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楚梦晴没有意见,包氏高兴地离开了,留下了楚梦晴一人在房中纠结。
一夜无眠后,楚梦晴终究没有将拒绝的话说出口。她提醒自己,记住本分就行了。谁又能强迫她一个大活人,就算遇到他,又能怎样呢?
想起那日,她仍觉得郁郁难平。
那日,他约她,说有事情要告诉她。
他向她坦露感情的那一刻,她满心喜悦,整个人似乎要飞起来,失去双亲的痛苦和对前路的迷茫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但她高兴得太早,他随后告诉了她另一些事实。他说,他是北境的军师,并非是读书人。
她心乱如麻,质问他:“为什么骗我?”
他神色痛苦,却不解释。
见他竟然不屑于解释,她气极。马上得出了结论,原来从一开始他就是故意的。她恨恨地:“走!你这个骗子。”
他想挽留,但她不想听他说话,她喊:“再也不想再见到你!骗子!。”
她赶走了他,想起了娘亲的话,难过地不得了。
娘亲说,梦晴,今后找相公的话不要找像她爹那样的军人。娘亲说,她这一生,一直充满不安,既不忍心阻止她爹保家卫国和建功立业,又总是忍不住提心吊胆。娘亲说,梦晴,千万不要像娘一样。
她千防万防,还是没有防住。
她真傻,她想,她其实不只一次怀疑。
人是易倾越带到她面前的,易倾越是北境的将军,常年在军中,怎么会和一介书生走得那么近?
他一介书生怎么会对边防战事知道得那么清楚?
他一介书生,怎么会将剑舞得那样好?
说到底,还是自己故意忽略了那些怀疑。
等他将事实摆在了台面上,证实了她的自欺欺人之后,她没办法再骗自己了。
最让她生气的是,她的话他竟然当了真,真的不去找她和解释了。
她觉得肯定是哪里出了错。或许是他的感情并没有说得那么深?或许是自己的期望太高?
她回忆两人相处的情形,基本上是她说他听,她顿时觉得自己的主动太可笑。她想自己一定是一厢情愿,她既羞又恼,生他的气,生自己的气。
楚夫人将楚梦晴送至云含之那以后,见云含之周到热情,便放心地离开英王府去绣楼送鞋垫去了。
云含之怕芙蓉无聊,让晓琴带着出去说话了。
两位女子初次见到对方,心中都忍不住感叹。
好一个漂亮的女子,云含之想。
好一双漂亮的眼睛,楚梦晴想,和她哥哥一样。想到那个人,神色不自觉一暗。
“楚姐姐,请你过来有些大材小用。”云含之坦言:“我自知不是学南绣的料,便不强求了,我从别处看到了一个穗子,很是好看,因此我请你主要是想学习编穗子。”
“编穗子么?这个容易,不知道你喜欢哪种?”楚梦晴实话实说。
云含之细细描绘出来,自然是在胡说一通。
教人技艺,自然是教人想学的,楚梦晴便按着云含之的描述开始编穗子。
只不过由于标准由云含之掌握,所以编了很久也达不到云含之满意的效果。楚梦晴听得出,云含之是真的对女红一无所知,描述起来特别不清楚。
她忍不住说道:“要是能看到实物就好了,我肯定能编得八九不离十。”
“我是很想把实物拿过来,可惜主人不愿意。”云含之叹道。
“想必穗子的主人对于穗子比较看重。”楚梦晴随口接道。
“是啊!我大哥对那穗子宝贝得很,我说就借过来看看,大哥都不同意。”云含之语气故意夸张。
楚梦晴闻言,心中一惊,竟是那个穗子?他当成宝贝吗?
云含之故意忽略楚梦晴的失神,突然提议:“楚姐姐,我这形容得估计也不准确。不如你陪我走一趟,你看一眼后估计就明白了,我们俩在这里也琢磨不明白。”
自己说过的再不相见,又出现在他面前,这合适吗?楚梦晴纠结,不知道自己心里其实已经是默认要去见他了。
“楚姐姐是担心见被人说闲话?不会的,我打听清楚了,大哥今天不在,一早就出去了。”云含之信誓旦旦道。
楚梦晴有些失望,原来他不在,楚梦晴默默地想。
见楚梦晴没有立即提出反对,云含之赶紧拉着楚梦晴往竹遇轩走去。
院中无人。
“楚姐姐,我就说没人吧!”云含之故意大声喊道。
书房里,常年在军中摸爬滚打的人警觉性自然强于常人,立刻就察觉到了院中的动静。云之礼正心不在焉地翻着书,突然听到了云含之的声音,和她话语中提到了“楚姐姐”三个字,她来了?
云之礼突然有些紧张,“长风。”他下意识地喊,长风不在。他从座位中起来,在书桌前走了两个来回,深呼一口气,打开门,走出去。
房门打开的一瞬间,楚梦晴下意识想要逃走,身体却没有动。
“大哥你不是出去办事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云含之故作惊讶。
云之礼不知道云含之怎么有这一问,但见到她在冲自己眨眼睛,便沉静地回答:“事情办得比较顺利,就提前回来了。”
“大哥,我想看看你那穗子,我请楚姐姐教我呢。”
“好,在书房里。”
云含之挽着楚梦晴的手来到了书房。
一踏入房中,云含之皱起眉头,道:“大哥,你屋里是什么味道啊?好难闻。”说完她充满歉意看了楚梦晴一眼,道:“楚姐姐,不好意思,我鼻子容易过敏,不能呆在这屋子里。姐姐比我懂女红,麻烦姐姐替我看看那穗子,我去院子里等着。”
说完,冲云之礼偷偷地眨了眨眼睛,捂着鼻子出去了。
云之礼心想,这屋子里哪有什么味道。但他此时无暇顾及这个,因为他看出眼前的人想要逃走。
楚梦晴心想自己不用看也知道那穗子如何编,在他面前又不知如何自处,不如先出去,走一步算一步。
只是今天的他不似往常的那个他,她每走一步,他也跟着走一步,死死挡住她的去路。
她只能无奈地抬起头,讪讪道:好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