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和雪心说着话,疏桐便端了份瘦肉粥进来,见大小姐已经醒了,忙对外唤道:“伺候大小姐梳洗。”
外面便有三三两两的人鱼贯而入,梳洗罢,疏桐过来为沈淇梳了个简单却精致的发髻,雪心便一直在旁边很认真的看着。
疏桐笑着打趣道:“这些都是简单的,在大小姐身边,只学会梳头可不够。”
雪心一惊,感觉自己似乎什么都不会,沈淇瞪了疏桐一眼,拉过雪心的手说道:“她吓唬你呢,你别听她胡说,我平日里都在书院,并不常在府里,这幽梦院可清静的很,你便跟在疏桐身边,安安心心的就好。”
“是呢,我是说着玩呢,大小姐不在,我们不知道有多清闲呢,幽梦院是大小姐的院子,也没有人敢来找麻烦。”疏桐梳罢,也附和道。
雪心一听,怎么还会有人找麻烦?这些大户人家也是不得安宁的,只是在心里默默记下,心想不能让人欺负了大小姐。
沈淇吃了些瘦肉粥,给疏桐使了个眼色,疏桐便从里屋里拿出一个金色的小方盒子,放到沈淇身旁,沈淇打开盒子,递给雪心,“这些是平日里赏下来的,你挑个自己喜欢的。”
雪心看着盒子里那些琳琅满目,泛着金光的物件,不敢去接,可又不能让大小姐一直拿着,局促的不知怎么办才好。
沈淇一笑,从盒子里挑了对翡翠耳环,“这是前不久大哥从庄子上带回来的,我看你戴着正好。”
沈淇耳环放到雪心手中,她连忙摇头,“这么贵重的耳环,雪心不能收。”
“咱们大小姐可有金山银山,这对翡翠耳环不算什么的,你就收下吧,我当初跟着大小姐时,大小姐可没赏我东西呢。”疏桐从她手心拿过,把那对耳环给她戴上,“瞧瞧,果真是极配你的。”
沈淇故意沉下脸,“当初我们年纪还太小,老太太不是替我赏了吗,再说了,从小到大你可没少从我这里得到好东西,现在就知道贫!”
疏桐吐吐舌头,便让人把桌子收拾了。
沈淇去向老太太请过安,便也该回书院了,回到书院后,却发觉温淑慧与耿怀贞都没有来,她便自己坐在外间,捧起搁置在一旁的书看了起来,想必是淑慧看的,随手放在这里。
沈淇拿到手里的时候,还停留在淑慧看的那一页,醒目的两句小诗被淑慧圈了起来,只见写道:“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沈淇心下一喜,莫非淑慧有了心上人了?等会儿她来了,定要好好问一问她。
温淑慧与耿怀贞接近中午的时候才来书院,所幸因着昨日宫里的夜宴,书院上午并没有课。
“你们怎么才来呀?”
耿怀贞笑着道:“是你来的晚了,我们早上就来了,之后见没课便出去逛了逛,现下方从竹亭里用膳回来。”
原来是这样,“如今在竹亭里用膳的人越来越少了,我们不也一向都是在房间里用膳的吗?你二人今日怎么突然又去了竹亭?”
耿怀贞则神秘兮兮的道:“我们是跟着公冶家姐妹俩去的。”
这下沈淇就更不解了,没事跟着她们两个做什么。
“你还记得上一次姚婧在书院后门堵你和姬世子吗?我们不是说好要试一试公冶婷的嘛,只是你突然去了邢州,这事儿就没了下文。”
沈淇这才想起来,还有这茬,忙问道:“怎么?是不是她?”
耿怀贞点了点头,“应该就是她了,姬世子也一个多月不在书院,这事也瞒不住,你回来那日,公冶婷挑唆姚婧准备在书院门口堵你们,不料你却先回了沈府,后来这几日她们也没逮着机会。”
温淑慧也接话道:“估计公冶婷是想将你与姬世子的事情闹大,到时候书院不能坐视不理,上报给了皇上,于沈家有害无利。”
“公冶家与沈家一向亲厚,她这么做是为什么呢?”因着沈家与公冶家的交情,还有公冶蒙与沈赫的关系,沈淇实在想象不出公冶婷的目的。
“本来我们也想不通,但今日在竹亭,偷听了她与公冶诺的对话才明白了过来,这公冶婷或许不是自愿的。”
不是自愿?
“公冶诺好像发觉了公冶婷的用心,在竹亭里质问她,公冶婷却说她也不想这样,还求着公冶诺不要告诉公冶蒙,说她也是一时糊涂,后来两个人声音小了,我们也就听不太清楚了。”
淑慧上前拉住沈淇的手,担忧的问道:“本来你与姬世子在一起就难,可昨晚听皇上的语气,是想把你许给二皇子的,若是在这个时候传出你和姬世子的事情来,可怎么办啊?”
沈淇低眉,眸中黯淡,“这件事确实很难,但所幸皇上的旨意还没下来,总还有转圜的余地,我相信,他也会为这件事而努力的。”姬如彦曾说,他会为了那个永远而努力,她相信他。
温淑慧见到沈淇眼中的坚定,也就不再说什么了,侧首瞥向了一旁的书籍,沈淇一把夺过,笑着问道:“我方才随手拿过一看,却正好瞥见一句小诗,你们想不想听一下?”
温淑慧脸一红,便听耿怀贞嚷嚷,“什么诗不诗的,我可没那兴致,还是你们俩看吧,我进去睡午觉了。”
“你呢淑慧,我想你一定感兴趣。”沈淇把书在温淑慧眼前晃了晃,却见温淑慧神色一瞬间垮了下来。
“怎么了淑慧?”
温淑慧拉着沈淇坐下,才叹气说道:“沈淇,你和公冶蒙走的近些,帮我分析一下,这一个多月来,他经常约我出去,我能感受到他对我感情,但每次,我觉得他要向我表明心迹时,他却突然绝口不提,每次都是这样,你说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沈淇暗笑,果然是公冶大哥,公冶大哥对淑慧的感情,就连沈淇都看得清清楚楚,何况温淑慧呢,“那你是怎么想的呢?”
温淑慧脸一红,“公冶蒙他、人很好。”
“那你也是喜欢他的喽。”
温淑慧羞涩的点点头。
“公冶大哥的性子沉稳,从来不做有把握的事情,可能他觉得时机还不成熟,再不然就是,他没有感觉到你对他的情意。”
温淑慧一愣,“总不能我先去表白吧?”
“当然不用,这样吧,不久之后我们不是要去野外锻炼嘛,到时候有的是机会,你只要稍微表现一点对他的欣赏,估计这事就成了,公冶大哥一向不是扭捏的人,可能是越在乎的东西越不敢轻易尝试。”
温淑慧见沈淇说的很肯定,也就应下了。
自大皇子大婚后,不管是皇宫还是书院,都归于平静,沈淇每日与温淑慧、耿怀贞形影不离,一同去上课,下课后又一起回房间,偶尔回一趟沈府,日子过的分外自在,只是却少与姬如彦见面,但同在一书院,想着与他只一墙之隔,心里也是欢乐的。
书院新来了位教琵琶的秋娘,芙蓉面柳叶眉,三十多岁的样子,眉目间隐约可见愁容,但琵琶弹的确实很好。
琵琶并非是必学的课程,只是几个喜爱琵琶的小姐经常去学,沈淇偶尔也会与温淑慧去听一下,耿怀贞对这个是没有兴趣的,还经常抱怨,为什么西院没有骑马射箭这些课程。
可巧的是,西院没有,东院却传出了比武考试的消息,要说这考试,西院也是有过的,无非就是背诵两篇老夫子教的《女德》与《女儿经》,再有就是填词作画,绣品女红,沈淇与温淑慧都没有问题,耿怀贞也在她二人的帮助下马马虎虎过关。
不过这东院的考试可与西院大不相同,他们考完笔试后,还要比试骑马射箭,拳脚功夫,恰好西院下午并没有课,西院的小姐们个个都往东院的演练场跑。
耿怀贞最是激动,早早的便拽着沈淇与温淑慧赶到了东院,沈淇与淑慧心里都有想见的人,自然也乐意去。
“沈淇,沈家大少爷为何许久都不在书院了?”待她们找个位子坐下后,温淑慧问道。
“大哥应该以后不会再来书院了,父亲已经上皇上请旨了,这几年沈府之外的庄子都是大哥在打理,他实在是脱不开身。”其实还有一点她没有说,父亲说,沈家有她一个就够了,或许他们这些世家子女进书院的目的,本身就是对家族的一种牵制,不过她不想让淑慧也有这样的担心。
演练场一侧已经坐了许多人,对于东院的人来说这是一场考试,可对她们来说,完全就是因为太无聊来看一场热闹,当然了,也有像沈淇和温淑慧这样心术不正的。
东院的少爷们早就在演练场等着了,一个身材魁梧,满脸络腮胡的大汉站在他们面前,正在讲比赛的规矩,想来应该是他们的老师。
最先比试的项目是射箭,可选择固定的靶子,也可选择抛铜钱的方式,依照自己的能力而选择,当然了,抛铜钱得的分数要高。
最先上场的是大理寺少卿与少府监的两位少爷,二人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的选了固定的箭靶。