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二皇子和传国玉玺仍然下落不明,若是运气好,刚好沿路撞上,岂不是天助我也?可若是晚了一步,这雍都易进可就不容易出了啊。”
“既然不容易出,那就别进了呗。”
“可是不去碰碰运气,怎知不会受上天眷顾?乱世才出英雄,不赌一把怎知你不是下一个枭雄?你不曾试过站在顶峰享受权利至高无上的滋味,这样的机会不是随时都能有的。”
“我站过啊,挺冷的。滋味并不咋地。”程熙迷迷糊糊中还不忘说个冷笑话。
纪见深很不捧场地冷冷盯着她,冰冷的视线将程熙浓重的睡意再次射穿。
程熙浑身一个激灵,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到底说了什么。
不过看纪见深的脸色,很明显他一点也不相信程熙的话,以为她又在牛皮捡大的吹。
“真正位高权重了,你才会享受掌握别人生死的那种快感。”纪见深见她的双眼总算清明了些,兴致十足的继续拉着程熙“深谈”。
“别人的生与死和你有什么关系啊?既然没关系,掌握不掌握的,又能有什么快\/.感?”程熙忍住没打哈欠。
“掌握别人的生死总比被别人掌握生死的好。”纪见深固执己见。
唉,又是一个站在半山腰,想要登顶一览众山小的权力**者。
可程熙却已经烦了……“你看人家国主,位高权重了吧?掌握别人生死了吧?可如今呢?不照样被人掳走,生死不仍掌握在他人手中?人都爬到一国之君的高度上了,都是这样的下场,你还是早点洗洗睡吧。”
“你怎么可以有这么消极的想法?”
程熙不是消极啊,权力游戏本就是如此,御宸熙算是整个四国九州中位居权力金字塔尖尖上的人物了吧?到头来呢,还不是被一个权力**正盛的混蛋拉着彻夜畅聊,连觉都没得睡?
反正,他们两个世界观、人生观都不同,无论怎么聊,都是鸡同鸭讲,程熙干脆不管他说什么,一律点头,只求他快快说完,她可以倒头继续睡。
“我打算择个吉日,娶你为妻。”一个强雷当场把程熙炸得外焦里嫩。
程熙猛然抬起已经小鸡啄米一般点下去的头,差点把脖子扭到。
“你刚刚没说什么吧?”一定是自己太困太累,都产生幻听了。
“我说择日我要娶你为妻。”纪见深长舒一口气,刚才第一次说是一时冲动,想要刺激刺激这个麻木冷漠过度的女人,看看她到底能沉静漠然到什么时候。但这一次说完,他忽然觉得这个主意不错。
一路行军打仗带着个没名没分的女人,确实说不过去,而且她容貌丑陋哪怕扔在全是饿狼一般男人成堆的军队里,也极其安全。只要不撩拨,她自己可以安静一整天,一点也不烦人,以后扔在有女人就不会消停的后院里也生不出是非。若他无聊了想要找人聊天,她也算是个有趣的对象,况且理财方面她还是一把能手。
她理性,安静,有趣,有头脑,还颇有点个性……
综合各方面条件,纪见深发现这个女人长得虽然极丑,但挺适合当他一军主将的正妻的。况且那张脸乍一看确实丑得没边,但越看还就越习惯了。
乍然听到纪见深的决定,程熙第一反应是震惊,第二反应是虚荣,第三反应是……崇拜!
纪见深居然能够“透过现象看本质”,发现她这张极其抽象的无敌丑颜下,高贵美丽的灵魂,其勇气和眼光,着实令人敬佩。
程熙很想知道,他若是知道她的真实身份,那时他的表情,是不是也同程熙刚刚那样被炸得外焦里嫩?
可无论如何,只要是有正常审美观的人,都不会愿意娶一个丑女为妻。更何况,以他的身份,什么样的美女不能娶?他突然说要娶她,其背后的动机很可疑。
“你为什么要娶我为妻?”程熙整理了一下思路,决定从源头开始解决问题,一定要将这个混蛋的荒谬决定掐死在摇篮里。
纪见深诡异一笑,根本不搭理她。一言不发,转身走回自己的床边,躺下就睡。
这算是报复么?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风水轮流转啊,这下轮到程熙睡不着了,跻拉上鞋子,就扑了上去。结果纪见深装死一般,直挺挺躺着,闭眼装睡。
她能学他那样掐他脖子,或者踹他两脚么?
好像后果会很严重的样子。
程熙灰溜溜的走回了自己的小床边,盯着纪见深方向,只听到规律的鼾声传来,程熙一咬牙,哼哼!你要娶个丑女,你都不担心没面子,难道我还怕你把我吃了不成?
大不了扛不住了,她就暴露行踪,不管是江随云还是滕紫屹,或者盗骊,总能引来一个,有的是人会帮她修理他。
睡觉!
这一夜纪见深又是一夜好眠。可程熙却是一夜噩梦不断。睡了比没睡还累。
程熙觉得自己这身子骨一定是零部件全部出问题了,吃吃不好,睡睡不好,现在可不比在西凉时养尊处优啊,这是想要怎么着?
可是再大的意志力也抵挡不住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困意和倦懒。第二天,在马车上,程熙还是支持不住,也顾不得纪见深就在面前,歪倒在车壁上,睡得跟猪一样。
纪见深偶然抬头看见的是程熙这张奇丑奇丑的睡脸,不知为何越看越顺眼。
他这辈子见的躺在那儿一动不动的死人极多,但一动不动躺在那儿睡着的活人却见得极少。
他尚未娶妻,可侍妾却是不少,可却从未与她们同睡到天明,总是欲\/.望发\/.泄过后,就让人把她们带走。自从执掌兵权,坐拥一地军力之后,更没有人敢明知他在,还安然酣睡,这样大不敬的事情,若是发生了,那人估计就永远不用醒来了。
可是这个丑女三番五次就在他身边睡着,可纪见深一点儿不觉得被冒犯。反而有一种安心的感觉,想起这几夜与她同睡,自己竟然睡得极好,在记忆中他似乎已经有多年未曾睡得如此安稳了。
如果说之前,他说要娶她为妻是冲动,是想要整她,刺激她的话,此刻纪见深倒真的有点认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