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炎炎,刺眼的阳光照得人睁不开眼。风没有了动静,树尖上的叶子也停止了摆动。英王府内一片寂静,府内各自找好了休息纳凉之地,连蚊虫都找好了避暑之所。
寂静的庭院里传来匆匆脚步声,原来是晓琴撑了把油纸伞在往汀兰院走。
伞挡住了太阳的直射,却挡不住四周叫嚣着的热气。
汗水顺着晓琴的脸颊淌了下来,晓琴利用空闲的那只手拿着个被汗水浸的半干的帕子,一边擦着额头上往外冒的汗珠,一边寻思着,小姐怎么就非得挑这时候去小酒馆呢,现在可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晚点去小酒馆也不会飞走啊。
想到小姐那幅焦急的模样,晓琴不由地加快了脚步。
本来,午饭过后,是云含之的午休时间。她净了面,洗了手,脱下外衫躺在了床上,晓琴拿了把扇子在一旁轻轻地摇,两人有一句没一句闲聊着。
晓琴无意中提到了今日的日期,云含之听到后却惊得从床上坐了起来。
云含之吩咐晓琴让老马备车,同时起身下床。
晓琴虽然很是不解,但还是照吩咐出了门去。
云含之拿起衣服穿好,整理了一下发饰,坐在镜前思索了一会,而后拿出自己的钱袋。
估算了一下时间后,云含之走出了门,碰到了往回赶的晓琴。
“小姐,您怎么连伞都不拿啊?”晓琴边说着,边将自己手中的伞挪过去,将云含之遮了个严严实实。
云含之看着被热坏的小丫头,作势要接伞,道:“你不用跟着了,我去去就回。”
“那不行,奴婢哪能不跟着小姐。”晓琴说完,举着伞毫不犹豫跟了上来。
粘人的小丫头,云含之翘起嘴角,便不再多说。二人快速行至和老马约定好的上车地点。
由于是午后,路上罕有行人。云含之命老马将车驾得飞快,好争取点时间。
车帘和车窗被撩起,随着马车的飞驰,车内进来一丝风,晓琴感觉舒服了很多。
“稍后无论我做什么,你都不要多问,只管配合我。”云含之向晓琴交待,同时陷入了沉思。
“好的,小姐。”晓琴大眼睛扑闪扑闪的,望着她家小姐,她心中有很多疑惑,但看到小姐此时一脸肃静,闭上了嘴。
晓琴心想,小姐一定是要去办重要的事情,她可不能给小姐扯后腿。
老马长长的“吁”声过后,马车稳稳停在了小酒馆所在的巷子口。
因巷子窄小,马车开不到店门口。老马去找地方栓马,云含之和晓琴下车步行入店。
一进门,两人被地上的一片狼藉吓了一跳。同时,云含之稍微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人没事。
抬眼望去,看不到一张完整的桌椅板凳,破酒碗破酒瓶破酒缸的碎片撒了一地。
老板老李正破口大骂,他的媳妇李婶正坐在地上哭天抢地,老李的儿子李久神色不豫,蹲着身子沉着脸在安慰着他娘。
云含之踮着脚尖,提起裙摆往里走,晓琴犹豫了一下,想起小姐的交待也跟了过去。
注意到有人进门后,老李停止了咒骂,见到来人是云含之,老李示意了妻子一眼,李婶立即哭着喊着扑了过去想要去抱云含之的腿。
云含之本能地往后退了两步,晓琴见势连忙挡在了前面,皱着眉头大声喊:“有话好好说,再过来不客气了啊!”
李婶停止了扑的动作,跪坐在地上痛哭。此时老李也原地跪下了,哭丧着脸喊道:“云小姐……您要替我们作主啊……”
云含之头皮有些发麻,哭什么哭啊,哭能解决问题吗?
晓琴看到云含之眉头微锁,脆生生冲老李夫妇道:“要作主找官府,冲我家小姐喊什么啊?我们就是来买酒的。”
老李环顾四周后,满目凄然,双手一摊,号道:“酒没有了啊……全没有了……都被那帮人给砸了……”
“老李你是不是得罪人了,被人记恨上了?”晓琴心直口快,心想谁没事会特意过来砸你家这个小破酒馆。
地处偏僻不说,老板又懒,老板娘脾气又差,还常年缺少人手,有时连个端酒倒酒的人都没有。
虽说酒是一流好酒,但酿好的酒基本上都卖给了酒楼,店门常年紧闭,也只有熟客才会上门,这大热天的谁会没事找事。
“准是归元楼指使人干的!”李久气愤道,他此时站了起来,因他左腿短一截,人虽然是站着,身子却是歪的。
李久因自小身体残疾,老李夫妇疼他怜他,事事替他操劳,对他没有什么期待也没有什么要求,只要他安分守己,不闯祸就行了。
李久吃穿不愁,爹懒娘悍,日子也是得过且过。心情好时就给父母搭把手照顾下生意,心情不好时就拖着个跛腿随处闲逛。
家中突然遭到变故,家人被欺负成这个样子,李久虽然身有残疾,但到底是个年轻人,血性还是在的。
他只恨自己这幅腿脚不便,贼人来时非但不能将人打回去,老父母还得拦着他护他周全。
李久心中憋着一口气,他双拳紧握,恨恨道:“我去找他们理论去,天子脚下,就不信他们还能只手遮天。”话刚说完就一拐一拐地要往外走。
果然,云含心中暗叹一句,出言喝道:“站住!”
李家三人被这一声轻喝惊住,齐齐看向她。
云含之沉声问道:“你说是归元楼的人干的,有证据吗?”
被这一问,李久感觉头上仿佛被浇了一盆凉水,哪里有什么证据,那些人来了后二话不说,只管打砸。
但不是归元楼的人还能是谁?
他们一家一直老实本分,根本不可能与人结仇。最近要说有什么的蹊跷的,就是归元楼提出要买他家的酒方。父亲前脚刚拒绝归元楼的请求,那帮人后脚就到了。
联想到最近的坊间传闻和父亲拒绝时归元楼的人言语中的威胁,李久笃定道:“肯定是他们,就是他们想要我家的酿酒方子。”
老李夫妇也同意儿子的看法,一去对恃就知道了,那帮人砸掉的可都是他们的辛苦钱,必须得去讨个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