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傲和苏濛濛在同一所专业舞蹈院校的国标舞专业就读,丁傲是苏濛濛的师哥,比她高一届,虽然两人在自己班里都有各自的舞伴,但自打他俩在一次演出中对上眼之后,他们就已经成为一对事实上的搭档了。平时上课,他们各自和自己名义上的舞伴搭手练习,下课后,却总是他俩搭档练舞,每次出去参加比赛或演出,他俩也总是弃自己班里的舞伴于不顾。由于他俩的条件都很好,水平又相当,搭档参加比赛成绩也总是不错,老师们虽有些无奈,也只得由着他们去了。
丁傲大学毕业时,苏濛濛刚进大四。丁傲对苏濛濛说:“我一边在外面教课,一边等你毕业吧,到那时候,我们就一块儿去深圳发展,那边的国标舞氛围特别好,很多专业和职业的选手都去那边了,据说在那儿跳舞挣钱特别容易。”
挣不挣得了大钱其实不是苏濛濛最关心的,但她还是答应了毕业后和丁傲一起去深圳,因为那边总能有一些国际知名的职业选手和外教过来给选手上小课,很多南下发展的选手水平都是一天一个样,这让苏濛濛很是动心。
半年之后,丁傲却突然告诉苏濛濛他要先去深圳了,因为他父亲得了尿毒症,需要大笔钱来维持每周高昂的透析费用。他说;“我先去挣钱了,在那边等你。”
可是在丁傲去深圳仅仅两个月,他父亲就病重去世了。回老家办完了父亲的后事,丁傲折回学校看了看苏濛濛,就又回深圳了,因为那时候他在深圳开办的国标舞培训班已经逐渐步入正轨了。
现在苏濛濛也毕业了,她也南下深圳,和丁傲这个亲密爱人兼默契搭档重新会合。
车还在机场高速路上飞奔,苏濛濛还想扭着丁傲说说胖瘦的事情,丁傲不搭理她了;“行了行了,别闹了,开车呢。”
苏濛濛撅着嘴,从后排把自己大大的背包拖过来,开始整理她的那些宝贝:“我临走之前特意又买了好几双新拉丁鞋,你的我的都有,看看好看不?还有啊,最近又新败了一件拉丁的比赛服,8000块钱多一套呢,我垂涎了好久了,终于一狠心也定做了一套,正好再练一段时间穿着它去英国比赛。”
“果然‘败’得很啊,你以前不都是只舍得做3000块钱以内的演出服么,现在怎么突然变大方了?”
“他们好多人都是从英国特别定做的演出服,都是上万的甚至好几万的呢。那个钻叫一个多啊,还没上场先把人的眼睛给闪花了。我呀,就不想在服装上输给他们太多。”
“你先别拿出来了,让我先想象一下它是什么样子,回头我再仔细欣赏欣赏。”丁傲笑嘻嘻地看了苏濛濛一眼,“对了,你那包里肯定不只舞蹈用品吧,我刚才拎着怎么那么沉?”
“当然了,这里面还装了好多书呢,全都是知识,知识当然是沉甸甸的了。”苏濛濛回了他一个笑脸。
“你带那么多书干吗?”
“有几本书是我堂妹要考研让我帮我买的,我临走之前才买到,没来得及给她寄回她学校。还有一些是我考研要用的书。”
“妹妹,你真要考研啊?应届都不考,现在毕业了还想考了?”丁傲有些吃惊。
“是有这个打算,不过我这人没耐心没长性,估计最后也不会考,不过我买来书看看还不行么?”
“行,行。不过咱这国标舞专业硕士点批下来了么?”
“没硕士点也没关系啊,我不一定非要考国标舞专业的研究生啊,我可以考舞蹈理论方面的啊。”
“你?”丁傲强忍住笑,“就你?”
“我怎么了?我——啊——”苏濛濛突然大叫一声。
“怎么了,又一惊一乍的?”
“我不小心把棕油弄你车座上了,我,我没想到这管儿破了。”苏濛濛手里捏着那管棕油,瞅着自己座下那一摊棕色的油愣了两秒,然后赶紧掏出纸巾轻轻地擦拭。
丁傲叹了一口气,那棕油是拉丁舞选手比赛时专用的。因为拉丁舞起源于拉丁美洲,为了突出原始的拉丁舞的本色和野性,专业选手在进行比赛时,都喜欢用棕油将自己浑身上下裸露的皮肤(尤以脸部皮肤为主)抹得黝黑,眼部的妆也画的很黑很夸张,那样才会显得更专业。但是这种棕油效果虽好,却较难洗掉,有的选手比赛结束后好几天皮肤上都还会有棕油的印迹。
他伸出一只手拍拍苏濛濛:“别擦了,肯定擦不干净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怎么弄的,没弄脏你裤子,倒弄脏了你屁股下的座垫?可真邪门了。”
“我也不知道我怎么弄的。”苏濛濛苦着脸,“这可怎么办啊,还是白色的座垫,洗不掉怎么办?”她心想,这是丁傲为了接她而专门借来的车,那可怎么跟人家车主交代啊?
“洗不掉就洗不掉呗!”丁傲轻描淡写,“没事儿,随你折腾去吧,反正我的车就是你的车,你爱怎么弄怎么弄。”
“什么?”苏濛濛也顾不上擦座垫了,她往丁傲身旁靠了靠,“这车是你的?你不是说车是你借的么?”
“呃,我和朋友一向不分彼此的,他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没关系,我跟他说一声就行了。”丁傲开始闪烁其辞,都怨自己嘴快,干吗一不小心就说出来了。
“不对。你跟我说实话,这究竟是谁的车?”
“我朋友的。”丁傲直视前方的路。
“你哪个朋友的?”见丁傲还是目不斜视,苏濛濛狠狠地掰了掰他的肩膀,“看着我说!是你哪个朋友的车?”
“开车呢,我要老盯着你看,咱俩都没命了!”
“看着我!”苏濛濛依然执著地要求。
丁傲只得偏过脑袋,对着苏濛濛说了一句:“就是我们那个俱乐部的老板,我在他俱乐部租场地开班,我们关系很好,所以他经常把车借给我用。”说完后立马又扭头看前方了。
“不对。你一撒谎,那表情那语气哪哪哪都不对。你还是跟我说实话吧。”苏濛濛的声音明显冷下来了。
“真是我朋友的。我不骗你。”
“你不说实话是不是?我要下车!”苏濛濛说着就要打开车门。
“别别别!”丁傲慌了,这车的自动上锁功能坏了,他也没拿这当回事,就一直没去修,“你别这么激动好不好?实话就实话吧,这车是一个人送给我的。我教他跳舞,他就送了一辆车给我。”
苏濛濛停在车门上的手收了回来:“你的学生能这么大方送你一辆车?你骗谁啊?肯定是女的吧?”
丁傲含含糊糊地“嗯”了一声。
苏濛濛冷笑道:“我就说嘛,原来是傍上富婆了。”
“你别说这么难听好不好,什么叫傍上富婆了?我给她上小课,她愿意送我一辆车,那我就接受呗。”
“真的只是教和学这么简单么?恐怕教完课还得有点儿什么事儿吧?”苏濛濛冷冷地说。
丁傲咽了一下口水:“她是香港一个富商的老婆,你知道这种豪门里的太太都是闲得发慌的,但阔太太们没事又喜欢搞一些什么活动啊聚会啊什么的,又经常需要跳舞。她就找我给她上小课,为了满足她的虚荣心,她又喜欢让我做她的舞伴,在一些需要跳舞的场合和她一起跳舞。因为我的引带很好,所以会显得她的水平也还不错。所以她觉得特有面子,就送了我一辆车吧。仅此而已。”
苏濛濛沉默了好长时间没说话,良久才从鼻子里哼出一声:“你可能不只是卖艺吧?”
丁傲难以置信地看了苏濛濛好一会儿,要不是这是在机场高速路上,他真想把车停下来和苏濛濛好好理论一番:“你——你想说什么?你这话也太过分了吧?”
“我想说什么你还不明白吗?”苏濛濛声调突然高了起来,“你还想说是我误会了是么?我们这个圈子里本来就好多这种事情,大家都心知肚明,你还想解释什么呢?”
“我——嗨!你也知道在我们这个圈子里陪富翁富婆跳舞是很正常的事情,那你还瞎想什么呢?”
“哼,是么?真的正常么?那是你们自以为正常吧?”苏濛濛的声音又变得波澜不惊,“看来就是我不正常,我理解不了你们所做的事情。那好吧,我下车就是了。”
“你说什么呢你?”丁傲莫名其妙,“行了,别生气了,有什么话等我们到了以后好好说吧。”
“我要下车。”
“这就快到了,高速路上你下什么车啊你?”
“停车!”苏濛濛大大抬高了声音的分贝。
“这儿怎么停车啊,你别闹了好不好?”丁傲气急败坏之余有点无可奈何。
苏濛濛不由分说,伸手就将自己身旁的车门打开了。丁傲大惊失色,赶紧探过身子去抓她,可自己系着安全带,苏濛濛又已经挪到车门边上了,竟抓不到她,丁傲情急之下大叫“你别乱来,我停车总行了吧!”一边将车往右移,想靠边停到紧急停车带,一边还努力偏着身子去够苏濛濛。
可他万万没想到,后面有一辆车这会儿正试图从丁傲的右边超车。
等丁傲蓦地发现那辆车时,他已来不及躲闪,他猛地一打方向盘,车竟冲出了高速路的护栏。
这段高速路和旁边的辅路之间,有很高的落差。
苏濛濛就是在那冲出护栏的一瞬间,飞出了车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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