉花下女人堆,
朝夕不醒唤不起,他把原配作沙泥。
一首凄凉的词《浣溪沙》为叹:
秋草落叶伴风游,夕阳惨惨最人愁,忤夫作孽不回头。
寒雁声声如喊魂,父女怀恨怨难休,清流热泪无处收。
陆广于杨月娥同床共枕,如鱼得水,如糖似蜜……
杨月娥道:“一个堂堂的县太爷,纵不能把自己的亲妹妹送人为妾吧?”
陆广道:“我的心肝,你放心,我会送她走的,不过,你的给我时间呀。”
杨月娥拍着自己的肚子道:“它一天天大了起来,我能不急吗?快动手吧,我已迫不及待,只争朝夕哇……”
陆广道:“我担心你那哥哥,若是……?”
杨月娥道:“哥哥那?我去说,你放心是了。”
杨月娥挺着个大肚子来到哥哥杨飞的面前。
杨月娥道:“哥,爹娘死的早,我以兄为父,今天我的事,你不能视若惘闻,不闻不问哇。”
杨飞道:“陆广虽然是个人才,他是一个有妻之夫,哥哥舍不下这个脸要你为她做小做妾。”
杨月娥道:“哥啊,你要是真的痛爱妹妹,不管陆广发生了什么事,哪怕是人命关天,你也要全力保护,否则,你就不是我的一母同胞的亲哥哥……”
杨飞没有言语而默许。杨月娥甚是高兴回到自己的住处,令丫鬟备来酒肉,陆广与杨月娥对面相坐,开怀痛饮,畅所欲言。
杨月娥举杯作词一首:《临江仙》道:
“说得床前千杯饮,但愿年年欢娯,
从来不言分别语,朝夕常相见,百岁情如初。
白头偕老不是梦,不忘海誓山盟,后来休问福于祸,
人死心别死,念笑付春秋。”
陆广满心欢喜举杯付词一首相合,《临江仙》道:
“靡不有初尔别饮,鲜克有终忘醉,
从来都是恩于爱,无半点虚心,说来全是真。
安稳锦裳亦愿脱,常想蟒袍裹身。荣华富贵镬天地,
人醉心也醉,输赢都敢拼。”
杨月娥大喜道:“说得好,说得好,千万别做说话的巨人,行动的矮子……”
华音准备出行,但迟迟不肯动身。华玉莲道:“爹,一年也就有这几天采药最佳时机,那畜牲不在家吃喝,我们父女也还要活生,纵不能坐吃山空呀。”
华音忧心忡忡地说:“我走了,女儿呀,我不放心,那畜牲穷凶极恶,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
华玉莲道:“他骂我听着,他打我受着,骂不还口,打不还手,他还能如何?”
华音一声哭道:“这个日月如何过呢?”
华玉莲道:“爹,我记得我还有一个弟弟,三岁时走失,现在也该有二十多岁了。”
华音一声长叹道:“我的儿子若在,何必再引狼入室呢?”
就这样父女哭哭啼啼相告别,华音临离家一再地嘱咐着:“孩子一定要咬紧牙关,等爹回来……”
数日后,多忧多恐的华音背着药篓子慌慌张张地赶回家来,刚到大门前便高声呼唤:“莲儿,莲儿……”
华音的呼唤惊动了街坊邻居,他们走了过来……华音迫不及待地问:“莲儿哪里去了?……”
街坊邻居们最后还是告诉了他:“就在你出门的当天夜里,玉莲就死了。”
好比晴天霹雳,华音一头栽倒地…….
华玉莲的坟前,老华音哭得死去活来,怆然悲伤,哭爬在女儿的坟前:“我的莲儿哇……”
一首凄凉的歌:
犹叹,山前黄土坟,痛流泪潸,苍松复掩,
蓬草漫漫,手撤泥沙问苍天?欲寻骨肉,
空惆怅成梦然,娇儿,爹心肝,眼望阴曹肠哭断,
可远?吾知九泉下,却是望乡台前,天涯海角有还路,
独惧隔棺,父女愿同行幽关。泪浇坟旁绿草芽,
但青青数点,留向苍天叫冤。
华音泪洒满面来到县衙擂鼓喊冤,鼓声阵阵……
华音高声呐喊:“冤枉…….”
众衙役喊起了堂威:“威武……”
杨飞升堂,手拍惊堂木,高声道:“带喊冤人。”
“带喊冤人……”
衙役们高声传唤着。华音跪爬着来到大堂,痛哭呐喊:“小民冤枉。”
杨飞道:“冤在何处?从头诉来。”
华音道:“老儿我状告陆广杀妻,请老爷开棺验尸,为我女儿伸冤。”
杨飞道:“传陆广上堂答辩。”
“传陆广上堂。”
只见陆广若无其事,大摇大摆地走上堂来,谈笑风生,道:“天有不测的风云,人有不测的祸福,你的短命的女儿患得是心疼暴病而死,不医而亡。我又寻你不着。自然她要死,我也留她不住,去了黄泉路,无人能追她回来。一口厚厚的楠木棺材,几身绫罗绸缎,又请了几个和尚做了一日一夜的道场,为她超度了亡灵,总算是对得起她了。”
杨飞笑了笑道:“华玉莲自然是红颜薄命,黄泉路上无老少,她撒手而去,死得人死了,活得人还得活下去。莫要难过,死了女儿,还有女婿,没有了青山还有浮云。”
只见杨飞一挥手道:“退堂。”
华音高声哭道:“老爷,我的女儿死得冤枉……”
众衙役不由分说将哭死哭活的华音托下大堂。
华音向牛鼻兄弟三人陈述了他的冤枉,老人声泪俱下。
牛鼻道:“老神医,你有一悲,还有一喜。”
华音哭道:“我华音唯有一个女儿已经死了,万事化作灰,我只有哭,连哭的气力也没有了,也只有死,才是唯一的归宿。”
正在这时,不远的地方传来:“救命呀,救命呀……”
牛鼻道:“这个喊救命的青年人被蛇咬了,你不救他,他必死无疑。”
华音一声长叹道:“我华家世世代代治病救人,我华音这辈子也救了千百人的命,苍天呐竟如此不公,落个如此的下场,可恼可恨哇。”
侯元道:“老神医,古人云,施恩者,内不见己,外不见人,则斗粟可当万钟之报:利物者,计己之施,责人之报,虽百镒难成一文之功。”
朱仪道:“老神医那个危在旦夕的年轻人你救不救?”
华音道:“世上哪有见死不救的道理。”
老神医吃力地站起身来,晃晃悠悠地向那呼救声的地方走去,牛鼻向朱仪示意。
朱仪走上前去道:“我搀扶着你走吧,救命如救火,缓不得,缓不得。”
华音道:“谢谢你,壮士。”
路旁的草丛中,朱仪搀扶着华音来到这里,旁边有匹马,见一青年人倒在那里,他的腿上流着血,一条大大的毒蛇妄图逃窜,被朱仪赶上一刀斩作两截。
朱仪道:“世上无义的人,就象这条蛇,我不杀它,人间便没有了天良。”
华音连声道:“壮士说的对,说的对,没有良心的人都该杀。杀它个干干净净,不留一个无良心的杂种来祸害好人。”
那个被蛇咬的年轻人试图站立起来,被华音扶住道:“慢动,慢动,蛇毒会渗透全身的。”
华音打开药箱为那个年轻人进行治疗,这时牛鼻,侯元也来到了近前。那青年人道:“谢谢您老人家,您真比再世的华佗,手到疼去,我轻松多了。”
华音向年轻人的脖子看去,惊讶不已道:“年轻人,你为什么也有这么一块玉佩?”
那年轻人道:“说来话长了。”
华音迫不及待地说:“说来我听听……”
正是:
大千世界奇事多,路上行人如飞梭,谈笑风生总不少,
难尽喜怒于哀乐。有人哭来有人笑,也有唱得也有歌。
世道炎凉谁看破?君子小人有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