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云含之的目光后,易倾越三两步就来到了那两个婆子的身边。
婆子们向来不将易倾越放在眼里,觉得他虽然是占了长房嫡孙的名头,却无父无母。虽说有功名在身,但总不及世子之位尊贵。府里都知道大少爷与三小姐这两姐弟一向不被老太太所喜,加上二少爷如今风光无限,大少爷的世子之位根本就保不住。既然在安王府当差,她们自然按主子的意思行事。
如今,二太太说了不让任何人靠近库房,那她们的职责就是守着库房不能靠近,守得好了,没准还能够得二太太的赏。
有了倚仗,婆子们对上易倾越一点也不发怵。
左边瘦一点的婆子先一步说道:“大少爷,奴婢们这几日正在清点三少姐的嫁妆。老太太有令,清点嫁妆期间任何人不能进去。”
虽然清点嫁妆是假,但这也算是特意给他找的借口,也算是全了他身为主子的面子。瘦一点的婆子觉得自己这一番话说得不能再客气,这位大少爷若是个懂事的,这时候就应该退下去,免得更加惹老太太不喜。
“你说谎。”红锦指责道。她才不信她们在清理嫁妆,估计是见小姐发现了守着不让查罢了。
今日小姐只是粗粗看了两眼,就发现有东西被调包。要是不查清楚,到时候抬进永乐侯府的还不知道是什么。对于小姐而言,那实在是一个隐患。
易倾越暗叹,许是他这些年隐忍得太过,区区两个下人也敢在他面前扯谎,拿着鸡毛当令箭。他不想多说,只是冷冷说了两个字:“让开。”
那婆子还想拦,但易倾越岂是她们能拦得住的,她们二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易倾越已经踏入库房内了。
那婆子怕坏了主人的事,紧跟着易倾越走了进去。
对于这件事情,云含之有一件事情想不通,那库房里既然是放的易倾灵的娘亲的东西,她怎么直到现在才看出问题。
云含之问身边的红锦:“那库房的钥匙在谁手里?”
“老太太那里。”红锦回答,“老爷夫人先后故去后,老太太以大少爷和小姐年纪小为由,将库房的钥匙收了。”
这一点云含之倒是忘了,易倾灵今日早晨提过的。
易连城夫妇先后去世后,大房里实际上就落入了老太太手里。老太太极度宠信韦氏,在洛照清去世后她基本上不管事了,所以说大房实际的管制权是在韦氏手里,易倾灵能接触到她娘亲的东西才怪。
眼前的两个婆子既然是老太太的人,说明她肯定是知情的,不知道韦氏参与了没有。还有,现在最先要解决的问题是将东西要回来。
云含之还有一个疑惑,“你们是怎样发现东西被换了的?”
红锦一五一十说道:“小姐和穆世子定亲之后,老夫人让人将嫁妆清单给了小姐。前几日,小姐在绣东西的时候,想起清单里有一本名师所作的画册,小姐想拿画册去找一找灵感,于是请老太太准许开一下库房。”
“老太太指了人带小姐前去,那人一拖再拖,今日总算得空去开门,小姐和奴婢这才进了库房。没想到,进去一趟竟发现了这样的问题。”
红锦几句话说得轻巧,云含之却是听得出来,易倾灵被人怠慢了,一个下人竟然可以拖着易倾灵的事情。
从前她知道易倾灵过得不容易,但易倾灵从来不说,她向来报喜不报忧。
想到这里,云含之觉得她这身为好友的,真是失职。
云含之脸色阴沉,领着红锦踏入了库房。
刚一踏入,就听见之前那瘦一些的婆子的质问声:“大少爷是想忤逆老太太的命令吗?”
一个婆子竟然敢这样对易倾越说话,云含之觉得,这兄妹俩也太惨了些。
云含之进一步理解了易倾越之前不将意中人娶进门的原因,他自身尚且难保,娶了亲也不过是多出一个人被欺负。
云含之觉得,她既然身为易倾灵的好友,又是易倾越的伙伴,当然不能袖手旁观。
想到这里,云含之大步冲到易倾越身边,厉声冲那婆子说道:“以下犯上,这就是你们安王府的规矩?”
要让下人服气,似乎是要拿规矩说事,话本里面好像是这样写的。
易倾越见云含之竟然替她出头,他心中一软,心想她其实不用替他担心。
婆子见说话的是云含之,她心里暗自嗤笑,心想堂堂英王府小姐也不过是个可怜人。嫁什么人不好嫁给大少爷,出嫁第一天婆家连敬茶认亲的仪式都没有安排,自身前路堪忧反倒是替大少爷出气。
外面都传遍了,云家最大的倚仗云大将军已经被收回了兵权,云家的好景估计不会长了。大少爷虽是皇上的红人,但那也是之前的事了,现在的他被皇上勒令在家反省。
妇孺都知道皇上有意易储,如今四皇子风头最盛,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皇上百年之后会是由四皇子荣登大宝。
好巧不巧,二公子恰好和四皇子交情甚笃。
想到这一点,婆子的底气又多了几分,反正眼前这对年轻人今后的日子好不了,不怪她们逢高踩低,生存所迫罢了。
婆子撇了撇嘴,心想主子不认这新进门的媳妇,她这当下人的当然不能罔顾主人的意思,她一脸不屑道:“这位小姐,要讲规矩还请回你自己家再讲,堂堂安王府不是你能置……”喙的……
话刚还落音,婆子感觉腹中一痛,下一刻,她那肉本来就少的臀部传来一阵剧痛。
瘦婆子满目震惊,大少爷怎么敢踢她,她可是老太太身边的人。
顾不得哭天抢地,那瘦婆子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恨恨留下四个字:“你们等着。”既然对方都动手了,她还是先回去告状,打她又打不过。
那胖婆子本来是在看戏,正想回味一下奴大欺主,没想到剧情突然反转。她既然没有替同伴出头的心思,又怕殃及自己,头也不回地向同伴追去了。
云含之之前见易倾越一直不说话,以为他是在隐忍不方便说话,没想到他动起手来比她还果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